第二天一早,薑晚就被三郎給拉了起來:“快,拜年去了,有壓歲錢拿的!”


    一聽說有壓歲錢,薑晚立刻就爬了起來。


    她不愛錢,但壓歲錢這種東西,她還挺喜歡。


    陳月芝拿了一身紅色滾白兔毛邊的新衣裙給她換上,這布料是程夫人給的,一看就很值錢。


    薑晚換上了紅裙子,又梳了兩個小揪揪,再係上兩條紅頭繩,活脫脫就是年畫上的福娃娃一般。


    陳月芝喜歡得不行,抱著她親了親。


    薑晚從她娘的“魔爪”裏掙脫出來,出門叫上程斯年,便跟著三郎跑出了門。


    門外,一群孩子都等著她,見她出來了,便發出好大一道驚唿聲:“哇!晚晩你的衣服真好看!”


    薑晚也覺得自己的衣服很好看,她還從來沒有穿過這麽鮮豔的顏色呢,感覺自己就像行走在一片白茫世界裏的一團小火焰。


    她喜歡這份張揚。


    其他孩子都羨慕不已,莊戶人家的孩子,就算好不容易裁一身新衣服,也大都是耐髒的深色,料子也是各種粗糙耐磨的,哪裏會買得起綢料。


    所以幾個小姑娘都湊過來,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她的衣服,“哇,好滑呀!”


    薑晚也不小氣,隨便她們摸。


    倒是三郎有些不樂意,上前把那些小姑娘趕到一邊:“行了,拜年去吧。”


    等大家都往前走了,三郎吃力地抱起薑晚,小聲說道:“別讓她們摸你的衣服,當心再給你摸髒了。”


    他小妹的衣服這麽好看,才不能給別人摸呢。


    想想不能給別人摸的不止的衣服,他又操心地交代:“要是哪個男娃子摸你,直接揍他,打得他哭爹喊娘才行,記住了嗎?”


    薑晚看他那一本正經地樣子,忍著笑點頭應了下來。


    一群娃娃排著隊,先是去了老村長家,圍著老村長說吉祥話,惹得老村長笑得合不攏嘴,忙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銅錢,一人發了兩個。


    孩子拿了壓歲錢,喜滋滋的道了謝,又去了下一家。


    也不是誰家都能像老村長這樣大方的,現在家家日子都難過,一文錢都可能當成救命錢,所以大多數的人家都沒有給孩子壓歲錢,隻想辦法弄了點小零嘴兒,打發了他們。


    倒是劉氏給每人發了一文錢。


    薑晚跟二郎卻每人得了一兩銀子。


    兩人看著那銀子,有些不敢收,但劉氏硬是把銀子塞到兩人口袋裏,“三嬸給你們買糖吃的,收好別掉了。”


    出了劉氏住的院子,三郎就喜滋滋地安排上了:“等到了江南,小哥就帶你去買好吃的。”


    薑晚給他潑了盆冷水:“你猜她為啥會給這麽多銀子給咱們?”


    三郎猴兒精:“當然是想討好咱爹咱娘了,那一家子把咱爹娘得罪狠了,三嬸兒帶著兩個孩子偷跑來跟著咱們,沒有爹娘的幫襯,後麵的路可不好走。”


    薑晚兩手一攤:“所以,你覺得這銀子咱倆能隨便花嗎?”


    三郎頓時泄了氣,把銀子塞給薑晚:“你拿去給娘吧。”


    迴到家中,薑晚就把銀子交給了陳月芝。


    陳月芝把銀子收了,打算迴頭再借著劉氏的那兩個孩子,把這銀子給還迴去。


    “你們三嬸那個人,倒也不是什麽壞人,往後當尋常鄰居走動就行。”


    薑攀和陳月芝願意留下劉氏的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劉氏並沒有對他們使過壞。


    劉氏嫁進薑家六七年,一直生活在鎮上,薑老三相當於是半入贅的狀態,劉氏一年到頭,也就年節時迴小山村看一眼薑老頭兒夫妻倆,跟薑攀一家沒啥接觸,更談不上什麽好與不好。


    之前薑老三受傷,劉氏起先的態度不怎麽好,但認真說來,也沒說啥難聽話,辦啥過分事,所以薑攀和陳月芝也就沒難為她。


    何況一個女人家拖著兩個孩子,在這亂世裏也是不易,他們也幹不出來落井下石的事情。


    薑晚對劉氏無感,大人咋說她咋聽,很快就把這事兒給拋腦後了。


    過年之後,溫度便開始迴暖,冰封了兩個月之久的積雪開始有了融化的跡象。


    小山村也開始準備為再次起程做起了準備。


    隻是那麽厚的積雪化起來,也需要一些時間,村人們便趁著還沒出發,想著法子去山裏打獵。


    薑攀也帶著大郎和二郎進了山。


    薑晚也想跟著去,結果讓薑攀給攔下了,“你就在家好好待著,現在山裏化雪,進山一會兒衣服就得濕透。再說,老是請老神仙幫忙,你哥他們啥本領都學不會。”


    薑攀心裏挺有數的,他們家這一路受了老神仙不少照顧,確實活得很滋潤。可總這麽下去也不個辦法,畢竟誰也不知道老神仙什麽時候會離開,他們一家不學會安身立命的本事,將來要怎麽辦?


    薑晚之前根本沒考慮過這個問題,畢竟她可以一直護著家人,但薑攀既然想要鍛煉兩個哥哥,她也沒有非攔著的道理。


    於是便配合的沒有跟去。


    卻沒想到,晌午時,她爹和兩個哥哥非但沒有帶迴來獵物,反倒帶迴來一個渾身是血的姑娘。


    二郎背著那姑娘衝進院子裏,對著屋裏大喊:“娘,娘,快出來!”


    屋裏的人聽見動靜跑出去,看清楚情況時被嚇了一大跳:“老天爺,這是誰啊?怎麽流了這麽多血?”


    “娘,快幫她看看,她被熊瞎子抓傷了。”


    “什麽?!”


    陳月芝嚇壞了,趕緊上前去幫忙,“快,把人弄屋裏床上去!”


    村裏人聽到了動靜,也都趕了過來,準備看熱鬧。


    程夫人急忙把人都給攔在了門外,“傷的是個姑娘,大家都止步吧,一會兒我看過情況再出來告訴你們。”


    大家都知道程夫人是官夫人,所以對她的話半點也不敢質疑,都在外麵老老實實地等著。


    “你們看清那受傷的姑娘是誰了嗎?”


    “看清了,張貴家的閨女,巧秀。吃過早飯的時候,我見她往山上去,說是要去山裏看看,咋傷成這樣了呢?”


    “我剛才聽說是讓熊瞎子給抓傷的。”


    “這山裏有熊瞎子?”


    眾人正說著話,二郎讓程夫人一把給推了出來。


    二郎一身是血,一副六神無主的樣子。


    “二郎,咋迴事啊?巧秀咋會讓熊瞎子給撓了呢?”


    二郎一言不發地跌坐在簷下,腦子裏不停迴放著之前那兇險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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