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米耶爾所講的故事,對於端木槐來說則是熟的不能再熟了。


    一群靈能者的祈求召喚到了名為魔法精靈的亞空間惡魔,為了獲取力量,他們與精靈締結了契約。產生了名為精靈契約者的存在———但事實上,這其實就和惡魔附身凡人沒有任何區別,以審判庭的角度來看,這些靈能者所做的也不過就是通過異端儀式,召喚惡魔附體獲得力量而已。


    “精靈契約代表的就是讓自己的靈魂與精靈完全同化,將自己的靈魂變成精靈的人,因為精靈永恆不變,於是在締結契約的瞬間,肉體就隻是精靈的容器,所以才會不老不死。”


    這是理所當然的,靈魂已經被亞空間惡魔奪走的凡人根本不過就是惡魔的走狗,他們的靈魂已經不屬於他們自己,哪怕毀滅他們的肉體,也無法消滅他們的靈魂。


    “但是………這也有一個缺點,精靈原本就是沒有容器的存在,所以會逐漸跟人類產生偏差,最後就會連容器都拋棄,而將容器拋棄後的精靈契約者,則被稱為………大精靈。”


    失去了靈魂,被亞空間惡魔控製的肉體當然已經毫無意義,在被卷入亞空間的同時,那些靈能者的靈魂就已經徹底轉化為了亞空間惡魔。


    “更重要的是,契約者本身也會被締結契約的願望所束縛,父王透過精靈契約獲得了精靈的力量,創造出了魔法。為了讓更多人可以施展魔法,他也讓更多人締結精靈契約,所有人都是為了人民,為了受苦的同胞,那就是最早的王族和貴族,但是……………”


    說道這裏,露米耶爾歎了口氣。


    “然而,人類的欲望是無窮無盡的,希望獲得更好生活的願望,被希望享受更多奢侈的欲望取代。借著祈願為國家挺身而出的國王,也不再是迴應祈願的國王,而是變成了實現欲望的國王———為了庇護自己的國民,能夠毫不猶豫的侵略他國,將他國國民趕盡殺絕。施展壓倒性的力量,像螻蟻般踐踏人民,不老不死的王!隻因為人民的希望,不止擊退侵略者,甚至反將侵略的國家徹底燒成灰燼!”


    露米耶爾憤怒的握緊拳頭。


    “你們認為這樣的王是正確的嗎?所以我消滅了他!因為我認為他錯了!”


    嗚哇………


    看著眼前的露米耶爾,端木槐默默在內心鼓掌。


    這簡直就是帝皇與荷魯斯叛亂的翻版,隻不過看起來這邊的荷魯斯小姐成功了。


    嗯,這也正常,畢竟這隻是關係到一個國家,而非整個銀河係。


    “我那麽做都是為了阻止人民,阻止國家繼續失控下去!所幸就算沒有締結精靈契約,魔法的力量也會被子孫繼承,所以我才刻意讓精靈契約失傳!這個國家已經不需要精靈契約了!期望擁有那種怪物的人民也應該被消滅!”


    “但是我失敗了。”


    露米耶爾低下頭去。


    “魔法精靈,背叛了我………不,或者說,我背叛了它們,所以它們放棄了我,並且將我徹底封印了起來。”


    “怎麽會……………!”


    被露米耶爾的一係列自白所震撼的三個少女,這會兒也是目瞪口呆,說不出話。帕雷提亞王國一直以來都是把魔法精靈當做信仰的一部分,但是她們從來沒有想過,那些她們所崇拜的大精靈,居然是人類變得!


    “這並不奇怪。”


    相反,端木槐則是冷笑一聲。


    “亞空間惡魔的一貫手段,先給凡人點兒甜頭嚐嚐,然後誘惑他們墮落,等他們想要迴頭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您這是什麽意思?審判官先生,難道你想說,我們信奉的魔法精靈是惡魔嗎?”


    麵對端木槐的嘲諷,尤菲莉亞不滿的開口說道,而端木槐則掃了她一眼,冷哼一聲。


    “沒錯,從審判庭的角度來看,你們所信仰的,就是邪惡無比的亞空間惡魔,我甚至可以現在就當場把你們打成信仰惡魔的異端。所有亞空間生物都必須被消滅,而你們的魔法精靈也不例外。從本質上來說,它們與你們將要對抗的魔族,並沒有太大區別。”


    一時間氣氛頓時緊張了起來,而很快,緹爾蒂皺起眉頭,提出了自己的意見。


    “但是………為什麽露米耶爾大人會出現在這裏?我是說………她來到這裏的目的是什麽?”


    “這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我有一個假說————事實上,你們或許並不知道,在來到這裏之前,運輸隊遭到了魔族的襲擊,要不是我的部下及時趕到,魔族肯定已經全滅了運輸隊,還有………”


    端木槐望了一眼露米耶爾。


    “你有什麽頭緒嗎?”


    “當然。”


    露米耶爾低下頭去。


    “我之前說過,我是初代國王的女兒,但是我締結精靈契約的理由,隻是作為王的備份———一旦王出了什麽意外,我就會代替王行駛職責,所以我擁有關於初代王國的一切記憶,甚至包括……………”


    “大結界!”


    聽到這裏,艾妮絲菲亞似乎想到了什麽,頓時麵色發白,而其他人也是猛然一驚。


    的確,帕雷提亞王國到目前為止都沒有被魔族攻陷,最大的原因就是帕雷提亞建國之初就存在的大結界,它阻擋了魔族從天空入侵的可能性。不然的話,帕雷提亞王國恐怕也早就被魔族給摧毀了。


    “沒錯,大結界是我和父王一手建造的,我們很清楚關於大結界的一切。”


    “原來如此,那麽,既然你已經是亞空間生物了,所以魔族也能夠感應到你的存在吧。”


    “是的———就像你說的,我可以感應到魔族,魔族也能夠感應到我。”


    “我明白了。”


    端木槐點了點頭,他現在明白是怎麽迴事了。魔法省將被封印的露米耶爾借口送出了王城,而感應到了露米耶爾存在的魔族則前來試圖將其劫走。隻要能夠獲得露米耶爾腦內的知識,那麽他們就有可能突破甚至摧毀大結界,徹底消滅帕雷提亞王國。


    至於魔族能不能做到這一點,端木槐並不懷疑,畢竟魔族的魔法千奇百怪,什麽都有,有類似讀取記憶的魔法,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你的意思是,魔法省故意把露米耶爾小姐送出來,好讓魔族得到她,然後獲得關於大結界的知識?”


    艾妮絲菲亞一整個無法理解。


    “為什麽?為什麽魔法省要這麽做?魔族可是整個人類的敵人啊!”


    “是啊,魔族是人類的敵人,又不是魔法精靈的敵人不是?”


    端木槐冷笑一聲。


    “你們被雙方聯合起來演了這麽多年,還沒迴過味呢?”


    “哎?審判官大人,您的意思是………”


    聽到端木槐的說話,尤菲莉亞愣了一下。


    “魔族和魔法精靈是一夥兒的?可是………魔法精靈不是一直在幫助我們抵抗魔族嗎?”


    “廢話,如果不是這樣的話,你們會接受它們的存在嗎?事實上,現在不就是魔法精靈在統治人類嗎?”


    “但魔法精靈是沒有自我意識的……………”


    “嗬嗬。”


    端木槐看了一眼露米耶爾,嗤笑一聲。


    “不如我給你們講個北風與太陽的故事吧。”


    “北風與太陽?”


    “沒錯,故事很簡單,有一天,太陽和北風打賭,看誰能夠讓走在路上的行人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脫下來。然後北風一個勁兒的吹,然後行人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裹的更緊了。而接下來輪到太陽,太陽把自己的光照在行人身上,然後行人感到越來越熱,就主動脫掉了身上的衣服……………”


    說道這裏,端木槐攤開雙手,似笑非笑的盯視著尤菲莉亞,後者此刻表情已經是一片慘白。


    “明白了?”


    “原來如此。”


    緹爾蒂點了點頭。


    “魔族是北風,魔法精靈是太陽………其目的都是為了統治我們人類,對嗎?”


    “差不多就是這樣,有時候,站在你這邊的,也未必就是你的同伴。”


    端木槐說道這裏,也是感慨萬千。實在是當初那個大審判官的任務太過於翻轉了,信奉邪神的邪教徒妄圖統治整個星球,而人們在聖女的帶領下推翻了邪教統治,隨後來調查的大審判官則不顧人們的憤怒與疑惑,強行將帶領人類抵抗邪教徒的聖女送上了火刑架。


    理由正是大審判官發現這其實就是一出由奸詐之詭信徒所製造的局,無論是邪教徒還是聖女,其實都是奸詐之詭的信徒。而雙方無論誰贏了,都等於是奸詐之詭贏了。


    畢竟奸詐之詭也代表希望和變化,所以,聖女的勝利也等於是它的勝利。


    可惜,愚昧的民眾不同意這一點,於是最終大審判官選擇了對那顆星球簽發滅絕令。


    我寧可把他們全弄死,也絕對不會讓他們成為信奉奸詐之詭的邪教徒。


    也就是在這個任務之後,玩家在執行任務時,不但會帶著懷疑的目光盯視著敵人,更會注視著自己人———誰知道他那“高尚”的理想背後,是否有邪神的蠱惑。


    “我記得,艾妮絲菲亞曾經說過,帕雷提亞王國是把魔法精靈當做信仰的,而魔法省更是魔法精靈的堅定信徒,對吧。”


    端木槐一麵說著,一麵望向艾妮絲菲亞,後者愣了一下,點了點頭。


    “的確如此…………難道你是想說……………魔法省被魔法精靈控製了?”


    “魔法精靈是信仰,那麽魔法省不就等於是信仰魔法精靈的教堂麽,既然如此,那麽魔法省的官員是信奉魔法精靈的狂信徒,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不然你說,他們從哪兒找到的露米耶爾的封印,然後又把她送到這裏來的?”


    “這……………”


    聽到端木槐的嘲弄,少女們對視了一眼,彼此無法掩飾內心的震撼。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麽事可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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