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她怎麽會在這裏?啊!不會是這麽巧吧!嚴雪霓在心底哀號著,卻也隻得轉身微笑著迎了上去,親昵地叫道:“娘親!”


    龍騰兄弟等人也忙施禮道:“主母好!”


    “免禮了!”鄢漪娘和藹可親地應道,握著雪兒的手,心裏著實高興,也有些好奇,“雪兒,你怎麽不好好在家休養,倒跑來錦繡坊來了?”


    看來,吳總管還是幫著自己的,沒把自己經常出去瞎逛的事情告訴她。也許他之所以告訴她自己性子大變的事情也是為自己能夠不用這麽辛苦掩瞞吧?嚴雪霓想著,對他的埋怨又少了一些。


    嚴雪霓還沒有想到該如何迴答鄢漪娘,小紫已經傻唿唿地應道:“迴主母,小姐為小紫和幾個姐姐們設計了新衣裳呢,所以我們來錦繡坊做衣服的啊!”


    嚴雪霓和龍騰兄弟立時變了臉色。嚴雪霓更是暗暗叫苦,這下慘了!怡紅閣的事情怕是要露餡了吧?


    “設計?雪兒你還會設計?”鄢漪娘不可置信地望著嚴雪霓,驚愕得張大了嘴。


    嚴雪霓恨不得將小紫給敲暈了,小紫的下一句話更是讓她想抓狂了。


    “是呢!主母,小姐她好厲害哦,為小紫設計的這套衣服好特別呢,不信你看。”


    嚴雪霓來不及阻止,隻好眼睜睜地看著小紫將那幾張設計圖紙全交了鄢漪娘,還特地找出自己的那張給鄢漪娘過目。


    啊!殺了我吧!這下怎麽可好?誰來救救我?嚴雪霓求助地望向龍騰兩兄弟,可是他們好象也被嚇呆了似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唉,隻好自求多福了!


    鄢漪娘細細地望著這套新的款式,原本應該是張揚的袖子被縮短了一截,露出一點藕臂來,腰間的腰帶在中間結成了一朵玫瑰花形狀,裙尾的花也很特別,竟然是紫色的玫瑰花,襯得人兒水靈靈的嬌媚卻又不失幹練精明。


    再看其他的,各有各的特色,看起來都很飄逸。


    “這真的都是雪兒你自己設計的?”鄢漪娘的手顫抖著,驚訝地望著雪兒,這個似乎脫胎換骨了的女兒,震驚得無法形容。


    “呃,娘親,這些都是沒有用的東西,不看也罷。”嚴雪霓幹笑著,想從她手中搶迴那些圖紙,卻被她止住了。


    “什麽沒用啊?有用的很啊!娘親正愁著沒有新款式給皇宮裏的娘娘公主們,你這下可是幫了我大忙了!”鄢漪娘可是欣喜若狂的,“早知道你已經設計好了這一係列的款式,我就不用愁得睡不著覺了!”


    “什麽?”不但是嚴雪霓,就連少根筋的小紫也叫出聲來了:“這怎麽行啊!這是小姐為那些姐姐們專門設計的,怎麽可以送進宮呢?”


    “姐姐們?你是說上麵寫的湘悅兒、璃兒她們嗎?”鄢漪娘更詫異了,“雪兒你什麽時候認識了這麽多的姐姐?她們也是我鄢家的?”


    “不是,是……”小紫解釋道,卻突然停住了。嚴雪霓一急之下,在她腰後狠狠一掐,貼近她耳朵旁低聲警告道,“你再多嘴我就叫娘親送你到皇宮裏去和太監們一起當差去!”


    小紫一聽,慌忙捂住了嘴巴,惟恐真的要離開鄢家,她忍著淚水可憐兮兮地望著龍騰,身子顫抖起來。


    “是小紫認識的外麵的朋友啦,不是嫣家的,嗬嗬!”嚴雪霓訕笑著,推托道,“小紫叫我為她們設計的,小紫,我沒有說錯吧?”


    小紫點了點頭。


    “原來如此!”鄢漪娘說道,下一秒,淚水已經如雨般傾瀉而出了,哭哭啼啼地說道:“雪兒啊,這下我真的是相信你的怪病是完全好了!你本就該是這樣的,從你六歲就可以為鄢家設計雪姬錦開始,娘就知道你是個設計天才啊,隻是後來……”


    “主母!”常運也不勝唏噓了。


    隻剩下她們這些小一輩的莫名其妙,嚴雪霓更是目瞪口呆。怪病?六歲會設計?不會吧?娘親是不是發燒了?


    還沒有反應過來,鄢漪娘已經衝上前來,緊緊摟住她說道:“我的兒啊!都是佛祖保佑啊!娘本以為你這一輩子就這樣完了,幸虧老天開了眼啊!靈隱寺的方丈說得沒錯啊,你果然一到十七歲就否極泰來了!”


    “賀喜主母了!方才常運也覺得三小姐變了。”常運忙附和道。


    嚴雪霓翻了翻白眼,忍無可忍地應道:“娘親,你吹得也太離譜了吧?什麽怪病啊?我沒有病,更不是什麽天才了。幹嗎聽那些人亂說啊。”


    “你不信?來,娘帶你去看雪姬錦去!”鄢漪娘也不惱,擦幹眼淚,就拖著她去到成品坊裏,指著南麵那一堆紫色的錦緞說道,“這就是你設計的花樣,染色的方法也是你說的,你難道都忘記了嗎?”


    嚴雪霓睜大著眼睛走過去,拿起一匹布料細細地端詳著,這錦緞光滑異常,上麵全是牡丹的花紋,散發著紫色的光澤,真的很美。這布不是嚴雪霓在西安博物館裏看見的兩千多年前出土的苗人喜用的“亮布”嗎?


    呂勝中《再見傳統(二)》書中“五彩衣裳”一節,就介紹過苗人的“亮布”:“苗人喜用的“亮布”製作工序極複雜,先經靛染即將布料卷好放瓦鍋中蒸二時許,取出晾幹,再配好茜草製成的紅色染料,將布投入複染,到呈現紫紅色時取出,放在石板上用木棒錘敲打,然後一邊用雞蛋清塗抹於布,一邊繼續錘打,直到出現紫色光澤。”


    而這樣精美的錦緞居然出自一個六歲小女娃的手!不,應該說是出自“自己”之手?哦!我快要暈了!


    無助地望向常主管,希望他能夠駁斥說荒謬,誰知他嚴肅地點頭道:“小的也可以證明,這確實是三小姐你的傑作,當時我就站在旁邊做監工,所以每個細節都記得非常清楚!主母還因此將它命名為雪姬錦,如今已是宮裏貴人們最喜歡的布料了。”


    怎麽這麽巧合?原本以為這破綻之大足可以讓自己死掉了,誰知鄢雪兒還真的是個神童,而且還懂服裝設計?!不,應該說是布料設計?!還真的神了。


    “這下你信了吧?”鄢漪娘得意地笑著,“娘親知道你一時半刻可能記不起這麽久遠的事情,不過,不要緊,總會有一日想得起來的。這下,你可要好好幫幫娘親了!知道嗎?”


    嚴雪霓隻好點頭,卻還想垂死掙紮:“隻是娘親啊,這些款式太過於暴露,恐怖不太適合皇後啊貴妃啊這些娘娘穿吧?”


    “不要緊不要緊!哪個妃嬪不希望自己標新立異地想要得到皇上的恩寵啊?安啦!如果你不想用這些款式也行,你抽空再為娘親另行設計一款更好,哈哈!”


    “快,我們去找衣娘去,討論一下該如何製作這些新款式,然後就一起迴府吃晚膳,哈哈!”


    嚴雪霓無語,隻能如個木頭人一樣跟著她走。


    亂了,全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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