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嚴雪霓掙開他的手,保持著自己美好的姿勢,風度翩翩地朝前麵走去,心裏卻是一大肚子火沒處發泄。


    小紫忙跟上前去,拍拍胸膛小聲地歎氣道:“小姐啊,方才可真是嚇死我了。你是不是前生和李公子有仇啊?一碰在一起啊就絕對會有倒黴事情發生呢。看吧,他一推你就飛出去了。”


    這個笨丫頭!嚴雪霓不知該笑還是哭了,居然給她扯到前生去了?!有她這樣一個丫鬟不過,一想起李慕淮那看似輕輕的卻又非常大微力的一推,她也不禁疑竇眾生,難道他也會武功?難道他的身份並不是表麵上那麽簡單?


    如果真是如此,還真是可怕啊!怎麽這些古人個個都看起來神神秘秘的?楊鉞銘是如此,燕無胤是如此,那次出手相救的家夥是如此,而如今,聘請到的一個書呆子也是如此,唉,還真是鬱悶啊。


    不行啊!有機會一定得好好地試試他,看他是否真的會武功再說。她暗暗下了決定。


    三個人走了一段路,過了個轉角,眼前豁然開朗起來,正是條大街,而對麵裝修一新、別豎一幟的正是怡紅閣,如今除了那快牌匾還真沒能看出這裏是青樓了。


    嚴雪霓滿意地點了點頭。小紫也笑著說道:“小姐,這怡紅閣還真的是越來越漂亮了呢。”


    倒是李慕淮跟在後麵詫異地望著那大門,眼中若有所思。他沒有看錯吧?這裏不是青樓嗎?鄢雪兒來這裏幹嗎?不會是……


    這時,鄢雪兒轉身微笑地請道:“李公子,我們到了,你請先進去啊!”


    不會吧?李慕淮還真是驚呆了,連話也說得不流利了:“我……我為什麽要進去啊!這裏……這裏可是青樓啊!”


    雖然他自認為風流倜儻,可是因為他與眾不同的身份,他可是從未曾進到過那種地方的,這種清規今日他是絕不會破的!哼,笑話,日後被傳了出去叫他怎麽見人啊!


    見他扭扭捏捏的,臉和脖子變得緋紅,嚴雪霓倒起了捉弄他的心了,逼近他,她詭異地說道:“因為你是我府上的貴賓啊,我當然就要帶你來自這煙花之地見識見識一下了。不是我吹,這裏麵的姑娘可是一個比一個漂亮,一個比一個消魂哦,嗬嗬,不要不好意思了,快跟著我進去吧!”


    “你……你無恥!”李慕淮更是尷尬窘迫了,“你是……你原來有斷袖之癖?!”臉色一時青一時白的,怒氣卻愈加氤氳起來,“你……你太不珍惜自己了!”


    和撫嘴偷笑的小紫交換了一個白眼,嚴雪霓又開始迷惑了,這像是個武功超群的大俠會做的嗎?難道她看錯了?明明是個大大的如電影《倩女幽魂》裏寧采臣那樣的書呆子嘛。


    再沒有耐性和他在門口拖延時間,她突然冷起了臉,猛然一抓他的衣襟,咬牙切齒地威嚇道:“別忘了你那晚答應我的,你要無條件地答應我提出的三個要求,你此刻不是要反悔吧?我的一個要求就是你要跟我進去做她們的老師!”


    “什麽?”他有沒有聽錯?要他做這些青樓女子們的老師?這種降低自己身價的事情他怎麽能做?正想大聲抗議,卻被鄢雪兒兇狠不悅的眼神給嚇得噤若寒蟬,聳了聳肩,他決定暫時不和女人鬥,隻好委屈自己在她們一左一右的挾持下走了進去。


    不過,其實他還挺好奇鄢雪兒來自這裏的目的的。


    怡紅閣裏,一群女人正在苦練著技能,連楊欣怡也沒有閑著,她不停地來迴走動著,督促大夥兒堅持鍛煉。而楊鉞銘並不見蹤影。


    嚴雪霓一進來,見到如此的情景不覺會心一笑,連連點頭,而李慕淮見狀卻是真的驚愕了,這就是傳說中迎客往來不絕、玉人雙臂千人枕的那種煙花之地嗎?不像啊!不然怎麽會見到他們進來都沒有一點反應的?這裏更像是個民間樂坊吧。除了有些女子穿著比較暴露而讓他臉紅之外,並無任何青樓女子獨特的濃重胭脂狐媚之氣啊?


    這就是邑州很出名的三大青樓中的怡紅閣?不是吧?


    嚴雪霓突然碰了碰他的肩膀,說:“你看東南麵角落裏那位白衣女子,她的琴技你覺得如何?”


    那女子正是蚩璃,幾日不見,她的臉上寒若冰霜的感覺稍微淡了些,但還是冰清玉潔得讓人不敢輕易靠近而惟恐驚嚇到她一般,出塵得如個仙子。


    她正沉浸在自己的琴聲中,彈的曲調正是那日嚴雪霓給的那首《江南》。彈的還真不賴!


    李慕淮循聲望去,隻看見那半麵淡妝,卻還是被她的美驚動了一下心扉,而她的琴藝也確實了得,讓人不願醒來了。隻是這個女子怎麽看起來覺得有點麵熟?他的眼睛迅速閃過一道懷疑的亮光,表麵卻還是波瀾不驚。


    “不錯!不錯!”他沉吟道,“確實是琴藝過人,這首似乎並不是古調?是新作的曲子?”


    “哦?”嚴雪霓還真的是刮目相看了:“老師你看得出來?”


    “是啊!我覺得如果是商調就應該下滑而止的,而它的尾音卻是上揚的,很特別。”李慕淮說道,然後綻開一朵微笑,“這隻是在下的揣測而已,不對的地方還請小姐賜教!”


    他作了個揖,嚴雪霓也迴之一笑,兩人漸漸地朝蚩璃靠近,在轉角處靜靜地聽著蚩璃的琴聲。


    終於一曲終了,嚴雪霓再也忍不住拍掌笑道:“幾日不見,璃兒的琴藝更見精湛了呢。”


    聞言,蚩璃站起身來輕輕施禮道:“原來是莫……主子!璃兒有禮了!”


    “嗬嗬,你我之間不必拘禮。”


    “她是你的奴婢?”李慕淮的語氣裏有些詫異。他終於知道為什麽覺得她麵熟了,她的五官酷似他認識的一個人,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她就是那個人的妹妹,可是她怎麽會在邑州?還成為了鄢雪兒的奴婢?還身處青樓之地?一連串的問號升起,他心底暗暗揣測著她的目的。


    “主子,這位是……”蚩璃抬頭望著他,卻似毫不認識一般,數秒後才有點失神地低下頭去,眼裏卻是一閃而過的銳芒。


    “哦,讓我來介紹,他就是我……”好笑地望著她難得一見的嬌羞模樣,嚴雪霓覺得好有趣哦,又是一個被李俊基的美貌吸引住了的女人,她想。剛想為他介紹,手卻突然被一隻手拉住了,身旁響起楊欣怡溫婉卻又帶有點辣味的嗓音:“哎呀,莫……莫公子你來了啊!哎喲,真是等得我心焦呢。我得向你報告一下訓練的進度啊,還有啊,那第一次比試的日期就快到了呢,人選卻還遲遲不定,這可怎麽辦啊!”


    她一見嚴雪霓就如見到了貴人,也或者知心人一般,拉住她就絮叨個不停,表情卻是欣喜若狂的,提起的心眼兒因為她的出現終於放下了。


    她這嗓門一響啊,周圍的正在練習的其他女子們也紛紛來到了她的身旁,繞著嚴雪霓親熱地問好著,大大滿足了嚴雪霓的虛榮心,哈哈。


    “不是還有五天嗎?真是的!”嚴雪霓受不了的應道,“我今日不是為你帶來了這位……”將正竊笑著將臉紮向牆壁那邊的李慕淮拉轉過來,她得意洋洋地向楊欣怡介紹她新請來的首席老師。


    “哇!”眾人不約而同地低叫出聲,“好美啊!”


    “莫公子啊,你的眼光真是不錯,又為我們怡紅閣找了個如花似玉的姑娘來了。哎呀,真的是人間極品呢,就這模樣兒,就將葉夢槐那廝的醉花樓裏的紅牌姑娘芙蓉給比下去了呢。”錯以為李慕淮是女子的楊欣怡高興得合不攏嘴了,邊說著邊朝李慕淮的胸部指指點點,“可惜就是這裏太平扁了啦!不過不要緊!姑奶奶我自有……”


    “放下你的手!看清楚點,我是男人,不是女人啊!”又窘又迫的李慕淮終於在嚴雪霓的解釋前忍不住咆哮道,麵紅耳赤的他快要被這些女人給氣死了!”


    “男的?不會吧?”楊欣怡怔愣住了,“你是在說笑吧?”這麽活色生香的大美人怎麽可能是個男兒身?


    “哈哈哈!”嚴雪霓笑倒在小紫的身上了,笑聲中見李慕淮的臉愈見鐵青了,怕他真會太過於生氣而拂袖而去,這才勉強止住了張狂的笑聲,正經地向大眾介紹道:“楊姐姐,他真的是男的!是我剛聘請來的老師,負責教你們應變的知識的,凡是涉及到天文地理、孫子百家的都可以問他。大家叫他李公子即可,從今日起他就開始進行教學。”


    “啊?!”又是此起彼伏的驚歎聲,然後是轟然的鼓掌聲!眾人還真的沒有想到竟然真的會有老師來教她們這些下層的女子讀書呢。以前嬤嬤是找人教,可是也隻是粗淺的《禮儀》和《五經》而已,如今居然來了個大師級人物?


    “喂!我什麽時候答應了?”李慕淮咬牙切齒地低聲問道。她竟然還大言不慚地吹噓他天文地理無所不曉、四書五經無所不精?這也太大話了吧。怎麽他感覺自己真的成了被算計的那一隻兔子?


    “就在門外啊!”嚴雪霓保持著很有風度的微笑,“這就是第一個要求啊,關於怡紅閣的!還有,合約上也清楚地寫明了你必須聽從我的吩咐。怎麽?你不樂意教她們?”


    最後那半句她故意大聲說道。眾人都靜默下來,兩眼注視著李慕淮。


    隻有蚩璃微微地揚起了譏諷和幸災樂禍的笑容,雖然隻有幾秒,李慕淮卻是看得清清楚楚,再看見大家期待的眼神,他嗤牙硬是噎出一句話來:“我非常樂意!”


    他的命運從此暗淡無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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