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主兒治好了腹瀉,精神麵貌大為改觀,天天思想活躍,說話很多,還要寫幾幅草書,並逼著算旦也寫。算旦說,好,我為了娘的興趣,就每天扔一幅草書出來。你扔一幅,我寫幾幅,這裏麵的差距……娘,你是用筆寫字,我是用蘸了墨的長布條往宣紙上扔字,扔得成,扔不成,全憑天意,所以我的字比較少……不對,以前你剛學會扔字的時候,一天可以出許多幅字,人家說你是造字的機器,或者說你是生產草書的工廠,現在怎麽反而不行了……哪裏嗬,娘,以前是多,但你去看看,扔出的字,要麽形象相似,都是一個樣子,要麽出來的字不好解釋,四六不靠,什麽字也不是……那麽怎麽還會有許多人喜歡你的草書呢……他們不懂,他們多數不懂書法,隻覺得字兒都亂了,都亂得飛起來了,像做夢一樣,至於寫出的是什麽字兒,是什麽意思,沒多少人懂……你是亂扔,不過也對,草書本來就亂,我也不知道自己寫的是什麽字兒,現在我寫的幾個字兒,都是小時候師傅教的,師傅從來不跟我說這些是什麽字兒,不管啦,一筆一劃都是師傅傳給我的,不管啦,我的字兒照樣有人喜歡……黃斤在旁邊笑,而且笑的聲音越來越響。彩主兒寫了三幅草書。算旦扔了一幅。兩人拿著書法條幅,放在桌子上觀看。這時黃斤從後麵走出來,手裏拿了兩幅草書作品。彩主兒和算旦一看黃斤手裏的東西,都吃了一驚,這兩幅東西沒有落款,從這點上看,東西不是彩主兒和算旦寫的,因為她倆寫的條幅都有落款,但看字跡,一幅是彩主兒手書,一幅是算旦親筆,忙問黃斤是怎麽一迴事情?黃斤笑起來,說,都是我寫的呀,說完,將條幅放在桌上。三人看,真是彩主兒和算旦寫的,不差分毫。彩主兒再次厲聲問黃斤,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情?黃斤仍然笑,是我寫的,是我寫的。反了,反了,彩主兒一邊猛搖頭,一邊說,反了,反了,一個身邊的奴才,一個女奴才,也會寫草書了,而且還同主人寫的上下不差,真是反了,這個世道。


    隔了一會兒,彩主兒忽然想到了芳兒,想到了芳兒,芳兒,芳芳兒,彩主兒嘴上說“芳芳兒”,心裏迴想著自己跟他在小佛堂*的美事,芳兒也是奴才,彩主兒說,但他是男奴才,所以可以學會功夫,你,彩主兒用手指著黃斤,說,你,一個女奴才,也敢瞞著主人,在暗地裏偷學主人的草書,說,你這個死奴才,以後還敢不敢偷學主人的書法了?黃斤見彩主兒發了火,趕緊下跪,神色緊張地說,彩主兒,這兩幅字兒不是我寫的。是誰寫的?是大先生寫了,放在你那兒的?不,彩主兒,也不是大先生寫的,是我用宣紙罩在彩主兒和大小姐的條幅上,用筆蘸了墨水,描下來的。彩主兒和算旦聽得清楚,兩人相互看看,大笑起來。算旦對黃斤說,別怕,站起來吧,我娘不是真發火,她看你不招,是故意嚇唬你的。又說,你本想來騙我們,結果自己卻被我們騙了,還很自覺地跪下來,黃斤丫頭嗬,何苦呢?黃斤站起來,尷尬地笑著,她說,本來想與主人開個玩笑,到底還是自己吃了虧,嚇也被嚇著了,跪也跪過了,吃虧不少。哈哈哈,彩主兒笑罷,再和算旦去桌上仔細看黃斤描的兩幅條幅,到底有破綻,到底跟原作不同。哈哈哈,又笑。


    停,停,算旦忽然說,我們寫字很吃力,黃斤用宣紙描字倒是快,今後是否能這樣,我們寫出的條幅作為底子,讓黃斤去描,描得好的,送到吉府開的古董店裏去,看看有沒有哪個傻瓜來買,隻要黃斤描得像,我們再在紙上落個款,街上的人又沒見過我們的真跡,哪裏可以輕易識得真假?可以賺錢了,黃斤說。當然當然,賺錢是一定的,算旦很興奮。


    娘的?起來,你們兩個丫頭片子,怎麽能去外麵騙人家錢呢?拿了描出來的假貨,讓人家掏錢買,娘的?起來,這會毀了我們吉府的名聲的,娘的?起來。


    娘,你有話就說,幹嗎要罵粗話,這種髒話也是娘說的嗎?


    是跟大漢奸老過學的,最近彩主兒經常會罵這句粗話,黃斤很認真地把事情告訴大小姐。


    娘,二爸的這種下流習慣,你倒學得快,以前沒聽你這樣罵髒話的,現在二爸逃走了,人不在府裏,娘倒學了二爸的樣,罵起了髒話。


    彩主兒被女兒說得半個臉紅起來,她想想也是後悔,自己怎麽跟老過那個賤貨一樣,在人麵前罵起了難聽的粗話?她說,女兒說得對,都是老過那個死漢奸害我的,人逃了,他的一股臭味還留在府裏,我是被他害的,說完,頓了頓,又罵道,娘的?起來。


    娘,你還罵?


    彩主兒這次臉色不紅了,她說,已經罵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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