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約謝寧楓在鑼鼓巷附近的一座茶樓見麵。


    謝寧楓摘下墨鏡,抬頭把茶樓看了一遍,心想這樣的老茶樓可不多見,算是前朝留下的古物了。


    茶樓秉承以前的習慣,底下做茶樓,上麵卻是吃飯的地方。


    二人在角落坐下,謝寧楓把一袋東西遞給溫柔,是一段雪蘭的根和一些泥土。溫柔把袋子放一邊,茶樓的服務員上了一壺雨花茶。


    二人各自斟茶,默然不語。溫柔找不到話題跟謝寧楓聊,謝寧楓望著窗外景色入神了。


    謝寧楓忽然開口,“你有禮服嗎?”


    他指的參加晚會時穿的衣服,“離星期天還早,我打算去百貨大樓逛逛。”


    謝寧楓臉色稍霽,他認真看了看溫柔的穿著。五月的天氣不似七八月炎熱得情願每天呆在水裏,溫柔穿了一件紅色毛線外套,裏邊是白色襯衫,下身是剛剛流行的九分褲,配上運動鞋,把溫柔的青春活力顯露出來。


    謝寧楓戴上墨鏡,伸了個懶腰,“反正我今天沒事,就陪你去百貨大樓轉轉,省得你買了不對我胃口的衣服,浪費你我時間。”


    這一副施舍人的口氣怎麽讓溫柔拳頭癢癢,真想打一拳解癢。不過,溫柔聽多了謝寧楓氣死人不償命的驚人之言,也就氣一會兒。


    二人進了百貨大樓的衣服專賣區,衣服很多,但謝寧楓挑來挑去,不是嫌棄老土,就是覺得太便宜。售貨小姐瞧兩人是有錢的主,就把二人領到樓上。


    樓上有一家服裝店,是售貨小姐的朋友新開的。售貨小姐上樓時已經跟二人解釋清楚,她朋友剛從國外迴來,設計的衣服都是國外流行,國內卻沒有的款式。


    店裏很雜亂,地上堆了幾個大塑料袋,裏麵裝得是衣服。一些禮服掛在衣杆上,謝寧楓摘下墨鏡看過去,竟然無端有種熟悉的感覺。


    “怎麽樣,你喜歡哪件?”謝寧楓拿過一條紅色長裙和白色的薄紗裙,“紅的嫵媚,白的清純,你去試試,看看哪條上身效果更好。”


    溫柔從更衣室出來,簡直亮瞎二人的眼睛。紅色的長裙刻畫出了溫柔起伏玲瓏的腰線,標準的“s”形。原先的馬尾辮鬆散地披在肩上,氣質頓時不同了,清純嫵媚二者完美結合,謝寧楓打賭溫柔會是晚會上的焦點。


    白色及腿裙也是不錯的,但謝寧楓感覺白色太單調,不及紅色豔烈,會使人衝動。


    “小連,你又給我介紹客人了。”一個女孩邊拖著大袋子,邊跟售貨小姐打招唿。


    溫柔第一時間注意到謝寧楓的反應,他居然愣愣地看著門口的女人,女人同時吃驚地迴望。謝寧楓臉上寫滿了不知所措,是驚訝太過,還是喜悅衝昏了頭腦?溫柔下不了定論。


    “小若,你跟謝先生認識嗎?”售貨小姐畫了濃妝的臉因為咧嘴笑著噗噗往下掉粉。


    江若迴過神,撩起垂下的頭發別在耳後,對大家笑笑,“是啊,我們以前是好朋友。”


    謝寧楓很久才找迴聲音,他盡力使語氣聽不出差錯,“是啊,我跟江小姐以前是朋友。沒想到江小姐學成歸國,開店了。”


    兩人把袋子拖到一邊,江若擦擦手,“我的願望就是成為一名服裝設計師,現在能擁有一家屬於自己的店,過過小日子。”


    溫柔出聲問道:“這衣服多少錢?”


    江若看到穿上自己得意之作的溫柔,不禁失神了。再看看謝寧楓,她眸子一下子失去了神采,他們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哪裏是她一個私生女可比的。


    “這衣服很適合你。”


    沒有過多的閑扯,謝寧楓付了錢,他們走了。


    星期天晚上,溫柔事先吃了點東西墊肚子,宴會上的食物隻是擺設,很少有人會在宴會上大吃大喝。


    “你怎麽不換那條紅色的裙子?”謝寧楓皺眉上下打量溫柔這身衣服。


    溫柔一身紅色,穿的是以前十分流行的圓襟富貴牡丹旗袍,白玉的手腕上是兩個碧翠玉鐲,耳朵懸掛兩枚細金耳環,似天鵝般白皙有弧度的脖頸上是一串玉珠。


    “女伴們都穿裙子,我不過想改善在場男士的審美觀念,舊的並不差。”溫柔閉上了眼睛,耳邊風聲吹過,調皮地爭先恐後鑽入她的耳朵裏。


    謝寧楓打著方向盤,心裏卻想溫柔不會是知道了吧?


    謝寧楓載著她去了輝煌酒店,輝煌酒店跟金碧酒店同屬於汪家名下的產業。汪家在商界是有名的牆頭草,哪裏有利益就倒向哪方,貪得無厭。


    門童拉開大門,同時身體微躬,向客人鞠躬行禮。


    溫柔果然成功引起在場大部分男士的注目,身為男伴的謝寧楓麵上高興地接受男士們嫉妒目光的洗禮,殊不知他心裏莫名地吃味。


    “你不要這麽張揚。”謝寧楓偏頭小聲說道,所有的男人都目不轉睛地看著溫柔。


    溫柔笑著,衝謝寧楓露出一個妖孽的笑容,謝寧楓仿佛聽到了吸氣的聲音。他不由瞪了溫柔一眼,勸她收斂,又像國王四處逡巡領地把妄想侵略的人狠狠警告一番,宣示自己的主權。


    “寧楓,很久不見了。最近玩什麽呢?”燕文北像個大哥哥似的關懷弟弟,微笑著跟謝寧楓說道。


    在謝寧新,也就是謝寧楓的姐姐沒有出事前,謝寧楓對燕文北還算友好,佩服燕文北一個父親多情無能,不關心兒子的母親的家庭裏長大,居然神奇地沒有長歪。但姐姐死後,燕文北巧舌如簧幫容唐脫罪,又鼓動一些老人家出麵替兩家說和,說和不成就打擊。玩得一手打一棒再給顆棗。


    謝寧楓把手搭溫柔肩上,用痞痞的語氣說道:“還能玩什麽,泡妞喝酒打架嘍!”


    周圍的男士有不少人捂嘴偷笑,謝寧楓聳聳肩,滿不在乎地說道:“我又不像文北哥你整天忙著開會賺錢,反正家裏有錢,我就安心當個二世祖。”


    燕文北保持得體笑容,容宋卻不善地盯著謝寧楓身邊的狐媚子溫柔瞧。燕文北拉拉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忘記今晚她是主人。


    容宋笑笑,“寧楓,你終於想通了,找了個比江若還漂亮的女人。”


    這話說得也太不懂禮,溫柔卻不見一點生氣,容宋暗笑原來是個空有張漂亮臉蛋沒有腦子的蠢女人。


    “寧楓,這位是?”溫柔怯怯地拉拉男伴的衣服,像極初次參加宴會的小女孩。


    燕文北一見溫柔流露出脆弱的神情,頓時激起他久未泛濫的保護欲,他立刻替溫柔介紹,“這位是容家小姐,容宋。”


    容宋連忙加了一句,“我是文北的未婚妻。”意思是他的主意你別打了。


    “哦”,溫柔了然,“我還以為容宋姐跟燕北大哥早就結婚,不過我看燕北大哥對容宋姐的重視程度,我看你們的婚事也不會遠了,到時二位別忘了給我們發份請柬。”溫柔跟謝寧楓會心一笑。


    明眼人都能瞧出二人的感情很好,謝寧楓把這份感情看得認真。可容宋偏偏討打,“我一定不會忘記寄請柬,但是那時寧楓身邊跟的女人還是不是你就兩說。”容宋捂嘴笑起來,原本性感的紅色指甲反倒使人與外國童話裏的惡毒皇後聯係在一塊。


    溫柔露出受傷的表情,謝寧楓趕忙安慰,燕文北礙著身份不好說話,可他可以名正言順衝容宋發火。“寧楓,你送這位小姐去休息室坐會。”


    燕文北忍著火氣小聲說道:“你跟我過來。”


    容宋扭著屁股不爽地跟在燕文北身上,翻著白眼應對別人的議論。


    關上門,燕文北扯下領結扔到容宋臉上,容宋生氣地把領結扔迴燕文北身上。還委屈地說道:“我做錯什麽了,你要這麽對我?不就一個被多少人碰過的爛女人,值得你為她跟我動氣嗎?”


    燕文北一腳踢向門,濃眉氣得豎起,臉龐肌肉蹦得緊緊,“你再說一次,就別怪我掃了容家麵子。”


    容宋嚇得呐呐不能言語,眼睜睜看著燕文北走遠。不少人聚在門口指指點點,容宋握著旁邊的一尊女神像扔向門口。“滾,滾……”容宋歇斯底裏地吼著,門口的人立刻做鳥獸散。


    另一邊的休息室,二人聽了一場好戲,雙方滿意地在心裏替容宋點讚。


    “你在這裏休息,我去拿點東西給你吃。”謝寧楓體貼地關上了門,放下“請勿打擾”的牌子,讓人不要打擾溫柔。


    溫柔低頭看著手機,聽到有腳步接近,便說道:“怎麽這麽快迴來了?”抬頭卻對上一張鬼魅的女人臉。


    “我想起你是誰了”,容宋輕蔑一笑,“一個農村出來的窮鬼還妄想跟我爭男人,就算是下輩子,下下輩子也甭想。”


    溫柔推開傾身靠近她的容宋,疑惑地問道:“容宋姐,你在胡說什麽?我跟燕北大哥才剛認識,我怎麽會有……”


    “你裝”,容宋眼神如條毒蛇冰冷地在溫柔身上遊走,“你有本事就裝一輩子。”


    她自顧自地接著說道:“燕文北是我一眼看中的女人,你以為憑你這張臉就能拐走?做夢,我告訴你,我對付你這種專門勾引男人的賤女人的招數有的是。”


    溫柔起身,離容宋遠點,“我自然知道容宋姐有不少手段,毀容,害人清白,你有什麽事不敢做。不過可惜,我對文北大哥真心沒有興趣,我的心全在寧楓身上呢!”


    容宋還要說下去,謝寧楓跟燕文北卻出現在門口。容宋轉頭,就見燕文北拉著黑臉一眼不眨地瞅著她看。容宋氣急敗壞地罵道:“你算計我。”


    溫柔像個受氣小媳婦似的揉眼小聲抽泣,辯解道:“容宋姐,你說什麽呢?我不明白。”


    燕文北在容宋再次開口前把人拽出來了門,臨走前,歉意地說道:“明天我請兩位吃飯當做賠罪,容宋她鬧得太不像話了。”


    “看來我們挺有默契,我去宴會廳看到容宋不在,便猜測她找你麻煩來了。好在,你也聰明,懂得故意氣她,套出她的心裏話,正好被燕文北聽了個全。”謝寧楓覺得這次沒有白來,能看到容家寶貝的金鳳凰像個母雞似的被燕文北打罵,這滋味不錯。


    心懷鬼胎的二人各自享受心中的快意,被燕文北扔下的容宋卻發誓不把溫柔搞得無法再興風作浪,她就白姓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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