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幾天,肖先生、秘書和市博物館的頭頭又來到吉府,這次來,是為了讓大先生在文物捐獻的有關文件上簽字。(.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本章節隨風手打niubb#碰到大先生是堅決不簽字,堅決不簽字。肖先生苦笑,就簽了吧,東西已經拿走了,已經捐獻了,就簽了吧。大先生憤怒地對肖先生吼道,不簽字,不簽字,堅決不簽字。肖先生稍微停了停,說(他似乎顯得也很冤枉),你大先生錢不要,字又不簽,這算哪門子事呢?又不要錢,又不肯簽字,不算是一筆買賣,也不算是捐獻,而東西已經被我們政府拿走了,那麽我們政府算什麽呢?吉府如此做法,豈不是要把政府置於不仁不義的境地嗎?你就簽了吧,我把給吉府的獎狀都帶來了,隻要簽個字,這次捐獻文物的事兒就算結束了。大先生這會兒不火,什麽火呢?就是不簽字,不收錢,要出出政府的洋相,政府是來吉府搶東西的。兩邊談不攏,就散了。


    肖先生迴去後,跟秘書商量。商量的結果是什麽?這結果令大先生大吃一驚,結果就是,在某一天的報紙上,竟然登了一則消息,說吉府愛國,主動向市博物館捐獻文物,政府予以表彰,在這則消息旁邊,還刊登了影印件,是吉府大先生的簽字手跡。(.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大先生看了報紙,跑到報社去問主編,主編把具體辦事人員找來,辦事人員把底稿取出,給大先生過目,至此,大先生清楚了,是有人偽造了自己的簽字,稿件是民國政府主管博物館的部門送來的,一定是肖先生他們搗的鬼。


    大先生不迴吉府,直接去了政府那個部門,找肖先生算帳。在辦公室裏,肖先生迴避不見,由那個秘書出麵接待大先生。茶也泡了,座位也讓了,好,開始談正事。大先生出於禮貌,不管需要不需要,先象征性地喝了幾口茶,茶咽下喉嚨,應該來了,禮讓三先已經做到,應該來了,大先生突然猛拍桌子,可恥,真是可恥,天底下居然有如此齷齪不堪的政府工作人員,大先生罵道,布假消息,這先不說,還偽造我的簽字……不過話說迴來,大先生說,你們能出此計策,倒也能說明你們的智慧很高,不知那個仿造我筆跡的家夥是誰?他從哪兒弄來的範本,模仿得不錯,那人是誰?我要見那位筆手。(.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秘書不好意思笑著,大先生,你的字真是行,我到你們吉府的煙疇樓去看了幾幅你的書法作品,真是好,我就照著描摹,練了幾天,便成了報紙上刊登出來的那個簽字手跡,是在下所為,請大先生原諒,也是上麵逼得緊,沒辦法,肖先生也沒辦法,我一個小秘書更是沒辦法,隻能被人驅使。大先生想起來了,最近被吉府裏的命案和其它一些事情弄得頭昏腦脹,對了,在煙疇樓裏,是有好幾幅自己和彩主兒的書法作品,政府這幫人為了洗脫搶劫吉府文物的罪名,真是想得周到,畜生。秘書說,大先生,我模仿的筆跡還是可以的吧?吉府捐獻文物的善舉,省政府也知道了,上麵的意思是,仍算吉府捐獻文物,但錢要給,你們吉府很占便宜,名義上是無償捐獻,而實際上可得好多銀元,而且在捐獻證明書上的簽字是別人代簽,你們吉府一點勞力都沒付出,但是在領取銀元時,你必須簽字,我不能冒充你大先生在單子上簽字,你看,政府對吉府有多好,有多體貼,捐獻文物,使吉府有了好名氣,在暗地裏又得了錢,使吉府獲了利,這就是名利雙收,大先生,你認為我說得對不對?大先生看著秘書,看著掛在牆上的孫中山像和國民黨黨旗,雖然是心潮起伏,但表麵上卻開始慢慢冷靜下來,連省政府也參與進來了,肖先生有什麽辦法?肖先生可能也是一個馬前卒,這個秘書就更不用說了,但他的書法倒是有些功底,不知他學的是哪一路書法?問問。秘書不迴答,但表情不像在吉府時那樣,顯得陰險,秘書去桌子抽屜裏取出一幅字,沒裱,寫了沒多久,秘書將字端到大先生麵前,大先生一瞄,不得了,臨的是著名的魏碑,是碑帖,充滿陽剛之氣,大先生一時間喜歡起來,忘了眼前這個秘書是吉府的敵人,忘了自己來這兒的目的是什麽,大先生站起來,把條幅平放在寫字桌上,低眼觀賞了好長時間,最後竟對秘書說,失敬了。兩人的態度全都因為這幅書法作品而生了改變,但秘書腦子不糊塗,他乘大先生高興,順勢拿出支票給大先生,並讓大先生在單子上簽收,大先生終究是個書呆子,拿了支票,拿筆簽字,完了,仍與秘書談論書法上的事。


    時間一晃就過去了,這時的大先生已經走在迴吉府的路上。剛才秘書把大先生送出政府大門,還不停囑咐,要大先生有空就過來坐坐,大先生走遠了,秘書仍站在政府大門口,朝大先生招手,秘書想以這個手勢來表示對大先生及吉府的好感,雖然這種“好感”來得突然,沒有絲毫根基,沒有曆史淵源。


    到了吉府,大先生把一萬銀元的支票丟在錢莊裏,叫人去銀行況現,然後去了吉府博物館,把捐獻文物、暗中得了支票的事跟顧福禮細講。顧福禮大為震驚,直說“大先生瘋了,大先生瘋了”。


    大先生真是瘋了,他也不想想,那個秘書拿出來的書法條幅,那上麵的字,可能不可能、會不會是秘書本人所寫?大先生也沒讓秘書當麵寫一幅字出來,大先生也不想清楚,自己的簽字有行草風格,而魏碑上的書法風格跟行草風格相比,根本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兩迴事,是書法上的兩重天,兩重天哪,在這世上有幾個人,既能寫剛強味十足的魏碑體書法,又能寫具有行雲流水風貌的行草體書法?很明顯,秘書在書法上騙了大先生,假的簽字是他所為,條幅上文字的書寫卻另有其人,可惜嗬,愚蠢嗬,吉府的大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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