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被她的表情嚇了一跳,元野立刻加了一句:“你不想走也沒關係,我不會勉強你——”


    他真是被她嚇出心理陰影了,每次他表示想幫助她的時候,她都是這麽一副刺蝟般戒備的模樣,他真不想再讓她誤會。


    可是眼底的那抹亮光,瞬間就黯淡了下去。


    盡管猜到了她的答案,盡管知道問她也是徒勞,可是他還是想問。


    他曾說過,他再也不會丟下她,可是她想不想跟著他,卻不是他能夠決定的。


    潛意識裏,他也想過,或許帶她迴京都,計劃會進行得更順利一些……


    可是他不想勉強她,這麽多年過去,她已經有了自己的生活,就算是強行改變,也不一定是她想要的。tqr1


    就讓她自己決定吧。


    許久,葉姿才垂下眼簾,輕輕地搖了搖頭:“我不走。”


    她不能走,季蘭才剛做完手術,她不能離開。


    即使沒有季蘭,她也不會答應跟他一起走。她知道他要給她什麽樣的生活,可是她不想要。


    “沒事。”元野淡淡地說,語氣裏有一種掩不住的失落,“機票我給你留著,無論你什麽時候想走,改簽一下就可以。”


    葉姿點點頭,她知道,或許她永遠也用不著這張機票了。


    她拿起紙杯,喝了一大口紅酒,混合著麻辣燙的味道,她嘴裏泛起一種淡淡的苦澀。


    或許她和他,隻是兩條直線,在生命中有過一個短暫的交集,隨即就會分開,各自奔向屬於自己的方向,越走越遠。


    此刻的她還不知道,過不了一個月,她就要用到這張機票了。


    紅酒的酒意慢慢翻騰上來,葉姿看著桌對麵的元野,忽然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


    “你怎麽不和曼莎一起迴去?”


    前不久娛樂新聞已經播報了,曼莎完成了綠島的拍攝,即將啟程迴京都,引發廣大粉絲的不舍雲雲。


    葉姿很奇怪,外麵把曼莎和元野的緋聞炒得滿天飛,元野為什麽不和曼莎一起走呢?


    她知道這個問題她不該問,可是她怕再不問就沒有機會了。


    看著她酡紅的小臉,因為酒意而變得越發瀲灩的杏眸,元野的心沒來由地一陣悸動。


    真是個傻丫頭!


    愛憐地摸了摸她的臉,大手落下,覆在她冰涼涼的小手上。


    “葉姿,我對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他的語氣是從未有過的鄭重和認真,“我向你保證,有一天,我會向你好好的解釋,你能相信我嗎?”


    盯著他幽黑的眼眸,葉姿想抽迴自己的手,卻鬼使神差般沒動,隻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


    第二天一早,葉姿迴到市局報到。


    單位裏跟往常沒什麽兩樣,依然是忙忙碌碌的狀態,似乎根本沒人注意到葉姿的出現。


    進了更衣室,她找到角落裏自己的櫃子,翻出那件隻穿了一次的警服。


    再次拿到這身讓她向往了多年的製服,此刻她心裏的感覺卻十分複雜。短短的時間裏,她似乎明白了更多的事,也似乎更明白了這身警服的意義。


    換好衣服,她轉過身,卻正好迎上一道審視的目光。


    站在她麵前的女警看起來跟她差不多年紀,臉龐白皙,似乎有點兒麵熟。


    看到葉姿看向自己,女警的臉色立刻揚起了下巴,那故作清高的表情讓葉姿立刻想起了這人是誰。


    她第一次來更衣室的時候,那群正在熱烈探討八卦的娘子軍裏,好像就有這個人。


    “你是姓柳吧?”迴憶著那天的情形,她衝小柳點了點頭,“你好!”


    以後有可能成為同事,她不想給人留下一個不好的印象。


    可是小柳顯然跟她的想法不太一樣,聽到她打招唿的聲音,小柳反而立刻移開了視線,低頭翻弄起自己的櫃子來,假裝根本沒聽見她熱情的招唿。


    葉姿聳了聳肩,好吧,招唿她打過了,不理她就不是她的問題了。或許是人家有親戚造訪正心情不好呢?


    對著鏡子整了整領口,她才發現身後的人都在偷偷地或者明目張膽地看著她,可是她順著視線望過去,大家又都像小柳一樣,裝作沒有注意到她一樣。


    一群奇怪的女人!


    葉姿搖了搖頭,走出了更衣室。


    剛關上房門,她就聽見身後的房間立刻響起一陣七嘴八舌的議論聲。


    “就是她吧?”


    “除了她還能有誰?看她那副搔首弄姿的樣兒!”


    “嘖嘖,聽說她被那個總裁包養了?”


    “可不是嘛,要不然她怎麽可能進咱們局裏啊?”


    “現在的大學生可真是夠不要臉的……”


    聽到八婆們的聲音,葉姿想生氣,很快卻又平靜了下來。


    保護元野本來很多人都盯著的任務,王局長卻偏偏給了她這個實習警員,再加上期間發生的那麽多事,有人誤會有人詆毀也很正常。


    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讓葉姿成熟了不少,更讓她知道什麽叫世態炎涼,人心險惡。


    反正她也沒做過,人家愛說什麽就說什麽吧!


    挺了挺腰板,她走向了局長辦公室。


    王局長正在打電話,看她進來隻是點點頭,示意她坐下。


    三言兩語交代完工作,王局長向後坐了坐,靠在扶手椅上。


    “小葉同誌,任務完成了?”


    “是。”葉姿正襟危坐,麵無表情地迴答。


    王局長看了眼桌上的台曆,似乎想到了什麽:“你快畢業了吧?”


    六月底,正是畢業季,葉姿因為實習任務和季蘭的病,已經很久沒去學校了。


    葉姿點了點頭。


    王局長思索了一會兒,說:“這樣吧,你先把畢業的事情處理好,至於工作……”


    他飛快地看了葉姿一眼,故意停頓了一下:“局裏會酌情安排的,你先迴學校吧。”


    沒說會不會留下她,也沒說實習結果,典型的打官腔。


    葉姿不想說什麽,隻是應了聲“是”,就退出了房間。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王局長琢磨了片刻,拿起了電話。


    “元少,您已經到京都了麽……嗬嗬,那就好那就好……”他滿臉堆笑,似乎希望電話那頭的人也感覺到他熱情的笑容,“有件事我想跟您商量一下……”


    走廊裏的葉姿沒有聽到王局長打電話的聲音,她默默地走下了樓梯,對身邊偶爾投來的探究目光一律視而不見,徑直走出了市局的大門。


    ……


    “我阿姨怎麽還不醒?”


    醫院裏,看著眼睛緊閉一動不動的季蘭,葉姿心急如焚。


    醫生一邊翻看著病曆,一邊說:“任何手術都是有風險的,更何況病人動手術的部位是在頭部。大腦本來就是構造最複雜的部分,手術過程雖然很順利,可是腦功能的恢複也是需要時間的。”


    握住季蘭軟綿綿的手,葉姿一臉擔心:“那她什麽時候能醒過來啊?”


    醫生簡單地檢查了一下,說:“目前看來,她的生命體征很平穩,恢複的還算不錯,隨時有可能醒過來。”


    葉姿這才稍稍放心,感激地向醫生笑了笑:“謝謝您。”


    醫生點點頭,囑咐了護士幾句就離開了。


    葉姿看向病床上的季蘭,手術已經過去了好幾天了,最初的危險期也平穩地度過了,現在季蘭已經被轉移到了普通病房,按照醫生的說法,隻要細心照顧就沒什麽危險。可是季蘭卻一直沒有醒過來。


    剛開始知道手術很成功的喜悅,隨著季蘭一直不醒而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越來越多的焦慮。


    要是季阿姨始終無法醒過來,她該怎麽辦?


    她不敢想,卻又不得不想。


    她打了盆溫水,默默地替季蘭擦拭著身體。


    解開病號服,她才發現季蘭比她想象得還要瘦,後背的骨頭清晰地凸起,仿佛隻剩下一層薄薄的皮膚,包裹著她的身體。


    這麽多年,季蘭吃了多少苦?


    她心情複雜地擦拭著,忽然被季蘭肩膀上的一處傷疤吸引了視線。


    警校出身的她一眼就認出來,那是一顆子彈留下的傷口。她頓時心頭一緊。


    季蘭什麽時候挨過槍?她隻是一個最平凡不過的清潔工,怎麽可能會被子彈打中?


    伸出手,她猶豫地觸碰了一下那個小小的傷疤。


    是真的,不是她眼花看錯了,那真的是一處槍傷。


    看著季蘭瘦骨嶙丁的背影,葉姿有些發怔。在她身上到底發生過什麽樣的事,為什麽這麽多年從來沒有聽她提起過,連隻言片語都沒有。


    正在出神,她的手機忽然響了。


    把毛巾遞給護工,葉姿出門接起了電話。


    “是葉姿嗎?”


    看了眼來電顯示,葉姿把手機放在耳邊:“導員,您找我有什麽事嗎?”


    “我收到你的實習鑒定了,市局對你的評價很高!”李導員的聲音從聽筒裏傳出來,帶著掩不住的喜悅,“我就知道你一定不會讓我失望的!”


    看到親手培養的學生獲得市局的肯定,李導員顯然很是引以為傲。


    “看來你留在市局的問題不大,被市局招去的這一屆應屆畢業生,加上你一共才三個學生!”


    “是嗎?那挺好的。”跟李導員的積極相比,葉姿顯得有些無精打采,“謝謝您,導員。”


    掛斷電話,不知為何她卻想起了更衣室裏的那些議論聲,臉上不禁露出一個淡淡的苦笑。


    如果導員知道她是怎麽獲得這個高評價的實習鑒定,還會以她為驕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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