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程彬鋒和林方衝在縣城又瘋狂的玩了一天。


    由於第三天十一點鍾上課,程彬鋒起床時,太陽已升起來了,親和而溫暖的陽光正輕輕地撫摸著窗簾,還有一束調皮的光線從空隙的窗簾間擠了進來,溫馨地落在程彬鋒的書本上,讓那些油印的文字靜靜地沉浸在美麗的夢中。程彬鋒還沒洗漱就走到窗前,利索地一揚手,滿窗子的陽光就閃電般地撲進了房間,正與他撞個滿懷,留下了他狹長的身影。他用手擦拭了一下還有睡意的雙眼,“多好的陽光啊,今天比昨天舒服多了!”他伸了伸懶腰並打了嗬欠,“也不知道陳方衝起床沒有?”程彬鋒來到樓上陳方衝的房間,還沒到就隱約地聽到低沉的音樂聲:“這首音樂蠻好聽的,隻不過早上聽好像有點不太合適,太傷感了,很容易被感染的。不是我說你呀,整天不是除了打球就是聽音樂,覃柔柳這麽久都沒有消息了,你還是轉不過彎來。期末了,注意複習,免得又,又……”


    “你是觸景生情吧,聽聽音樂你又來一套。差點忘了,圖書館李館長還找我有事呢!”


    陳方衝走後,程彬鋒也迴去備課了。最後一課,今天就可以上完,明天就可以複習了。複習時間相對充足,就可以針對學生的不足進行強化訓練,也意味著答題的熟練程度就越高、速度越快,成績自然也會提高。這還是實習時的指導老師教給他的。這三個學期以來,也正是努力地走這條路,所以二(5)班的學生的成績才比較好,這一次,程彬鋒又默默地使用高招了。


    他還沒備好課。陳方衝就迴來了。


    “還在備課呀?”


    “這麽快就迴來了,館長找你有什麽事啊?”


    “別說了,這個館長也真是的,早上才說十點鍾去找他,剛才他居然去逛街了,讓我上完第一節課後再到圖書館找他,真有點氣人。”


    剛上完一節語文課,程彬鋒正想迴辦公室,唿機響了。原是劉老師打來的,說他有點事想和程彬鋒換明天的一節課,程彬鋒還有什麽說呢,人家都這麽說了,他隻好連續上著第二節語文課。這節課他沒有上新課,而是讓同學們複習前麵學習的內容。他也很想趕進度,但趕進度也是在學生們能接受的基礎上進行。正布置完複習內容,就見張國濤向(5)班的教室走來。


    “彬鋒,原來你還在上課呀,害得我去你房間找不到你。快點,黃主任找你有事?”張國濤急匆匆地對他說。


    “找我有事?什麽事這麽急呀?今天早上我已把複習計劃交給他了,難道又有什麽不滿意?”


    “我也不知道,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剛好在走廊遇上剛從藍秋燕辦公室裏走出來的陳方衝:“程彬鋒,吃飯了沒有?一起去吃飯吧!”


    “忙著呢,黃主任說有事找我,我得馬上去。”


    “有什麽事呀?”


    “我也不知道,是張國濤來叫我的。”


    “對了,剛才我在圖書館見到了黃主任,見他慌慌張張的,像是很著急,他臉上的表情也怪怪的,卻是一臉的興奮……”


    “你先去吃飯吧,順便幫我買一盒迴來。”


    程彬鋒來到了黃主任的辦公室,隻見黃意宇背著手站在窗前,溫暖的陽光正照射在他身上,張國濤也坐在椅子上翻看著幾天前發下來的《楓葉》。“黃主任,找我有事嗎?”


    黃意宇慢慢地轉過身來,眼神正和程彬鋒相遇,程彬鋒感覺到黃意宇的眼神很複雜,似乎有很多話要和他說似的,“程老師,你來了。國濤,你不是說要和李老師分析上次考試的事嗎?你先去忙吧。”黃意宇給了張國濤一個眼色,還用極富感情色彩的話說道。


    “黃主任,有什麽重要的事嗎?”程彬鋒問道。


    “也沒有什麽事,隻是一件小事而已。”黃意宇輕輕地說,“事情是這樣的,在課間操的時候,我們班的同學告訴我,說在某某書上看到一篇文章,好很,很有特色,還說好像在什麽地方看到過,就問我說‘是不是你寫的’,我一看也是覺得很熟悉,好像最近看到過,但一時又想不起來,所以想請程主任來看看。”黃意宇很慢很慢地說,還把那種熟悉的感覺通過逼真的神態表現了出來。


    “是文章的事呀,黃主任應該比我內行,張國濤剛才也不是在這嗎,他看了怎麽說?”程彬鋒還是笑著說。


    “他看了之後也是有一種熟悉的感覺,隻是也不記得在哪兒看過,你就幫看一下吧……哎,怎麽找不到了,張國濤怎麽搞的,也不知弄到哪兒去了。我給你說說大意吧。題目是《金色的夢》,說有一個小女孩,做了一個美麗的夢,夢見自己變成了小天使,幫助那些被人隨意獵殺而導致受傷的動物醫治……”


    黃意宇的話被程彬鋒給打斷了:“後來這個小女孩是不是真的變成小天使了?”


    “你怎麽知道的,你也看過?你看,我真是找對人了!”


    “這本書上就有,在這裏!”程彬鋒翻開了那本《楓葉》,指給了黃意宇看。


    “這本書上也有啊,怎麽會這樣?哦,程主任,我想問你一個問題,這次作文比賽,發表了的文章可以參賽嗎?”


    “可以,比賽規則還特別強調了這一點。黃主任,你還在哪一本書上見過這篇文章?”


    “本來我也不知道的,剛才去圖書館看了一下,發現了與這篇文章一模一樣的文章,名字卻不同,是不是你們班唐滔的筆名叫晴天?”


    “這個,我也不清楚,但是……”程彬鋒意識到了黃意宇的言外之意,心裏不斷地打鼓:唐滔應該不會這樣做的。唐滔是個誠實的學生,平時學習認真努力,成績是中上等水平,平時也不怎麽喜歡表現,他怎麽會抄襲別人的文章呢?抄襲,是本校非常禁忌的一件事,要是有誰抄襲別人的作品,就等同於考試時作弊被發現一樣,會受到特別嚴重的處理。因而這些年來很少會發現學生抄襲、剽竊別人的作品,說到抄襲、剽竊就讓人生畏。雖然也有一些同學冒著這大不諱去以身試法,結果卻不得不被當成學校殺雞敬猴的慘痛事例。黃意宇也夠狠的,居然如此玩弄人,怪不得陳方衝說在圖書館見他很著急,臉上卻露出興奮的神情。原來,這一切他們早就布置好了口袋,隻等著自己傻嗬嗬地往口袋裏鑽。


    “程主任,你還是去核實一下吧!我也想過不告訴你這件事。我現在還沒有聲張出去,你可以小事化了。我隻是想和你討論一下。現在已經臨近期末了,學生的成績要緊,學校的升學率要緊。”


    “這,這怎麽行?!”程彬鋒腦子裏亂紛紛的,看著那本《楓葉》發呆。


    “我就知道你說不行,所以才告訴你。我擔心這可能不止是個別現象。如果你要處理,最好不要影響學生的學習!”黃意宇像是為難地說。


    “這?如果有這種情況的話,我肯定會嚴懲的,帶我去看看那本書吧!黃主任!”


    程彬鋒隨著黃意宇到了圖書館。這時冬日的太陽正暖暖地投灑在這新年的日子裏,程彬鋒卻感覺不到有半點的溫暖,心裏也顫抖著,路過樹陰底下,他還哆嗦了幾下。冬天了,太陽再大,寒風還是存在的。


    當黃意宇把書交給程彬鋒時,他看了看書名——《散文周刊》,他最後的一線希望破滅了。本來他隻是以為唐滔是拿自己發表過的文章來參賽罷了,現在看到的卻是發表在《散文周刊》上,唐滔是根本沒有這個能力的。“抄襲”二字像沉重的錘子一樣在敲打他的心,也在敲打著他的靈魂。當真真切切的內容展現在眼前時,這個錘子敲打得更快更重更猛了。他把書交給了黃意宇,連頭也不迴,快步地衝出了圖書館,弄得黃意宇裝腔作勢地在他後麵追喊:“程主任,程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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