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還是那樣子,隻是牧民的部落蕭條了些。”看著眼前的景象,拜倫不禁感慨道。


    幾年之前,他還作為一名傭兵在草原上帶著自己的部隊運送香料以賺取利潤,他至今依然記得他當時在草原上和黑市商人發生的一點“不愉快”和之後引發的一點“小衝突”,但最後的結果是皆大歡喜,他們不但拿迴了屬於自己的香料還得到了一筆“賠償”,而那些商人也再也不會騙別人的第納爾了。


    他當時返程的時候就從這裏路過,在那時這裏是一個由許多庫吉特帳篷(和蒙古包幾乎一樣)組成的固定聚落,常年有超過一百人生活在這片沿河地帶,靠著為往來路人和商旅提供食物飲水以及住宿服務生存,並且提供一個簡單的交易市場。草原上的牧民習慣帶著家在各處奔走,所以像這樣的固定聚落十分少見,這個無名村莊自然也成了往來過客的休息處,所以拜倫一直記得這個商業小村莊的樣子,記得那來來往往的人群和每天都會抵達的商隊。


    但這次再來的時候,這裏已經基本看不到什麽人了,許多帳篷被遺棄,幾匹老邁的馬匹自在的在附近吃著雪融化之後露出的冰凍青草,以往有上百人活動的聚落如今隻能看見幾個老人還有少量的婦女和兒童還在忙碌玩耍,拜倫盯著那裏整整一分鍾,一共隻數出來三個沒有衰老的男人。


    拜倫的大軍在遠處等待,而他本人隻帶了20個曾在牡丹團幹過傭兵的騎兵和幾輛四輪馬車,拜倫用長袍護住了底下的盔甲,而其他的騎兵本來在係統的認定中也是雇傭騎兵,穿著打扮自然是比較雜亂,去了罩袍之後就是一副傭兵的樣子。


    “這附近沒有庫吉特的部隊對吧?”拜倫問道。


    “沒錯,大人,我們的斥候探查過了,周圍十裏之內的庫吉特人不會超過一百個,更不用提他們的軍隊了。”


    “很好,那我們過去看看,興許能知道點什麽。”拜倫點了點頭,用馬鞭指向那個聚落,饒有興致的說道。


    “大人,這事我們去就行了,您的安全最重要。”


    “無妨,我就是過去看看,要是知道了什麽消息,我能第一時間拿個主意。而且我有一種特殊的感覺,我覺得在這肯定能走好運。”


    拜倫笑了一下,周遭確認安全,他就放心了。這個營地裏的人全加起來,在這隊雇傭騎兵麵前也就是幾分鍾的事情,屠殺他們甚至算不上戰鬥,隻能說是活動身體,拜倫並不擔心自己的安全。而且他剛才並沒有騙人,他真的有一種特殊的感覺,吸引他前往這個營地。


    “對了,派個人去通知我們的部隊,讓他們往前移,別離我們太遠了。”


    就這樣,車隊慢悠悠的走到了這個聚落裏,他們的到來很快就吸引了周圍人的目光,老人和婦人紛紛放下手中的活計,那幾個青壯也暗暗抄起了隨時放在身旁的馬刀。


    “老人家,我們去圖爾加做買賣,想在這裏歇歇腳,現在這地方誰是管事的?”拜倫駕著馬走到一個望著他的老人麵前詢問道。


    “你們做的是什麽買賣?”老人瞧了瞧他們的裝備,有些戒備的問道。


    “絲綢、香料、美酒、好鐵,還有人頭買賣。”拜倫脫口而出。


    “啊,做買賣的傭兵,行,我帶你們走。”老人點了點頭,拜倫的說法屬於卡拉迪亞各路傭兵的黑話,從諾德到薩蘭德,這之間的大部分雇傭兵都會說這套話。老人在這裏待了十幾年了,往來的雇傭兵見得多了,自然懂得這套。拜倫是在告訴他自己是個邊做買賣邊接殺人勾當活計的傭兵,這種人在這片草原上行走再正常不過了,這地方過去什麽人都接待,現在也一樣。“現在這地方沒幾個人了,也說不上誰管事了。不過空出來的帳篷倒是有不少,你們相待多久都可以。”老人說完,引著拜倫的馬到了一間看起來平時沒什麽人用的大帳篷旁邊,而附近的人也低下頭繼續忙活,男人們也解除了戒備,散開了。他們並不擔心那些外來者有什麽壞心思,這裏現在很窮,窮到能讓強盜繞路走。


    “我以前來過這這一趟,當時還有不少人,我還在這吃了烤羊肉。”拜倫下馬的時候有些感慨,而那個老人也有同樣的感覺。


    “前幾年一直不錯,可惜今年遭了災,遷走了不少人。後來又是打仗,年輕人大多跟著走了,就剩我們了。”說道這裏,老人笑了笑,飽經滄桑的黝黑皮膚上是一口有些殘破的牙齒,那是長期食用硬肉幹和幹糧硌的,看來他年輕的時候也在外闖蕩過。“你要是還想吃羊肉,我們還有不少羊,我們總是缺少物資,我想跟你們換點東西,我們的鍋子壞了挺長時間了,我想買口新的,至少得找點鐵補一下。”


    “價錢合適一切都好說。”拜倫笑了起來,早點把貨換成銀子我當然高興。你可以告訴這的人,我們把貨擺到門口,想要什麽他們自己過來換就行。


    老人高興的離開了,他迴到自己的帳篷裏取出了一把老舊但磨得很鋒利的尖刀,去羊群裏牽出一隻肥胖的綿羊,找來另一個老人開始宰羊。


    營地裏的人聽說有東西賣,都紛紛湊了過來,孩子們來看熱鬧,但婦女們可是真的帶著筐子背著麻袋,抓著家裏僅有的銀幣過來采購貨物的。戰爭開始之後這裏有一陣子沒有商人來了,要想日子過得下去就不能放過這個機會。


    於是那些有過買賣經驗的傭兵從馬車上取下那些雜貨和部分商品,那些都是拜倫親自挑選的,他自己就有傭兵經驗,自然知道車上裝什麽最合適,不會引起懷疑。


    鐵塊和食鹽在草原一直都是緊銷貨,尤其是質量好的鐵鍋和工具,在那些缺少鐵匠的小聚落裏值得主婦用家裏所有的銀子去換。畢竟他們的丈夫即便外出打仗,帶迴來的也是黃金白銀珠寶飾品這樣的硬通貨和值錢玩意,而不是沉重又占地方的鐵器。


    當傭兵們和那些庫吉特的婦女們討價還價的時候,拜倫則在和那些看熱鬧的人在那聊天,拜倫拿出賬本,像模像樣的記賬,“漫不經心”的和旁邊的人談論著草原上的種種趣聞。他很快就從他們口中得知可汗的大軍幾天前從這附近經過,不過那裏沒有他們外出的男丁。此外,他們還從路過的牧民口中聽說有兩位那顏的軍隊正在離這裏不過七八十裏的地方駐紮,他們獲得了很多的戰利品,因此在返迴領地之前在那裏的草場上進行圍獵(那片區域產出黃羊,是很好的獵物),歡歌縱舞,享受新打來的獵物和奪來的好酒。


    這可是至關重要的消息,拜倫馬上展示出自己來了興趣,詢問那人那兩位那顏的部隊需不需要傭兵幹幹他們不方便處理的雜活,而對方則笑著說道:


    “去那可不是好主意,朋友。他們剛打完仗,用不上多餘的人手了,何況他們打獵的時候都帶著一千多人,我看你們去那找活是白去。你們可以繼續往東走,可汗不在的時候那些響馬滿草原晃悠,我看你們有好馬,也有好刀,在那邊肯定能拿不少賞錢。”


    “多謝,這消息對我們挺重要的,雖然開戰了,但是我們可不想上戰場送死,還是這些工作適合我們。”拜倫的臉上和心裏都樂來了花,從一旁的箱子裏取出一瓶酒,塞到了那人的手裏。


    “拿著吧,朋友,我請你的。”


    那人有些不好意思,草原大漢在這時卻顯得有些靦腆,他覺得禮物有些重了,還想把瓶子還給拜倫。可拜倫確實哈哈一笑,把整瓶酒都送給了他。


    這讓他更不好意思了,於是給拜倫他們準備的烤架上就又多了一隻鮮嫩的羔羊,肉質鮮嫩正合拜倫的胃口。


    於是,拜倫邀請聚落中的人一起用餐,他取出不少草原上很少見的食品,還有平常家庭也負擔得起的斯瓦迪亞大麥酒,和大家一起分享。草原的居民接受了他的好意,大家聚在帳篷前的空地上,隨便找點什麽坐下,各自拿來家裏的食物和馬奶酒,還有自製的乳酪,一起吃喝起來就像是舉辦一場露天的宴會。


    拜倫很高興,在參加夠了貴族宴會,受夠了利益交易和繁文縟節還有陰謀詭計之後,他很高興能像過去那樣快樂的和大家吃喝一場,雖然沒那麽舒適,但偶爾來這麽一下屬實快活。


    聚落裏的人們很感謝拜倫給他們帶來的日用品、貨物以及他的款待,他們沒什麽好拿得出手的,所以他們請來了前兩天來到這裏的吟遊詩人,請他為大家演奏一曲,為宴會助興。


    這個詩人麵色黝黑,身形修長,忽略膚色的話長相足以稱得上俊美,穿著一身草原騎手們常穿的藍色長袍,腰上是有漂亮裝飾的馬刀,他的駿馬上背著一個大口袋,裏麵是各種各樣的樂器。


    拜倫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認出了他的身份,但他的心中已無波動,隻是微微一笑。


    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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