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門外突然傳來了敲門聲,“小姐,雪兒小姐?您睡了嗎?”


    卻是李慕淮的聲音。


    嚴雪霓微微詫異,擦幹眼淚,無事人一般地應道:“還沒有,李先生找我有什麽事情嗎?”


    “哦,是今日在怡紅閣裏楊老板托在下將一封信交給小姐您,在下迴來後忙著整理些內務卻差點忘了,所以就隻好這麽晚才來叨擾小姐了。”李慕淮的聲音一向都是清澈優雅,晶瑩剔透的,總是波瀾不驚,卻又如此地吸引人。


    就如他本人一樣,除了偶爾會被她捉弄得有些臉紅外,還未曾見過他嚴重失控的時候。


    嚴雪霓笑了笑,說道:“好的,勞煩先生在外麵稍等片刻,我一會兒就出來。”


    說完,她走到梳妝台前,取過金粉細細地瞄了下眼眉,覺得眼睛看起來沒有這麽紅腫了,這才開門出去。


    李慕淮就站在遠處的亭榭前,反手在背後一個人遠望著,身影蕭然灑脫,倒很有種遺世獨立的飄逸之感。


    嚴雪霓想起李俊基在電視劇《王的男人》裏的扮相來,望著他的背影不由得帶著一絲羨慕,也有一絲好奇。


    他就如一朵蓮花,有著恍若天仙般的美貌,卻又同時有著可遠觀不可褻玩焉的冷,仿佛不應是在塵世中出現的神仙,究竟什麽樣的女子才能配得起他?是像蚩璃一樣的冷豔清冷,還是像湘悅兒一樣的熱情活潑,抑或是像珞瑜一樣的清純嬌羞?


    他的背後仿佛長了眼睛一般,她還沒有走到他麵前,他竟然就已經知道了,轉身,他作揖說道:“雪兒小姐!”


    嚴雪霓一愣,也施禮道:“李先生!”


    兩個人對望著,嚴雪霓突然噗嗤一笑,掩嘴笑道:“這裏又沒有第三者在,我們之間就不用這麽多禮了吧?這樣先生啊小姐啊你來我往的,不是白白浪費了這時間嗎?”


    “這……”李慕淮有點窘,不知該如何反應,於是從懷中取出信來,雙手遞上。


    嚴雪霓接過信,展開來一目十行地看,隻是“咦”了一聲,卻沒有什麽驚訝或凝重的表情,看完了照樣將信折起,淡淡地說道:“明日你去怡紅閣之前來我這裏一下,我會交代你一些事情的。謝謝先生你了。”


    她必須等詳細思量過才能將對策定下來,隻能等明天再迴信了。


    “不勞煩!”李慕淮說道,眉頭卻蹙了起來,“隻是小姐啊,我究竟要去那教多久?”


    “應該要到花魁大會舉行的時候吧?先生你不樂意?”嚴雪霓眉一挑,側著頭看他,“我瞧她們對你可是歡喜得很哪。”


    “也不是啦!”李慕淮為難地解釋道,“我隻是不太習慣去青樓那種地方而已,覺得,覺得怪怪的!”


    “哈哈,難道你以前從沒有去過那種地方?”嚴雪霓哈哈大笑起來,真的還是假的?古代的男人就是不尋花問柳偶然也會去聽聽小曲解解悶的,怎麽可能還會有沒有踏足過青樓的純真男人?可是,見他慎重地點了點頭,她笑不出來了。


    原來他真的……其實有什麽稀奇呢?燕無胤不是說過他那門派規矩古怪到沒有成家的人不能接女人的任務嗎?他還是因為這次是某個大人物的關係才讓師傅破例命令他接下暗殺自己的任務呢。難道他不比李慕淮更純真?


    胸口一窒,她的臉色蒼白起來。該死!我為什麽好端端地又想起那沒良心的混帳來了?不要想,不要再想他了!她輕輕搖頭。


    她這是怎麽了?李慕淮的眼神黯淡了一下,卻沒有出聲。


    “就請先生多擔待這一頭半個月吧!我誌在花魁稱號,怡紅閣能不能繁榮就靠這次了,所以先生的幫忙是不能缺少的,而且我知道,先生絕不是半途而廢之人,不是嗎?”嚴雪霓巧笑瀲灩。


    李慕淮呆了呆,苦笑。她都已經這麽說了,他還能怎麽樣?


    “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麽小姐要喬裝成男子,還成了怡紅閣的幕後老板?鄢家的產業這麽大,還用得著小姐你屈尊降貴地去包攬了聲色行業嗎?”


    “嗬嗬,聲色行業?這名字倒很好聽。其實我隻是想玩玩,想要親手培養出一個女帝出來看看而已。”嚴雪霓輕描淡寫,殊不知這樣更惹起了他的誤會了。


    “女帝?女帝會在青樓誕生?”這是什麽道理?他可從沒有聽說過。


    “是啊。女帝不在青樓誕生那倒還希奇呢,嗬嗬!”嚴雪霓奇怪地望了眼癡呆狀態中的李慕淮,悶聲說道,她有些心不在焉的,以致忘記了李慕淮這個古人不知道什麽叫女帝,暈啊,沒有看過日本電視劇的人哪裏會知道女帝的含義嘛,切!


    兩人都理解錯誤了,都以為對方說的意思是和自己一樣的,唉!


    李慕淮聽了暗自心驚,手不由得顫抖了一下,難道我真的要下手了嗎?


    “李慕淮,你背井離鄉地來到邑州,你不想家嗎?”嚴雪霓突然幽幽地說道。她俯在欄杆上,半個身子探出來,而欄杆下麵是池塘。


    他原是想動手的,可是她的聲音裏的失落和幽怨卻讓他身形凝滯了。他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卻沒有迴答。


    她卻有點想念家的味道家的感覺了。盡管駱南這家夥沒少欺負她,她也一心想要逃離他,可是今晚不知怎麽的,她竟然想念起那個有他的家了。


    “算了,不說了。如此良辰美景,不應該被這些那些煩心的事情糟蹋了才對。”甩甩頭,她突然轉身,臉上是個大大的笑容。


    “哦?”他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也微笑,“如此良辰美景,還有珍果佳釀,不知我能否和小姐對奕一番?”


    他示意她看向不遠處的偏廳。那裏的燭光還亮著。


    從窗口望過去,果然看見桌上還擺放著水果和甜品等,想必是小紫這丫頭丟三落四地忘了叫下人們撤走了,再看見李慕淮誠懇的眼神,百無聊賴的嚴雪霓想了想便點頭道:“好啊!不過我很久都沒有下過棋了,絕對是比不過你的。”


    反正一時半刻睡不著,幹脆就陪他下棋消磨一下時間吧。


    兩人走過去,推門進去,李慕淮從衣兜裏取出圍棋,擺上黑白棋盤,做了請的姿勢。


    古人的衣兜啊袖子啊真奇妙,就像聖誕老公公的大袋子,好象裏麵什麽都會有似的,哈哈!而他的身上竟然藏著圍棋?!


    也不推讓,嚴雪霓選了白子,他則拿了黑子,開始對弈。


    幸虧不是象棋,不然就慘了!嚴雪霓暗自汗顏。也幸得老爸生前是個圍棋高手,耳濡目染之下也就懂得些皮毛,哈哈。


    “小姐的棋藝不錯哦!”李慕淮驚訝地說道。


    “哪裏啊?是你在謙讓而已。”嚴雪霓羞紅了臉。


    這盤棋,她不敢全力以赴,而他,似乎也樂得逗她玩為她留好後路,哪裏是她棋藝好了?


    這一局下了這麽久還沒有結束,或者說是他不願意這麽早寫好結局?他表現得太神了,太不在乎太隨和了,卻讓嚴雪霓覺得他也是個謎了。


    若有所思地望著他,嚴雪霓又開始懷疑起那日在街上那詭異的一推了。而這一頭,李慕淮也是心事重重的,該不該這樣做讓他進退兩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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