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廚房裏剛做完準備工作。小清睿就蹬蹬蹬的走樓上跑下來了,還沒有完全睡醒,眼睛用小胖手揉啊揉的:“爹地抱”


    蘇長歌現在手上都是麵粉,對他這個要求根本不想滿足:“一邊玩去別鬧。”


    清睿不高興的嘟起嘴,踩著小板凳坐到椅子上,目不轉睛的定著蘇長歌的那餃子餡,咽了咽口水。


    下一秒,那盛裝餃子餡的盆就給蘇長歌移走了。


    小清睿立刻不滿嗷嗷的:“寶寶肚子餓!”


    “胡說,之前那四碗湯都誰喝了?”蘇長歌忍不住翻舊賬。


    蘇媽看著小清睿喜歡的不得了:“睿兒,到奶奶這裏來,帶你去小賣部買吃的!”


    “好啊!”小清睿連忙答應。


    蘇長歌忙囑咐著:“不許買太多,要自己拎著。”


    “你這孩子。”蘇媽嗔了蘇長歌一眼。牽著清睿的小胖手出了門。結果她們剛出門,就看見蘇爸手裏拎著一小土籃子杏子迴來了:“啥味這麽香啊?”還沒進門老遠就聞到了。一路循著味過來看竟是自己家。


    “是野菜牛肉混沌!”蘇長歌見這杏子碩大黃橙橙的,忍不住口舌生津,撿了一個最大最紅的隨便擦了擦咬了一口。果肉酸甜軟糯味道正好,囫圇吃了一個,忍不住要拿第二個,被蘇爸攔住了:“老話說桃養人,杏傷人,吃一個咂摸下味就好了!”


    “爸,你上山咋不叫上我?”


    “要不?我再陪你去一趟?”


    “那行!”蘇長歌洗了手換上鞋,隨著蘇爸去上山,前些天下了一場大雨,這會兒天氣不冷不熱剛剛好。腳踩在土地上格外的鬆軟,空氣中帶了點青草的香,抬眼就能看見藍天,這種最普通的日子在燈紅酒綠的大城市中卻是人夢寐以求的。


    剛上了山。就看見一片片蔥蔥鬱鬱的綠色,看著都覺心曠神怡。


    走近就發現一片被開墾的小菜地,茼蒿都綠油油的,小油菜下雨被澆足了水分,這會兒精神飽足的昂著小腦袋。紅蘿卜,小香菜,韭菜、香芹都爭先恐後的吸收著雨露和陽光。麵積不大,但看著就是被精心照顧的:“過幾天小蘿卜就長出來了,是涼拌還是醋醃都很不錯。都是自家吃的。”


    走了好久,抬眼就看見一棵枝繁葉茂的杏樹,掛著一個個漂亮橙黃的杏子,挨著日照邊的杏子個頭明顯比較大,紅的也比較快。地上已經掉落了不少壞果。


    有的已經被踩到泥土裏了。還有的半埋在地麵。


    可別小看這一棵果樹,每年能產一千多斤的果子呢。自己吃的話根本都吃不完。


    蘇長歌看見這棵杏樹長得這麽好,腦袋裏轉的全是什麽果醬,果餡餅,果漿和冷凍果汁之類的。


    再往上麵走,各種野菜長得茂盛,曲目芽、薺薺菜、婆婆丁之類的在山上那叫一個多,前幾天剛下過雨,樹根下一些陰涼的地方長了很多蘑菇。這一排排樹中竟有三棵成年的黃花梨。這可是名貴的木材,他乍看的時候還以為花眼了。黃花梨木質很輕,木性穩定,是四大名木之一,一般生活在氣溫比較高的地方。但這裏靠近北方氣溫也接近,這三棵樹是怎麽成活至今的?跟別的黃花梨相比,雖還活著,但長得跟一般黃花梨相比卻有些矮小,隻有五米左右的高度。但年頭卻很久了。


    還真是稀罕玩意。


    別的不論,這三棵樹的價值就遠超整個山七十年的租價了。


    繼續一路上往上走,居然還看見幾隻小猴子,上鑽下跳的玩,看見人來也不害怕。


    山上的野果樹,棗樹,野菜,榛蘑就不提了。野生藥材還有不少,什麽天門冬,金銀花,蘆薈,清香木,含羞草,虎刺梅和百合,長得都很茂盛。隻有前些年種的幾棵桃子樹和梨樹。半死不活的在那吊著呢。


    走到兩山中間的小溪裏,有幾條小魚悠閑自得的在那遊呢。


    “杏子熟的時候,就挑點果子上縣裏賣去。平常采點野菜啥的,原本還摻點蘑菇,但這幾年說是野生蘑菇吃了中毒,也就沒再弄了,一年也能掙個三五萬,不比在城裏差。”


    蘇長歌頓了頓道:“包山的時候,還帶了山下麵八十多畝的宅基地,能蓋房,還有南邊連山那五十多畝的田。現在都荒著呢,想開墾出來。”


    “行,爸支持你幹,我跟你媽倆人還有個三十幾萬的存款,你要是錢不湊手我們就給你拿!”


    “上河村那個這包山弄走地豬的大學生,現在怎麽樣了?”蘇長歌忽然問道。


    蘇爸頓了頓:“他……他可了不得了,那豬養的的確是好。三十多塊錢一斤的肉,想要多了還得預定。聽說上電視了,一年能賺個百十來萬的。他們上河村的人被刺激著了,家家戶戶都開始養豬。可就是不如人家養的好。聽說那走地豬,是滿上跑,看著什麽吃什麽,也不喂飼料啥的就得在山上放。這不,好幾夥人都看上你這山了。就想拿點錢承包個一年二年的讓他們養豬!我沒同意,這豬要上來拱吃,糟蹋東西不說。還埋汰。滿山的豬糞味,那才惡心呢!”


    “爸,迴頭我要跟他訂點肉,你把他電話給我。”蘇長歌聽見有好肉就開始心動,現在外麵賣的那個豬肉太瘦,燉起來也不香。要是真有好肉的啥的,迴頭好好給他們用古法燉個紅燒肉,肥而不膩,瘦而不柴的肉,咬一口就能下半碗飯。才叫香呢。


    “行,迴家讓你媽把電話給你,這肉可不用你說,你媽半個月就給人打電話了,要了半個豬,一副豬大腸,一副豬下水,豬心,和一個大豬頭。豬蹄要了四個。你想怎麽吃就怎麽吃!”蘇爸吃過蘇長歌的手藝,光想想就覺得饞的不行了。


    這兩座山上的好東西不少。迴頭得好好規劃一下。


    兩人迴到那杏樹旁邊,又摘了點杏子,帶迴來了,這杏子熟透了就會掉下來。糖分高杏子會摔爛十分可惜。


    “這杏子我跟清睿都很愛吃,這一樹怕是不夠,迴頭再種幾棵!”


    “這樹掛果掛的多,你們可勁兒吃都吃不完。不過你樂意種也行,這杏子每次挑到鎮上都不夠賣呢!”蘇爸嗬嗬一笑,別看他做了這麽多年飯店,但從小長在這有點老農的思想,看著地可親了,聽說兒子包了兩座山,那可比給他兩百萬都高興,這要是在過去也是地主階級了算是大戶人家。就是老兩口精力跟不上。不然把地好好耕上,那可就牛氣了。


    蘇長歌抱著一筐杏子迴了家。剛迴去就聽見清睿一陣歡唿。去小賣部買糖迴來發現爹地不在,還哭了鼻子呢。遠遠的聽見了蘇長歌的腳步聲,立刻笑開了跑過去。


    蘇長歌放下筐,單手把孩子抱起來。看見他眼睛紅紅的皺起了眉頭:“多大了,還哭!”


    清睿的小臉有些紅,不好意思的趴在蘇長歌的肩膀上。


    “你可算迴來了,快點做飯,餓死了!”從裏麵走出來一個男人,穿著白襯衫仿佛畫中走出來的優雅這貴公子,連普通農家小院讓他一趁都像別墅似得。


    幾年不見,歲月好像特別厚愛他。還像第一次見麵時那個樣子。正是親哥哥林沐白。


    清睿最喜歡長的漂亮的人了,立刻伸出兩隻手:“要叔叔抱!”


    蘇長歌壞心的抱著的牢牢的,不讓他離開自己的懷抱,這小家夥見異思遷,跟他爸莫唯深似得,可不能慣著他這個毛病:“不許!”


    清睿不服氣的看著爸爸,蘇長歌驕傲的迴看他。


    兩人大眼瞪小眼的倒是給在場的一家人給逗笑了。最後還是林沐白走過來,把孩子拎出來抱在懷裏,對蘇長歌好笑道:“明明都是當了爹的人,怎麽還這麽孩子氣!”


    “就是!”清睿在美人叔叔的懷裏補刀。


    “你兒子還真挺沉的!”林沐白笑著說。


    一家人的目光同時聚集在小清睿的身上。他小臉一紅,縮了一口氣,把鼓出來的小肚肚吸迴去一點。


    “哈哈哈……”蘇媽笑的眼淚都快出來了,忙接過清睿道:“可不許欺負我乖孫兒。來到奶奶這裏!今兒小林來了,正好一會兒我再去弄點好菜,到時候你們吃點喝點!”


    “我也要!”小清睿連忙舉手。


    “好好好,算你一個!”


    在場唯有蘇爸一言不發,皺著眉頭,仿佛在思索著什麽。他現在心跳快的跟戰鼓似得。從他這個角度,林沐白抱起清睿,他們間竟有五分相似。再看蘇長歌的更加明顯了。


    蘇長歌邀他迴到房間裏:“怎麽樣?”


    “都解決了……我淨身出戶!”林沐白唿出一口氣,這些年來他實在是太累了。


    “你從未跟我說過,到底是怎麽迴事兒?”蘇長歌倒了一杯水給他。


    “當年被拐子賣到了林家,是因為我養母不能生育,後來在我十二歲的時候養母生了個弟弟。可他們富家子弟都跟我交好,大概是怕我搶了她兒子的東西,就給我送出國十年,在國外做了一段時間的雇傭兵。迴來的時候林家已是今非昔比。他們知道我在國外是幹這個的,說隻要我幫他做幾件事兒,就算還了他們的養育之恩,將來要是再去找親生父母他們也不攔著了。”


    “所以你就去了?”


    “恩!”


    蘇長歌嗓子有點發幹,他二十歲的時候知道了這個消息,三十多歲的時候還在給他們賣命。以前依稀聽莫唯深說過,林家上麵也是很有本事的。知道他當雇傭兵叫他迴來?那定時商業上那些見不得人的黑活和髒事兒。那時候不相認,估計也怕仇家多,受到報複。到最後還落的一個淨身出戶的狀態。


    “多謝你照顧咱爸媽!”


    “客氣什麽,說不定我現在可是無業遊民一個,說不定還要靠你養呢!”


    啪……隔牆一個瓷碗摔的粉碎。碗裏洗好的水果散了一地。


    蘇長歌跟林沐白對視了一眼,忙打開門,見蘇爸不知在門口站了多久了,縱橫溝壑的臉上老淚橫流。他的大兒子啊!每次想起來都是一次錐心之痛。找了那麽多年怎麽也沒找道。讓他小小年紀孤苦伶仃的寄人籬下,那個時候他已經有了記憶。這些日日夜夜又是怎麽度過的。


    蘇爸緊緊的抱著林沐白,渾身顫抖,從心底壓著的嗚咽。壓抑在骨頭裏的痛,聲聲泣血。


    “爸,爸你別哭了……”


    林沐白也僵住了。


    蘇媽跟小清睿蹬蹬蹬的上樓,看見這一幕嚇個夠嗆。


    “老頭子,你咋了?可別嚇唬我啊!”蘇媽慌忙拍了拍他的背順了順氣,當年他腦梗過,後來治療好的差不多了,但醫生特意囑咐過,不能激動。他這臉色通紅的穿著粗氣,哭聲都變了調。


    蘇爸迴頭看著蘇媽,眼前被淚糊了一片根本看不見:“長治,我的兒子!”


    蘇媽聽到這話如遭雷擊。隨即腿都軟了,眼前一片黑,耳邊傳來聲聲驚唿。


    “媽……”


    “奶奶!”


    還有一個陌生的調子喊他:“媽媽……”跟記憶中那五歲的稚嫩的聲音一重疊,是她心底最深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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