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人一族的死無聲無息,幾乎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這也是端木槐特意為之,雖然他也可以直接扔熱熔炸彈,但是考慮到魔人和惡魔關係比較緊密,說不定會被阿茲莫丹發現什麽問題,所以他寧可自己費點兒力———其實也沒多費勁,畢竟以端木槐目前的能力,恐懼靈光全開的話足以籠罩一個像法國那麽大的國家。


    也就是說,端木槐理論上是可以拿到在法國投降前攻占巴黎的稀有成就的。


    在消滅了魔人之後,端木槐又順手放了一把火燒山,看著熊熊火勢順著山上的樹木展開,他也是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轉身走了。


    而在端木槐身後留下的,則是被火焰和屍體堆滿的死亡之城。


    另一方麵,迴到王城的學生們也沒有閑下來。在從黃前久美子那裏拿到了端木槐的信之後,瑪麗就宣布審判庭暫時進入封閉狀態。要求所有人隨時做好戰鬥準備,這讓學生們多少都有些意外,也有人好奇的去詢問瑪麗,端木槐到底說了什麽,然而後者隻是搖頭不語。


    但是不管怎麽說,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的。


    不過即便如此,也不妨礙大家討論就是了。


    “我們從巴斯廷要塞迴來都已經過了好幾天了,老師怎麽還沒迴來。”


    坐在桌前,一麵吃著晚餐,黃前久美子一麵看了看窗外的夜色,一麵開口說道。


    “是啊,老師不在,還真有點兒擔心………”


    高阪麗奈也點了點頭。


    “話說就連陽菜老師她們都被叫迴來了,一定是有什麽大事要發生吧。”


    “該不會是找到迴去的方法了?”


    聽到這裏,在旁邊趴著的成瀨澪頓時抬起頭來,兩眼放光。


    “不太像,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麽老師直接告訴我們不就好了?”


    “會不會怕我們太激動?”


    “看瑪麗同學的樣子,不太像。”


    黃前久美子迴憶起瑪麗看完信時露出了無奈表情,也是搖了搖頭。


    “而且瑪麗同學要我們隨時備戰不是嗎?如果是要迴去的話,根本不需要我們這麽緊張吧。”


    “說的也是…………”


    一麵說著,高阪麗奈低下頭去,注視著自己的雙手。


    “麗奈?怎麽了?”


    “不,我就是覺得………我們明明還是學生,居然已經習慣戰鬥了啊………”


    一麵喃喃自語著,高阪麗奈的表情也是相當複雜,而黃前久美子聽到這裏,也沒有多說什麽,隻是苦笑著撓了撓臉。


    其實黃前久美子有件事沒有告訴自己的好友,那就是在之前的要塞防衛戰之中,她終於殺人了。


    過程其實很簡單,當時黃前久美子趕著去支援其他地方,就在她跑過走廊拐角的時候,對麵忽然衝過來一個魔人士兵對著黃前久美子直接砍了過來。而當時黃前久美子則是反射性的一劍揮出,等迴過神來的時候,對方腦袋都被砍掉了。


    而黃前久美子甚至都沒有停留,急忙就朝著前方繼續奔去———畢竟對麵正在遭到惡魔大軍的襲擊,自己趕不及的話可是會出事的!


    等到一切結束之後,黃前久美子這才迴想起來,但是她的內心也是非常複雜。倒不是對於殺人這件事感到複雜,相反,黃前久美子發現,自己似乎對這種事情並沒有抱有抵觸或者罪惡感。以前總覺得殺人是一件非常嚴重的事,但或許是在巴斯廷要塞殺死了太多的惡魔和魔人,以至於黃前久美子對此都麻木了。


    她當然還是會為己方的士兵死傷感到悲傷,但是卻完全沒有因此不敢動手殺人的想法———這讓黃前久美子覺得有些複雜。


    她現在多少有點兒明白瑪麗當時說的‘那個時候我什麽都沒有想’的意思了,黃前久美子也是如此,和漫畫或者小說裏,刀劍臨身還要做一堆心理準備說服自己不同,當時黃前久美子看對方握著劍朝著自己刺來,本能就是一劍直接砍掉了對方的腦袋。


    至於能不能殺,會不會殺,該不該殺這種念頭,當時完全被她拋之腦後了。


    高阪麗奈是結界師,主要是防守,所以她是不會攻擊的,但是黃前久美子作為勇者,則是要在一線戰鬥………


    “怎麽了?久美子?”


    “不,沒什麽。”


    聽到自己好友的詢問,黃前久美子搖了搖頭,接著她三口兩口吃完了自己的晚餐,端著盤子站起身來。


    “那我出去走走。”


    說完這句話,黃前久美子就轉身離開。


    在把餐具收拾好之後,她就來到了位於教堂一樓的盡頭,那裏正是瑪麗的房間,看著眼前緊閉的房門,黃前久美子深吸了口氣,然後伸出手去敲了敲門。


    很快,裏麵傳來了瑪麗一如既往的聲音。


    “請進。”


    “抱歉打攪了。”


    一麵說著,黃前久美子一麵推開門,走進了瑪麗的房間。


    瑪麗的房間給人的感覺非常的古樸,並不算是特別豪華,但是卻有一種非常沉穩典雅的感覺,而她本人此刻正坐在桌前,一麵喝茶一麵寫著什麽。看到黃前久美子走進來,瑪麗也是對她微微一笑,合上了手中的筆記本。


    “黃前同學,你找我有什麽事?”


    “說來其實有點兒不好意思………”


    在瑪麗的示意下,黃前久美子坐在了她的對麵,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說道。


    “其實我是有點兒煩惱啦,就是之前在要塞的時候……………”


    黃前久美子很少去找別人商量事情,不過麵對瑪麗,她倒是很放得開。而瑪麗則一麵為黃前久美子倒茶,一麵安靜的聽著她的煩惱。


    “也就是說,黃前同學覺得不安的,不是因為殺了人,而是對於自己殺了人卻沒有任何感覺這件事感到不安,對嗎?”


    “是的………一般來說不應該這樣吧,我看那些電視劇啦還有小說什麽的,都說殺人之後會做噩夢,還會一次又一次的想起當時的狀況,甚至日漸憔悴,茶飯不思,背負著強烈的罪惡感………說實話,我都做好心理準備了,結果……………”


    啥事都沒有,吃嘛嘛香,睡眠一級棒。


    這都讓黃前久美子懷疑自己還是不是人類了。


    “每個人的想法都是不一樣的,書上寫的隻是大部分人認為的常識———當然,事實如何可不一定。”


    “是這樣嗎?”


    “沒錯,就好像黃前同學說殺人犯會痛哭流涕悔過………因為這樣才能夠讓大眾看啊,如果是一個以殺人為樂,一談起被害者臨死前慘狀就興高采烈的殺人犯,電視台也不會去追蹤報道,更不會被允許播放節目吧。”


    “這麽說好像也是………”


    “我不是黃前同學,所以我也不能說自己完全明白黃前同學的想法,但是我可以肯定,黃前同學是個很堅強的人。”


    “是嗎?我還以為自己是冷漠無情的那種呢………”


    “才不會哦,黃前同學也說了,看到要塞裏戰死的士兵也會感到傷心對吧。如果真的是那種冷漠無情的人,不管誰的死都不會放在心上的。為了同伴的死而傷心很正常,而不會對敵人的死亡有所感觸,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


    “這樣啊……………”


    聽到瑪麗的迴答,手中捧著熱茶,黃前久美子也感覺自己安心了許多。


    “而且我想你不用擔心哦,黃前同學,就算有什麽事,端木先生也一定會幫你的。”


    “嗯,我知道,老師是非常值得依靠的。”


    黃前久美子點了點頭,雖然端木槐長得兇,但是他給人帶來的那種“天塌下來都由自己頂著”的安全感,才是自己現在能夠安心坐在這裏和瑪麗喝茶聊天的主要原因。畢竟一想到不管發生了什麽事,老師都一定會幫他們解決的。


    就好像之前,明明被那麽多的惡魔包圍,但是老師卻是三兩下就搞定了………迴想起當時的場景,黃前久美子不由的有些失神。


    “黃前同學?”


    “哎?啊………”


    瑪麗的聲音再次傳來,使得黃前久美子這才迴過神,她急忙放下茶杯,站起身來。


    “謝謝,抱歉打攪了。”


    “不客氣。”


    說完這句話,黃前久美子就轉身離開了瑪麗的房間,接著她關好房門,靠在門板上,長長的出了口氣。


    嗚………一迴想起老師之前那從天而降的樣子,就感覺心髒跳的好快啊。


    這應該不是出於激動或者害怕吧。相反,總感覺那個時候的老師真是超級帥氣,明明像個惡魔似的,但是那個時候的黃前久美子一點兒都不害怕,反而感覺當時的老師簡直就像是拯救公主的白馬王子———雖然他長的沒有那麽帥,也沒有騎著白馬,更像是童話故事裏反派的黑暗騎士來著。


    難道說…………


    “不不不不不。”


    想到這裏,黃前久美子臉頓時一紅,急忙搖了搖頭。


    我又不是麗奈,怎麽可能嘛。


    把腦中那個莫名其妙的念頭拋到腦後,黃前久美子便轉身向著走廊的另一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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