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多小時後,餘至明隨古青冉通過側門,進入了一間布置成靈堂的空曠大房間。


    隻見鮮花錦簇中,一位年輕女子安安靜靜的躺在其中。


    在靈床的另一側,除了努力憋著眼淚,不讓自己哭出來的青檸之外,還有一對中年夫妻,一位看上去三十歲出頭的女子。


    在古青冉的介紹下,餘至明得知,他們是眼前這位荷堂姐的父母和親姐。


    眼睛也略有紅腫的荷堂姐父親,麵露感激道:“餘醫生,這樣的事情,讓你勞心費力了,而且還是帶病前來。”


    餘至明客氣道:“該來的。”


    他又補充說:“為了青檸,也為了不讓可能的犯罪分子逃脫懲罰。”


    停頓一下,餘至明又轉而道:“隻是接下來的檢查,我會對荷堂姐多有冒犯。”


    荷堂姐父親表態道:“餘醫生,該怎麽做就怎麽做,我們都理解。”


    “我女兒也不會介意的,她肯定也希望我們能得到一個答案和安心。”


    餘至明接著道:“為更好更準確的檢查,需要脫下荷堂姐的所有衣服。”


    “我來。”


    荷堂姐母親接過話,咬著牙忍著悲痛,說:“餘醫生,衣服我來脫。”


    “有什麽需要,跟我說就行。”


    “媽,我和你一起。”荷堂姐的姐姐也上前了一步,站在了母親身旁。


    古青檸也開口道:“嬸子,我也幫忙。”


    荷堂姐母親看向古青檸,道:“青檸,你還太小,還不好經手這樣的事。”


    “這件事,我們娘倆就足夠了。”


    “青檸,你和你哥,還有你叔一起就去門口那守著,防止有人闖進來……”


    在荷堂姐母親的安排之下,幾人各負其責,荷堂姐身上的衣服也全被脫了下來。


    死亡已超過一周,荷堂姐的身體上出現了麵積大大小小,顏色深淺不一的屍斑。


    即便有屍斑遮掩,但餘至明一眼掃過去,仍能看到不少簡單處理過的恐怖傷痕,還有遍布全身的擦傷、劃傷痕跡。


    這樣的慘狀,讓荷堂姐的媽媽和姐姐直接就受不了。


    兩人都用力捂住嘴,不讓自己大聲哭出來,眼淚卻是控製不住的如斷線的珠子一般落個不停。


    餘至明已戴上橡膠手套,從頭部開始,給荷堂姐做起了全身檢查。


    他已經知道一些意外細節。


    這位荷堂姐是因為撞上了一頭野豬,導致車輛失控衝下了道路。


    車子連續翻轉,荷堂姐也被甩出了車外,當場身亡。


    餘至明如今做探查,自然不是探查荷堂姐的傷勢,而是查找身體傷勢之外,有無值得懷疑的細枝末節。


    很快,他就發現了一些異常。


    在荷堂姐的脖頸、胸口、胳膊等處,陸續發現了十幾個小疙瘩。


    好像是小蟲的咬痕?


    “就是小蟲咬的。”


    情緒平複一些的荷堂姐母親,語帶恨恨的道:“我那好女婿說,是為了挽迴感情,精心安排了一次野外露營。”


    “卻沒想到忘了帶驅蟲藥水。”


    “青荷被小蟲咬得火大,又跟他吵了一架,就開車獨自離開了。”


    “沒想到迴家途中……”


    荷堂姐母親想到一點,語帶怯怯和不忍的問:“餘醫生,青荷她在走之前,是不是承受了很多罪很多痛啊?”


    餘至明一邊檢查,一邊解釋道:“荷堂姐頭部,也受到了劇烈撞擊,出現了骨折。”


    “這種程度上的撞擊,足以讓一人立時陷入暈厥。”


    “荷堂姐還有多處嚴重的外傷和髒腑撕裂傷,這會造成極速大失血。”


    “這樣的出血量,不出一分鍾,荷堂姐就會因失血過多而死亡。”


    餘至明總結道:“荷堂姐雖然受傷嚴重,但是對她來說,死亡就像是瞬間而來,沒有受多少的痛苦。”


    荷堂姐母親輕輕點頭道:“沒受罪就好,沒受罪就好……”


    幾分鍾後,餘至明檢查完正麵,又對荷堂姐做了翻身。


    對荷堂姐的背麵剛檢查了片刻,他就禁不住咦了一聲。


    “餘醫生,有發現了?”荷堂姐母親的聲音不由自主的高了一度。


    聽到這話的荷堂姐父親,還有古青冉,也快步跑了過來。


    至於古青檸,被勒令守在正門口。


    餘至明在幾人的注視下,伸手一指荷堂姐左後肩的一片擦痕,緩緩的說:“這裏有一處針紮痕跡。”


    “還有,這片擦痕的方向和力度不對,我感覺,更像是遮掩。”


    他這話一出,荷堂姐父親是目露兇光。


    “我這就去砍了那混蛋。”


    古青冉一把拽住他,喝道:“叔,冷靜!你現在一刀砍了他,隻是便宜了他。”


    他眼裏也殺氣橫溢道:“我們古家人的一條命,可不是那麽容易被謀算的,必然要讓他們付出十倍百倍的代價。”


    “隻是,我們需要確定一下,這件事,我們是公辦?還是私了?”


    這時,餘至明就注意到,荷堂姐的父親和姐姐都看向了荷堂姐的母親。


    誰是一家之主,一目了然。


    荷堂姐母親緩緩的說:“先公後私,我要讓他們身敗名裂,受到法律該有的懲罰。”


    “我還要讓他們傾家蕩產,一無所有。”


    古青冉輕聲道:“既然要公辦,接下來就要走司法程序,需要法醫做鑒定了。”


    “青荷就要做屍檢了?”


    荷堂姐母親伸手輕輕撫摸著荷堂姐的身體,含著淚道:“我的女兒,我了解。”


    “她不會反對的……”


    半個多小時後,即晚上七點半,餘至明在不少人的關注之下,手持一束鮮花,從正門進入臨時布置成的靈堂。


    他按部就班的祭拜了荷堂姐,然後接走了眼睛腫的更加厲害的古青檸。


    餘至明開著自家奔馳載著古青檸,離開寧安醫院之時,門崗忽然衝出一名保安。


    “餘醫生,餘醫生……”


    餘至明踩刹車,停下車子,落下車窗!


    “有什麽事?”


    保安把手中的幾個袋子舉了起來,說:“餘醫生,送你來的那輛大g,又迴來了一趟,留下了這幾個袋子。”


    “說是你遺落在車上的。”


    餘至明曉得是這是潘瑤送給他的,醫治她孩子的答謝。


    他謝過保安,接過幾個袋子,轉手把它們交給了青檸,把車子開出了醫院。


    古青檸需要努力的睜大眼睛,才能看清楚幾個袋子裏的東西。


    “補水、乳液、精華、麵霜、眼霜、粉底、麵膜……嘖嘖,挺全的。”


    古青檸又輕輕點頭道:“都是大牌不說,還是兩套,也算是用心了。”


    她又確認的問:“至明,她真的親口承認,她有過前女友?”


    餘至明嗯了一聲,又唏噓道:“不僅如此,她還說,她孩子的胳膊經常性脫臼,也是她前女友給造成的。”


    “她還說,就在前天,她那位前女友的雙臂……意外的……的折斷了。”


    古青檸吼吼道:“有個性,我喜歡。”


    “有什麽事衝我來,以後誰要是陰損的對付我們的孩子,我不僅會打斷她的雙臂,連她的雙腿我也會給她敲斷。”


    餘至明忍不住翻了一下眼皮,自己這個女友也不是一個省油的燈呢。


    這時,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是周沫的來電。


    古青檸接通了來電,“沫沫,什麽事?”


    “青檸,我詢問一下餘醫生的身體恢複情況,明天能否來醫院工作?”


    餘至明開口道:“周沫,我已經好了,明天和以前一樣上班。”


    “哎,先別說的這麽肯定。”


    古青檸急忙道:“沫沫,至明他不顧身體特意跑來了寧安醫院一趟,我們現正在趕迴紫金苑的路上。”


    “他這一折騰,我擔心身體會有反複。”


    “所以,至明他明天到底能不能上班,要等到明天早上再確定。”


    餘至明不服氣的說:“我有注意的,穿的特別暖和才出的門。”


    “身體不會有反複的。”


    周沫在通話裏迴道:“餘醫生,還是聽青檸的,等明早上再確定吧。”


    “哎,餘醫生,我同學俞震的腸道修複手術,完成了,剛做完沒多大會兒。”


    “汪醫生親自主刀做的。”


    餘至明輕哦一聲,就聽周沫接著道:“餘醫生、青檸,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


    “我媽終於鬆口,願意掏錢投資小食堂和藥膳項目了。”


    古青檸點頭道:“這確實是一個好消息,準備投資多少啊?”


    “我媽最多願意拿出來一百萬,不能厚此薄彼,那就各投資五十萬。”


    就在這時,餘至明也想起了一事。


    他打斷問:“周沫,骨科項醫生的身體修複手術,今天應該結束了吧?”


    周沫迴道:“結束了,上午近十一點結束的,說是把四個醫生都累壞了。最後收尾的翁醫生,是被助手抬出的手術室。”


    “工作群都在說,這是難得一次的四名頂尖高手接力一台這麽長時間的手術。”


    “所有人都很期待,項醫生最終能恢複到什麽狀態。”


    停頓一下,周沫又問:“餘醫生,俞震到時也會這麽接力做手術?”


    餘至明沉吟著說:“俞震的身體情況更加複雜,這種程度的接力手術,在我看來,他至少需要做兩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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