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越等了片刻,見對方沒有迴應,就對著手機道:“王院長,你肯定清楚……”


    “像尤醫生、餘醫生這樣層次的醫生,工作安排緊密,尤其是這種提前十幾天就精心準備的手術,不是說延後就能延後的。”


    亓越又停頓一下,見對方還是沒有迴應,就結束了通話。


    “至明,危急危重患者,每天都有。”


    亓越把手機遞給餘至明,接著道:“救死扶傷雖是我們醫生的職責,但也不要為道德所綁架,不然累死自己也救不完。”


    “我們先照顧好了自己,才能更好的救治他人,醫治更多的人。”


    餘至明點頭嗯了一聲。


    其實,他也曉得,王牧口中所說的那一位需要做心血管介入治療的孕婦,並不是一定非他不可。


    可在孕婦小腹部位覆蓋鉛衣隔絕輻射。


    當然,肯定不如餘至明去做介入手術那樣,能完全的避免輻射。


    而且,孕婦本身受到的輻射,多多少少的也會影響到胎兒。


    如今孕婦和胎兒嬌貴,讓人恨不得把一絲一毫的風險可能都排除了。


    有一些人甚至達到了病態的程度。


    餘至明耳邊又響起亓越的聲音,“還有,這位市一醫院的王牧,明顯是拿你做人情。”


    “不然,他不會因為這種還有其他選擇的患者來打擾你。”


    “是個人都知道,你每天工作量肯定不少,在休息時間,最討厭接這種急救電話。”


    餘至明嘿嘿的笑了笑……


    一二十分鍾後,餘至明幾人終於趕到了jb區公安分局大院內。


    餘至明,還有提著裝有放射性粒子棒專用小鉛盒的尤衛賢,相繼下了車,一二十人就圍了過來。


    他們是張湧和京城患者的家人和朋友,不被允許進入防空設施內,隻能等在外麵。


    尤衛賢朗聲介紹道:“手術時間不長,加上前後準備時間,每人不會超過一小時。”


    “不過,手術後,需要兩三個小時的觀察時間,沒問題後會轉去華山醫院。”


    “還請耐心等待,會有人及時上來通報手術進展的……”


    尤醫生又簡略迴答了患者家屬的幾個問題,就和亓越、餘至明、周沫一起乘坐電梯,來到了地下十幾米的防空設施。


    在下落的電梯停穩的那一刻,第一次來到這裏的周沫,是興奮和好奇滿滿。


    尤醫生卻是不由自主的身體一顫。


    “餘醫生,你還需要關燈不?”


    尤醫生不等餘至明迴應,就接著道:“先說好,如果關燈的話,我要先撤出手術室,等你完成後再迴來。”


    餘至明想起了上一次尤醫生嚇得不輕的狼狽模樣,忍著笑道:“電燈發光時也是有噪音的,我能聽得到。”


    “所以需要關燈。”


    話語之間,幾人出了電梯。


    喬磊快步迎了過來,“主任、尤醫生、餘醫生,全都準備好了,隨時可以手術。”


    餘至明注意到,喬磊的目光快速從他身上掃過,又迴到了亓越老師身上。


    這段時間,喬磊大部分都是留在這裏,負責臨時手術的搭建工作。


    即便人在中心小樓,餘至明也很少見到他,隻是聽周沫說,他來了,又走了。


    餘至明曉得,這家夥是有了心結,在有意的躲著他。


    他對喬磊倒是沒別的看法,希望他自己能夠想開,走出來吧……


    餘至明和尤醫生先檢查了一遍簡單布置成的腦外科手術室,又查看一番隔壁的患者監護室,就進入了準備之中。


    刷手消毒,穿上手術衣,坐好準備的餘至明做了一個手勢。


    下一刻,除麻醉昏迷,固定在手術椅上的京城患者外,其他人全都撤出了手術室。


    在電源關閉,整個房間陷入絕對黑暗中之時,餘至明有一種感覺。


    他被解了封印,除了枷鎖,體內壓抑許就洪荒之力得到釋放,戰力值在快速飆升。


    周圍如同墨汁般的黑暗,在快速消融,所有一切景物如同在白晝裏,纖毫畢現在了他的腦海中。


    片刻後,整個房間都處在了餘至明的絕對掌控中,清晰無比。


    接下來,餘至明先平靜心緒,再控製唿吸頻次,最後調節心率。


    在身心狀態達到平穩平衡之際,餘至明伸手按在了京城患者的後腦勺上……


    下一刻,餘至明的意識仿佛來到了一處被濃霧包圍,不見天日的紅色森林。


    他需要在密密麻麻、層層疊疊的枝丫中,找到標識物,再找一條沒有多少阻礙,直達中心的路徑……


    為避免影響到餘至明,亓越、喬磊、周沫、尤醫生和他的手術團隊,甚至另一位患者張湧都躲在了通道進口的電梯門附近。


    尤醫生見所有人都繃著一張臉,甚至還刻意控製唿吸,就開口緩解氣氛。


    “不需要太緊張,我們距離盡頭的手術室足有三四十米,還隔著隔音門和厚重的牆壁,不會影響到餘醫生的。”


    尤醫生看向亓越,問道:“亓主任,許醫生跟你談過了吧?”


    亓越長歎一聲,道:“談過了。”


    “說實話,我很失望。”


    “想當年,他是意氣風發,壯誌淩雲。”


    “但是今天見到的他,卻是暮氣沉沉,一心想著安穩工作,養老了。”


    亓越搖頭道:“尤醫生,他本該獲得和你一樣耀眼奪目的醫學成就的。”


    尤醫生也輕歎一聲,說:“說實話,我也為他的境況,感到可惜。”


    “隻是每個人都有很多難題要處理。據我所知,許醫生的家庭情況不是很好。”


    尤醫生進一步介紹道:“醫學博士畢業,就快三十了,再加上剛參加工作的前幾年,賺不到多少錢。”


    “他隻能通過多接小手術賺錢,多接一些私活來賺錢,一是迴報家裏,一是養家。”


    “這肯定會影響他在醫術上的鑽研和提升,再加上錯過幾次機會……”


    亓越唏噓道:“窮人家的孩子,真的是不太適合學醫的。”


    “十年左右的學習和培訓,在醫院,至少還要熬上三五年,醫術才算是有所小成。”


    他又補充說:“像至明這樣的例外,他有醫學天賦和極強的學習能力,可以做到醫術提升和賺錢兩不耽誤。”


    尤醫生輕笑道:“我可是聽說,餘醫生已經買下一套三五千萬的豪宅了?”


    周沫糾正道:“尤醫生,餘醫生買的房子在君山府,是撿漏買的即將拍賣的房子,也就兩千萬出頭。”


    尤醫生一臉的羨慕道:“不到半年時間,就全款買下兩千萬豪宅。”


    “這份賺錢能力,無人可及啊。”


    就在這時,一道幽幽的聲音從通道另一端傳了過來。


    “怎麽可能是全款?是貸款一千百萬,又從寧安醫院借了一千一百萬。”


    “我自己就出了六十萬。”


    聽到這聲音的尤醫生曉得餘至明這是完成了穿刺工作,拔腿跑進通道。


    麻醉師和手術護士,趕緊的跟上。


    亓越、周沫幾人留在了原地。


    亓越皺著眉頭,說:“至明這全款買豪宅的事情,在醫院流傳很廣嗎?”


    周沫搖頭道:“不太清楚。”


    她有些擔心的問:“主任,這個半真半假的消息,對餘醫生影響很不好?”


    亓越沉聲道:“會讓一些嫉妒之人,心理陰暗之人借題發揮,興風作浪。”


    周沫忿忿的說:“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餘醫生行的正,賺到的錢都是合法合規,不怕他人編排。”


    亓越輕聲道:“一些人就是癩蛤蟆掉腳麵上,它不咬人,惡心人。”


    “他們專門為給他人找不痛快為己任。”


    喬磊難得開口道:“餘醫生在醫院的受歡迎程度,可是無人能及。”


    “有人想要散播流言蜚語,汙蔑餘醫生,很可能會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


    亓越希冀道:“希望如此吧……”


    十幾分鍾後,手術室內的尤醫生,打開鉛盒,就看到餘至明已經遠遠躲在了門口。


    他不由的樂道:“這放射性粒子棒有效輻射距離隻有一兩厘米,有必要躲那麽遠嗎?”


    餘至明一本正經道:“科技總是不斷進步的,說不定哪天又發現了新的輻射能量呢?”


    “何必冒險啊?”


    他又理直氣壯道:“我可不像尤醫生你,都有了老婆孩子。”


    尤醫生有些無語,不再搭理餘至明,開始通過餘至明穿刺好的穿刺針,為京城患者植入放射性粒子棒。


    一共四處位置,尤醫生不到一分鍾就完成了放射性粒子棒的植入。


    接著,取下穿刺針。


    又觀察了半個小時後,京城患者沒有出現腦出血、身體抽搐、心跳異常等反應,就被移出手術室,送到了隔壁的監護室。


    接下來就是手術室消毒,為張湧的手術做準備。


    等候在手術室外麵的餘至明,聽到了熟悉的腳步聲,就看到周沫跑了過來。


    “餘醫生,我好像做錯事了。”


    “做錯了什麽事?”餘至明隨口問道。


    周沫苦著臉說:“剛才,我隨尤醫生乘坐電梯去了地麵。”


    “你放我包包裏的手機忽然響了。”


    “一個陌生號碼,我替你接了。”


    “對方說是政府的領導,口氣很衝很兇,說讓你立刻趕去市一醫院。”


    “不然後果自負。”


    周沫自責道:“我要是一直待在這裏就好了,沒有信號,就接不到這個電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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