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前堂的小廝跑來辦公室,他本想說一件事兒,但見辦公室這會兒氣氛熱烈,非常吸引人,忘了說事兒,隻顧看大師傅們和芳兒喝酒。


    芳兒腦子轉得快,見有小廝在門口看著自己和托子們喝酒,芳兒立馬想到要攏絡人心,自己若真的接了大師傅之位,這些小廝可也是一股力量,芳兒離座,拉著小廝過來吃菜。小廝剛走到桌子邊,王托子就罵,你這個死鬼,不去前堂坐班,來這兒揀白食吃,滾。小廝嚇得連說,大師傅,我來是告訴大師傅一件事兒,他這才想起自己為什麽要來辦公室,便很順溜地把事兒向王托子說了。芳兒用自己的筷子,夾了一塊牛肉給小廝吃。小廝用手抓了,放在嘴裏嚼,但眼睛還是盯著王托子看,他是害怕哪。王托子怪聲怪氣地說,就吃了吧,嘴饞的東西。小廝咽下牛肉,芳兒又把自己的酒杯遞給他,讓他盡著自己的能耐,喝光酒杯裏的酒。小廝仰頭,喝下酒,覺得可以,笑著走出門,在出門前說,這牛肉有味。嘿,這個奴才,王托子從椅子上跳起來,追到門口,伸手要打,但被芳兒攔住,芳兒說,算了,讓他吃,這也能顯出我們的厚道來。


    小廝跑到前堂,跟其他小廝說了自己吃牛肉喝酒的事,其他小廝都聽了高興。有兩個小廝幹脆也跑到辦公室門口,看看能不能也吃上一口,跑到走廊裏,還沒到門口,聽見王托子在說,那個狗奴才,給他吃了牛肉,還說牛肉有味,等一會兒,我到前麵去抽他耳光,一會兒又聽見郭托子說,別,你這麽兇,跟吉府裏的主子有什麽兩樣?又聽見王托子說,府裏的主子,當鋪裏的奴才,這兩方麵的人都不是好東西,主子最好都死光,奴才呢,就是欠揍,接下來是一陣吃吃喝喝的聲音。[.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兩個小廝趕緊跑迴前堂。在前堂,眾小廝聽完匯報,個個怒火中燒,引來一片叫罵聲,娘的?起來,還說主子惡,這四個托子才是惡呢,讓四個托子全死光才叫好呢,死光了才叫好呢,放一把火,把當鋪燒了才叫好呢,有一個小廝說,幹脆,告密去,把他們聚在一起喝酒,痛罵彩主兒、大先生、二先生的事兒告訴府裏去,這樣做才叫兇呢,才叫厲害呢,讓彩主兒來收拾這四個托子,還說主子兇,他們四個托子才叫兇惡呢,我們做小廝的被他們壓在最底層,我們才是真正苦命的人呢,說到這兒,眾小廝都想痛哭一場。哭個屁嗬,別哭。我們哪裏哭來著?我們隻是想哭,隻是想哭嗬。哭個屁嗬。你怎麽還這樣說?我們沒哭嗬,我們隻是想哭,但沒哭。(.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哭個屁嗬。你……眾小廝一齊動手,把胡說話的那個小廝打了幾下。被打的小廝往走廊裏跑,眾小廝隨後緊追。哭個屁嗬,他還在說,在走廊裏說。後麵小廝緊追不舍。停,前麵的小廝真的聽見了哭聲,是從辦公室裏傳出來的哭聲。停,小廝一邊朝後麵搖手,叫追自己的小廝別出聲,一邊細聽辦公室裏誰在哭。哭個屁嗬,這是郭托子的聲音。嘿,這個說法怎麽這麽耳熟呢?想起來了,剛才在前堂,有一個小廝就是這樣說的。哭個屁嗬。門外小廝都到齊了,聽見裏麵郭托子在說“哭個屁嗬”,都笑,他們指指門裏,指指剛才說“哭個屁嗬”的小廝,都笑。是馮托子在哭,他非但不聽郭托子的勸,反而越哭越起勁。好像是為他死去的老婆哭。這不是混蛋嗎?門外一個小廝悄悄說,馮托子的老婆已經死了幾年了,現在再來哭,現在還來哭,這不是瞎胡鬧嗎?喝了酒,喝了酒以後,腦子亂了,腦子一亂,就會亂哭。現在馮托子邊哭,邊開始罵吉府主子,掘他們的十八代祖宗,我都要掘,連最近做了新姑爺那人的祖宗,我也要掘。郭托子問,誰做了新姑爺?大家都問,誰做了新姑爺?連芳兒都這樣問。小廝們在門外真要笑死了,自己就是那個新姑爺,還問誰是新姑爺。馮托子好像動手了,聽下去,郭托子叫了一聲,好像是打了郭托子,打了郭托子。你這個混蛋,郭托子罵馮托子,你老婆已經死了好多年了,現在來哭她,你這不是狗屁不通嗎?王托子說,老馮嗬,你真是狗屁不通,你還在這兒哭你老婆呢,當年你老婆在外偷人,這事你也知道,你還哭她,她給你戴上了綠帽子了。馮托子根本不理王托子,仍然哭自己老婆。王托子又對郭托子說,想你老婆當年在外也偷男人,你還為她哭?門外小廝聽到這兒,有點不解,因為郭托子在反駁王托子,在罵王托子,罵王托子的老婆在外偷人。亂了,喝酒喝亂了,幾個托子相互之間都在說對方的老婆偷男人。小廝們知道馮托子的老婆偷過人,不知道四個托子的老婆都偷了人。


    這時芳兒突然說,我的老婆也在偷人。


    眾托子大笑。門外小廝們偷笑。


    芳兒是徹底醉了,他說,我的第一個老婆是頭母驢,母驢難道不跟其它公驢生小驢子了?這就是在外偷人。


    王托子啪地打了自己一記耳光,說,對呀,在小佛堂的院子裏,原本是養著一頭母驢的,芳兒那會兒就在小佛堂內做事,晚上也睡在那兒,後來母驢死了,死得是零零碎碎,身子沒一塊是完整的,沒一塊是完整的。


    芳兒說,那頭母驢是被我用火烤掌打死的,因為它在外麵偷漢子,所以被我用火烤掌打死了。


    沒一塊是完整的,全身粉碎,王托子說。


    芳兒哈哈哈大笑,我的第二個老婆是雪姐。


    聽到這兒,門裏門外的人都吃驚不小。


    王托子問,誰是雪姐?


    芳兒連吃幾塊牛肉,說,不告訴你。


    沒轍,人家不告訴你。


    門裏的托子們腦子暈得不得了,他們都說,芳兒不說,就不說,說了,我們也不聽,不聽。


    門外眾小廝,他們的腦子很清醒,他們一下子猜到,芳兒所說的“雪姐”,就是現在在大先生房裏的雪芽兒,說是雪芽兒,雪芽兒比芳兒年齡大一些,這雪姐難道真和芳兒是相好的一對人兒?不知道,這真不能夠知道。


    門裏的四個托子早已把雪姐的事忘記了,他們把桌上的小菜吃了大半,有托子說,添菜,叫奴才們去街上買菜、打酒,大不了也讓奴才們進來吃幾口。


    門外的小廝聽得明白,推門就進來,說,我們願意。


    門裏的托子正聊得歡……門被突然撞開,小廝說,我們願意。什麽?我們願意去街上。你們幾個不在前麵看鋪子,候著客人,來這兒幹什麽?我們願意去街上為大師傅們買酒、買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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