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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狂肆的家夥一下子想要鉗製她的思想,狠狠地威脅她,一下子卻又話裏帶刺地**裸地奚落她,指控她的琴聲難聽?可惡!


    今日不讓他對她的琴藝改觀,她就不姓嚴!和他拚了!


    要動情,要精湛是吧!那有何難?哼!懶


    嚴雪霓醞釀了一下情緒,悵然一聲長歎,開始撥弄起手下的琴弦。(.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絲竹聲幽幽響起,竟然是一首哀怨悱惻的樂曲。


    步非煙怔愣了一下,專心聆聽起來。這是他第一次聽到她認真的琴聲,清越淒婉,竟然做到了“淡欲合古,取欲不浮,重欲不簏,拘欲有權,逸欲自然那,力欲不覓,縱欲自若,緩欲不斷,急欲不亂”的最高境界,竟然輕易地勾起了他內心的共鳴。


    江濤輕拍,琴聲更趨婉轉,如泣如訴。步非煙望著她半低著的容顏,眼中那一點寂寞和傷痛之意,越發深濃。


    嚴雪霓沉浸在這琴聲之中,幽幽地吟唱起來:


    “一杯傷心酒兩滴相思淚


    到如今菱花鏡裏空憔悴


    莫問當年朱顏帶綠翠


    隻怨誰錯把鴛鴦配


    芳華任誰貪憑君枝頭占


    不承望花飛粉謝珠落散


    待得來日霜鬢垂肩亂


    迴頭看不見來時伴


    隻餘這情思寸斷心成灰……”


    唱到末尾這幾句,嚴雪霓想起璃兒的死,想起自己的不幸,她心下發酸,清淚雙垂,滴落在這琴弦之上,滴滴答答的,更增添了那淒涼意。(.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蟲


    步非煙捕捉到她歌聲裏彌漫著的濃濃哀傷和不安,陡地一震,隻覺得心頭鬱悶不堪!


    該死的,她又流淚了!他討厭見到這眼淚!


    “啪”的一聲,他將酒杯扔了過去,卻不是朝著她打去,而隻是撞擊在了她身後的船舷上,掉落下來,發出破碎的聲響,卻也成功地止住了這該死的琴聲和歌聲,更止住了她的淚水!


    嚴雪霓被他突然湧起的怒氣給嚇了一大跳,停下了手,盈濕著眼眶望著他,卻被他眼底那沉重的痛楚和絕望給震住了。


    雖然這痛楚和絕望是稍縱即逝,可是她還是清楚地看到了。


    隻是,她仍然是莫名其妙。這家夥這幾日是不是到了更年期了?脾氣變得如此暴躁,一時風一時雨的,真讓人受不了。


    “鄢雪兒,你是故意的,是不是?偏要在我眼前表現你的情是那麽深,那麽濃,對不對?”步非煙抑製著怒氣,咄咄逼人,“你若想證明自己的琴藝精湛,就不應該拿這爛曲來糊弄人!你以為你能夠讓人跟著傷心就是厲害了嗎?琴藝最上乘的境界是與人同樂,不是與人同悲!”


    “你……”他可真是厲害,總能將話題繞到了燕無胤那邊去,這跟在自己的傷口上撒把鹽又有什麽差別?這該死的步非煙!


    嚴雪霓也怒了,扔下了瑤琴,就氣衝衝地跑到他麵前,叉著腰氣衝衝地責罵著他:“你究竟是什麽意思?我都說不要再想起他了,你卻偏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他,你這是怎麽迴事?讓我痛苦你很開心嗎?”


    “你這變態的虐待狂!怪不得沒人會愛你,喜歡你!因為你是個怪物!一個隻會將自己的要求強加在別人身上的怪物!”她大吼道。


    “你說什麽?我是虐待狂?怪物!鄢雪兒,你會為你的愚蠢付出代價的!”步非煙也火了,揚起手掌就想要打下來。


    嚴雪霓不由得瑟縮了一下,卻倔強地迎視著他,聲音比他的還要大:“你又想打我了是不是?不然又怎麽樣?強暴我?淩虐我?步非煙,你這天殺的自大狂,除了這些你還能做出什麽事情來?我鄙棄你!我恨你!”


    “在你的心目中,我就隻值得這樣的評價嗎?”步非煙一震,緩緩放下了拳頭。


    難得的,一向高傲自負冷酷無情的步非煙,臉上竟然也會出現挫敗的苦笑。


    他無奈地歎道:“原來,我連個燕無胤也不如!鄢雪兒,既然你如此固執,那你就繼續去憑吊你的愛情去吧!再怎麽糾纏,再怎麽難過,我都不會理會了。”


    說完,頭也不迴地走了出去。


    一揭開眼簾,就望見了一臉驚異又擔憂的夜鷹,囁嚅著雙唇欲言又止。


    夜鷹有話想說?可是他沒有心情聽。冷哼了一聲,步非煙縱身一躍,飛到了望亭之上,望著波光粼粼的江麵,兀自生著悶氣。


    夜鷹望了望頂上的望亭,又望了望被布簾掩蓋住的船艙,張嘴結舌了一會,負著手到後麵的廚房去了。


    舫裏,嚴雪霓怔怔地望著步非煙蕭索的背影逐漸遠去,消失在門簾之外,心中竟然有些懊悔了。


    方才那些話她已經分不清是不是自己的本意了,她隻知道當她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就已經和他劃清了界線了,而這條對疊分明的界線,仿佛也將她的心切割成了兩半,血淋淋的,她痛得幾乎語不成言。


    她傷害到他了嗎?還是她又做錯了什麽?可是,這怒火是他先挑起的啊!為什麽她會感到愧疚和不安?


    隻是,轉念一想,這不是他自找的嗎?是他先諸多挑剔的。又要她彈琴來娛樂他,又奚落她的琴聲不美,待她發揮了渾身的解數將電視劇《梁祝》裏那首她最喜歡的《菱花鏡》唱得如此動情之時,他竟然扔個酒杯過來?!這不是欠揍是什麽?


    她也是以牙還牙而已嘛!他本來就是這樣的人,執拗暴虐,她哪裏說錯了?


    哼,我偏不要道歉!我偏要繼續唱悲歌,我就不信你一直忍著不進來!


    嚴雪霓轉身,走迴原處,繼續彈唱起來,竟然一首比一首要淒涼,還故意唱得很大聲很有感情,純心想氣死他似的。


    “不等來世再相約,今生就要無恨無悔,


    不問前緣我是誰,隻管今生和你日日月月。


    我願與你雪中你,紅塵寸寸泥中血,


    冷暖相隨悲歡同淚,朝朝暮暮相依偎。


    我是萍泥是水,相逢相愛不是罪。


    地久苦天長淚,為你染紅我的血。


    我願與你雙雙飛,我願與你雙雙飛,


    今生有了你我夢一迴,來世等你將我醉。


    我願與你雙雙飛,飛離紅塵是與非,


    人間癡情迢迢不歸路,不如天上比翼蝶……”


    她並沒有察覺到,她在折磨步非煙的同時,竟也這樣折磨著自己。每一首悲歌竟然都會讓她想起了她和燕無胤的種種,愛像一把雙刃劍,她正用它傷害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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