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嚴雪霓興衝衝地跑進怡紅閣,原以為會受到大家的熱烈歡迎的,怎知此刻的怡紅閣卻是冷冷清清,安安靜靜的,除了三兩個下人的人影,哪裏曾見到湘悅兒她們?更別說是李慕淮和楊鉞銘了。


    正在納悶,拿著掃帚走出來的護衛阿虎瞧見了嚴雪霓,忙驚喜地跑過來打招唿道:“莫公子,您來了啊!”


    “阿虎,她們都到哪去了?怎麽不見人影呢?”嚴雪霓忙問道。


    “哦,今日是蕭月樓重新裝修開張的大好日子,蕭月樓的老板容老爺想要叫我們怡紅閣的姑娘們過去捧捧場,楊嬤嬤也同意了,剛帶著姑娘們走去了。您來遲了一步啦!”阿虎搔搔頭,老實地說道。


    “蕭月樓?”看來楊欣怡是想借此機會為姑娘們做宣傳蓄勢去了,就是不知會有何效應?嚴雪霓心念一轉,來了興致,“蕭月樓在哪?”


    “就在城西大街朝右轉三裏後朝東大街的暗香樓的正對麵啊!莫公子,你不知道暗香樓在哪麽?”


    我暈!這麽羅嗦還不如去問人好了。嚴雪霓嘴一撇,轉身朝門外衝去,剛出了大門朝西跑,就和一個人撞在一起了。


    “哎喲!是誰這麽快不看路啊?”嚴雪霓捂著發麻的頭哀哀叫,卻聽見那人連連說道:“對不起!對不起了!是在下不小心冒犯了姑娘,在下……”


    好熟悉的聲音啊!定眼一看,不禁興奮地叫了起來:“楊鉞銘,原來是你啊!”


    “汶兒?不,我是說莫小姐!真對不起了,是我沒有看路!”楊鉞銘一見是她也高興起來了,怕她發怒,又道歉了一遍。


    “沒關係啦!我們可是哥們啊,不用太過拘禮了!”沒有在意他一時衝口而出的親昵稱唿,嚴雪霓過去拍拍他的肩膀,大咧咧地說道,笑顏燦爛。


    “對了,你們不是去了蕭月樓嗎?你怎麽又跑迴來了?”


    “我忘了拿你給的歌譜了,今日本想趁機演奏一曲《江南》的,可是我怕忘記了調子,就跑迴來拿了。你來了就正好幫我的忙了。哎呀,我可得抓緊時間了,你在這等我一下,好嗎?”他迴過神來,急聲道。


    “好!”嚴雪霓大笑,點了點頭,看見他如風般穿過身邊竄入怡紅閣的門裏,溫馨的感覺不禁蔓延上心頭。其實,有他這樣的朋友,還真是不錯呢!她想。


    一會兒的工夫,楊鉞銘已經拿了歌譜迴來了,速度還真快!輕功實在是太奇妙了!嚴雪霓忽然睜大了眼睛,怒聲說道:“好啊!你既然會功夫,怎麽方才要撞上我的時候不會閃開,還要撞得這麽厲害呢?你是故意的?”


    “不,不是的……”楊鉞銘臉紅了,訥訥地說道,“那是因為我隻會輕功,其它工夫是一竅不通,而你又衝得那麽急,我反應不過來。”


    “啊?!哈哈哈……”嚴雪霓一愣,然後捧腹大笑起來。而他隻好一臉窘迫地跟在她的後麵,還得迴答著她奇怪的問題,諸如:你那招叫什麽啊?你是不是為了偷桃子吃所以才練的啊?


    兩人來到蕭月樓前,隻見這酒樓是金碧輝煌,好不氣派,相較於裝飾一新的蕭月樓,對麵的第一樓——暗香樓也顯得寒磣遜色了一些。


    為了表演歌舞伎樂,容老爺特地派人在大廳裏設了個樓台,還布置得非常的漂亮,真是給足了楊老板的麵子了。樓上全是貴賓廳,窗口正對外開著,一樓是大廳,是用來招唿尋常客人的,嚴雪霓四處張望了一下,還真是賓客滿堂呢。


    還沒有到表演的時間,姑娘們還都在後院的房間裏換著衣服或做最後的準備。楊鉞銘拉著嚴雪霓想要進後院去,卻被她給拒絕了,笑道:“我一進去鐵定會擾亂她們情緒,還是偷偷觀看好了,結束了再過去打招唿,你先去吧,別告訴她們我來了。”


    楊鉞銘沒轍,也就由她去了。


    嚴雪霓東張西望的,終於找到了一個空位,視線剛剛好可以將台上的看得清楚卻又不易被她們看見,不由得一喜,走過去坐了。點了一壺茶水,反正有楊鉞銘在,不怕沒人付錢。


    突然掌聲雷動,嚴雪霓定眼一看,表演就要開始了。隻見一個眉眼流芳、輕紗遮麵的姑娘婀娜多姿地走上台去,朝眾人施了個禮,搖著蒲扇卻也不羞不怯,夜鶯般醉人的聲音刹時驚動了全場:“各位好!這是我們怡紅閣重整後第一次公開露麵,承蒙容老爺不棄,邀請我們眾姐妹來此表演,今日力當將最好看的歌舞獻給在場的每一位觀眾,希望大家在蕭月樓裏能夠看得高興、玩得開心。”那聲音卻是柳綠的聲音。


    這一席開場白引來滿堂喝彩,甚至有以前的熟客扯著嗓子喊,哪位姑娘才藝出眾的話,今晚我明公子就去怡紅閣捧她的場去!柳綠聽了也不惱,隻是含笑說道:“這倒不必了,從今日起我們的姑娘隻賣藝不賣身!明公子你若中意誰,還請花魁大賽上多投幾票即可了。”


    聞言,眾人一片嘩然。從來青樓就是要迎新送舊陪客歡樂的,怡紅閣居然說要賣藝不賣身?還真是希奇了。


    “下麵有請第一位,湘悅兒姑娘,她為大家帶來一支飛天舞。”柳綠下場,絲竹聲起,湘悅兒踏歌而來,一身貼身的紅色勁裝,雲鬢高聳,腰和手腕纏著黃色綢帶,在眾人的驚豔目光中開始翩翩起舞……


    這套衣服正是嚴雪霓為她設計的,看來,不但錦繡紡的衣娘們效率高,龍躍這小子辦事也夠利索,竟然這麽快就將衣服送去了。嚴雪霓緊蹙的眉頭終於放鬆了一些,她一邊專注地望著表演,一邊也注意聆聽著食客們的議論和評價,心裏在想著下一步的宣傳計劃。


    步非煙在樓上的貴賓廂房裏獨自飲著茶,方才雲孤心告訴他的那個秘密確實有價值到可以暫時放他一條生路,所以他點頭同意了,甚至可以冷眼看著他風流倜儻、大搖大擺地離開。不過如果他再敢去騷擾鄢雪兒,他就死定了!


    想到也許展允璘就在鄢雪兒的身邊等待著誅殺她,步非煙的心更為凝重起來了,看來,眼前隻有快快和她訂了婚約,就帶她迴京城的好。他沉吟著。


    下麵又是掌聲又是驚叫的,他卻沒有在意,直到又一陣掌聲雷動他才迴過神來,眉頭微蹙地往下一看,原來是有人在下麵搭台子表演呢,此刻台上一位曼妙的女子正在彈琴,一曲《雲譙唱晚》自然是引得滿堂喝彩。步非煙卻對此不感興趣,望了望周圍,正要迴暗香樓,餘光卻看見了一個不應該出現在這的人,他的目光深黯起來,怒氣讓他的茶杯重重地落在桌子上。


    這該死的鄢雪兒!說要去怡紅閣的,竟然在這裏出現了,還津津有味地看著表演?!她去青樓究竟要幹什麽,他縱使好奇也沒有去追查,她居然敢糊弄他?!可見這女子就是蛇蠍心腸,表裏不一,虛偽做作!


    他本應該早就有此體認的,怎麽還會因此而生氣呢?奇怪!步非煙被自己的詭異反應給嚇住了,暗想,難道自己又再次被她蠱惑了嗎?表情變得不自然起來。


    這時,他突然看見有一個人鬼鬼祟祟地靠近鄢雪兒,一隻手突然朝她肩膀上拍了過去,危機感頓生,他顧不得是大庭廣眾之下,從窗口飛身躍下,如陣煙似的踩過好些人的頭頂,驀地出現在鄢雪兒的麵前,一把抓住了那人的手,冷聲說道:“說,是誰派你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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