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趙大善人的邀請後,秦劍丹卻反而不急著離開賭場了。


    “誒?劍丹你什麽意思?為什麽改主意讓我盡情賭下去,還給我要了更多免費籌碼?”


    韓天成抱著滿滿一大堆籌碼,興奮之餘也充滿疑惑。


    秦劍丹:“反正你還得輸迴去,生智組樂得做這種順水人情。如今趙大善人有求於我,他邀請我去,我馬上就去,豈不是太沒麵子了?再等一會,讓他買藥的心理價位翻個倍再說。”


    趙德昌為富不仁,是個在搜刮民財方麵讓朱生智也嫉妒的家夥,秦劍丹爆他的金幣毫無心理負擔。


    韓天成將新拿到的籌碼一個個在賭桌邊排好,拜托忘憂幫忙看管。


    “劍丹你看不起我?有了這些我怎麽可能全輸迴去?看我絕地大翻盤,讓你的生智組賠掉底褲!”


    大概也知道自己喝的爛醉不適合動腦筋,韓天成避開撲克牌,選擇了純靠運氣的輪盤賭。


    在他發表豪言壯語的一小時後——


    “可惡啊!怎麽可能輸光?就差一點!滾珠為什麽停在33那裏?明明還有慣性,為什麽停著不動了?一定是賭場作弊!”


    秦劍丹又幫嶽父要了一些籌碼,結果又在一個小時內完全輸光。秦劍丹懷疑嶽父是不是有什麽逢賭必輸的異能,其他賭客都快盯著韓天城如何下注然後反著買了。


    五叔小心翼翼地走過來說:“少主,可不可以請韓先生去玩點別的,生智組買單。韓先生倒是沒在賭場裏贏錢,但是其他人反向下注,贏得有點多啊……”


    秦劍丹:“也差不多到晚飯時間了,嶽父咱們走!通知趙大善人家備上奢華晚宴,咱們先去吃個痛快!”


    韓天成輸得眼紅,雙手扒住賭桌不肯離開:“再來一把!劍丹你讓我再來一把!剛才我明明贏了幾局的!再來一把肯定翻盤……”


    秦劍丹不由分說把嶽父給拽走了,被外麵的冷風一吹,韓天成稍微清醒了些。


    韓天成此次偷偷出來,開的不是常用的黑色老爺車,而是一輛仆人用來采購的白色小麵包車。其實這輛車已經輸給賭場了,但是看少主的麵子又給還了迴來。


    忘憂擔任司機,按照駕駛台內置的電子地圖,輕易找到了趙德昌豪宅的所在地。


    布滿複雜雕刻和激光安保設備的金屬門前麵,早有十幾個仆人分列兩排,鞠躬迎接。忘憂得到少主的眼神示意後,平穩地將麵包車開了進去。


    坐在副駕駛位的秦劍丹,將身體向後靠,詢問坐在後排乘客位的韓天成:


    “嶽父,這個趙德昌原本是內城人,他聽說過他嗎?”


    “怎麽沒聽說過?”韓天成道,“他犯罪出逃時我還在當警務次長呢!他掛靠在韓氏家族下麵開了一家企業,因為經濟糾紛開槍打死了合夥人……當然他自己辯稱是正當防衛。”


    “後來他逃到外城,又躲過了幾次賞金獵手的暗殺,聽說發展得還不錯。沒想到他的花園蓋得這麽大……”


    從車窗望去,晦暗的天氣也無損於這處私人花園的奢華。各種恰到好處的射燈展現出既古典又現代的園林空間,雕塑品和各種珍稀植物融為一體,互相映襯,經過基因改造的熒光植物更是隨處可見,將地麵點綴得如同星空。


    如此有品位的綠洲自然要隔絕窮人的存在,趙德昌用各種方法從窮人手裏買地,想要當他的鄰居,至少也得是地方上的頭麵人物才行。


    私人花園占地麵積巨大,忘憂從花園入口開車到別墅正門,足足用了10分鍾。秦劍丹利用這段時間叮囑嶽父說:


    “趙德昌聚攏了這麽多錢財,在外城過著不次於三大家族的生活,真是可恨!等會我說什麽嶽父你就順著我說,我倒要看看他為了治病肯割多少肉!”


    秦劍丹做好了和趙德昌討價還價的準備,卻沒有立即見到趙德昌本人,隻見到了趙德昌的老管家。


    老管家自稱“老趙”,目光陰鬱,削瘦得像一隻禿鷲,他穿著一身黑色的中式管家服,結合了傳統的中山裝元素和現代的剪裁設計,衣領和袖口處繡有精致的花紋。


    “夜龍會少主,還有韓天成先生,你們能夠大駕光臨,我們家老爺感激不盡。”


    老趙站得筆直在正門處迎接,並將秦劍丹等人引入別墅內部。由於他的嘴巴是揚聲器類型的義體,發聲時電音很重,聽不出太多感情要素。


    韓天成走在秦劍丹身後低聲吐槽道:“無口腔的揚聲器義體現在很少見了,這種類型吃不了普通食物,隻能按時服用營養劑——多沒意思啊!”


    忘憂也小聲讚同說:“我可不想接受這種改造,否則就吃不下琳琳小姐……還有少主喂給我的好東西了。”


    秦劍丹可不記得自己喂忘憂吃過什麽好東西,除非那玩意兒也算好東西。


    如果說慕月家的管家內斯特,給人一種可以信賴的溫暖感覺,趙德昌家裏的管家老趙,給人的感覺就是絕非善類。


    路過鋪著地毯、掛著山水畫的長廊時,其他仆人都唯唯諾諾地向老趙鞠躬。


    秦劍丹聽李醫師講過一些“心理分析”方麵的內容,據說人的“欲望總量”是一個常數,如果常規的食色之欲得不到滿足,就會尋求其他的發泄口。


    掌權的太監常常會做出匪夷所思的殘忍之事,而做飯難吃的國家裏變態比較多,大概都是這個原因。


    環石城裏明明有比較成熟的口唇、下巴義體,老趙卻依然使用舊式的揚聲器義體,完全放棄了口腹之欲。


    秦劍丹在心裏把老趙歸入“變態”這一類——據說老趙深受趙德昌信任,多年來是趙德昌斂財的左膀右臂,肯定缺德事也沒少幹。


    “少主,韓先生,一點薄酒給你們接風洗塵,萬望不要嫌棄。”


    宴會廳的大門緩緩打開後,映入眼簾的是一幅覆蓋了整個牆麵的巨大水墨壁畫,壁畫前的一張紅木雕花的圓桌占據了廳室的中心,桌麵光滑如鏡,反射著天花板上懸掛的水晶吊燈投下的柔和光芒。


    圓桌上鋪著精致的絲綢桌布,上麵繡著金絲的龍鳳圖案,桌布上擺放著一整套青花瓷餐具,每一件瓷器都描繪著細膩的花紋。


    酒宴的每一道菜都是精心準備的中式佳肴,第一批上桌的是龍井蝦仁、北京烤鴨、佛跳牆、宮爆雞丁、清蒸鱸魚,糖醋排骨和揚州炒飯緊跟其後。


    盡管環石城未必存在準確的材料,但後廚極盡心力,挑選了最相近的素材來滿足客人的需求。


    “嗯,好香,好香。”韓天成空肚子喝了好幾瓶酒,現在鬧起了饞蟲,他用目光詢問秦劍丹是否可以入座。


    秦劍丹沒有嶽父這麽沒出息,他掃了一眼菜肴——自己這邊才三個人就如此大費周章,鋪張浪費,可見趙大善人平時是如何窮奢極欲。


    管家老趙有條件吃上山珍海味,卻仍然不肯換掉嘴巴上的揚聲器義體,可見他的變態程度很深,發泄出口難以想象。


    “各位,”老趙雙手端在一起行禮道,“我家老爺身體欠佳,沒辦法過來一同進餐,萬望不要見怪。我便站在這裏侍奉,少主有什麽問題和需要,直接吩咐便是。”


    秦劍丹聽說了,趙德昌急購洋鬼子番膏吃,結果吃得上吐下瀉,好懸沒直接升天。


    “嗯,那我們就不客氣了。”秦劍丹說著便讓嶽父和忘憂分坐在自己左右兩側。


    見到忘憂直接落座,老趙仿佛神經疼一樣眉毛微挑,略微不悅道:“主仆有分,身為女仆,竟然要和少主同桌吃飯嗎?”


    忘憂一愣,因為在夜龍會總部,少主一直是和大家同桌吃飯的,久而久之就習慣了,沒想到這裏還有一個老封建。


    秦劍丹不願意向老趙解釋太多,便隨口道:“忘憂在外麵有試毒的職責,所以必須讓她跟我同桌吃飯,有問題嗎?”


    “……”


    老趙沉吟片刻,終於妥協:“怪我不知就裏,竟然不知道夜龍會有這等規矩。”


    在老趙的吩咐下,仆人們繼續上菜,也不管秦劍丹等人到底吃得了吃不了。


    秦劍丹注意到這些仆人中男性居多,而且普遍白麵無須,連胡茬都看不見,不禁懷疑是不是做過閹割手術。


    有些暴發戶有了幾個臭錢,就妄圖在自己家裏複辟帝製,用高薪吸引仆人自宮上崗。然而在環石城,隨便一個黑市就能買到義體大鳥,所以用這種辦法其實保護不了妻妾貞潔。


    被老趙言語警告後,忘憂有些沉默,遲遲不動筷子。秦劍丹催促道:“試毒員愣什麽呢?趕快吃一個烤鴨卷,然後也給我和嶽父卷一個!”


    忘憂立即行動起來,以極其規整專業的手法卷好第一個烤鴨卷,看了秦劍丹一眼以後自己吃掉,隨後又卷了第二個。


    當她把卷好的烤鴨雙手遞給秦劍丹時,秦劍丹卻不肯張嘴,而是一臉認真地盯著忘憂的臉。


    忘憂奇怪道:“少主你為什麽不吃呢?是我哪裏做錯了嗎?”


    秦劍丹:“試毒員要有試毒員的自覺……我在等你毒發身亡呢。放心,我會給你報仇,還會照顧好你的5個妹妹的。”


    迴頭看了看早已開造的滿嘴流油的嶽父,秦劍丹歎道:“看來是沒有毒了。老趙,桌子這麽大,你幹脆坐在我對麵,跟我談談你主人的事情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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