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冠發出的吸力雖然強,卻並不能馬上將天魔攝入其中。


    碩大的頭顱一點一點地靠向雲冠,但還在沒命地掙動著。


    虛妄天魔一邊無助地掙紮,一邊發出了種種許諾。


    從靈石、法寶,再到機緣、道韻……隻要是修仙者需要的,就沒有它不敢承諾的。


    到了最後,它發出的神念已經無法連貫,斷斷續續混亂無比,都不能傳遞完整信息了。


    而曲澗磊的臉色,也逐漸蒼白了起來——沒辦法,這雲冠太吃靈氣了。


    事實上,這並不是法寶的問題,他已經將雲冠祭煉完畢,實在是天魔的掙紮太劇烈了。


    而這還是它同時經曆著來自其他人的攻擊。


    曲澗磊甚至覺得,這家夥應該並不是元嬰期——出竅期的修為,也不過如此了吧?


    己方目前在場的戰力綜合起來,擊敗一個出竅期修者,難度應該也不算大吧?


    不管怎麽說,事已至此,他隻有努力堅持下去。


    他摸出一把膠囊塞入口中,同時發出指令,“無暇晶、光係符籙、還有撈女……快!”


    幼生的火精都被他算入了戰力中,實在是……真的到了關鍵時刻。


    碩大的頭顱,還在一點一點地向雲冠靠近。


    半小時之後,曲澗磊體內原本的靈氣基本就消耗殆盡了。


    現在他身體裏,都是萬年石乳臨時轉化來的靈氣,虛浮無比,而且也不多了。


    對於一個元嬰修者來說,這種情況太罕見了。


    元嬰體內的靈氣,不能說是無窮無盡的,但是一場戰鬥打個十來八年也不算罕見。


    僅僅半個小時,他的靈氣就消耗成了這樣,可見輸出之猛烈了。


    眼看著天魔距離雲冠越來越近,他掂量一下體內的靈氣,又塞了一大把萬年石乳入口。


    “器靈,這東西……你那裏還有得補充嗎?”


    “我隻是洞府的管家,又不是萬能的,”器靈無奈地迴答,“這寶物需要歲月的積澱。”


    “不過你努力吧,就快成功了!”


    然而就在此刻,碩大的頭顱猛地大喊一聲,“既然這樣,那就一起死吧,自火暴!”


    曲澗磊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繼續輸出靈氣——虛妄天魔的話,連一個標點符號都不能信!


    他知道天魔的自火暴威力很大,在戰鬥前的規劃中,易何和焦道人也都提到了這一點。


    天魔在遭遇危機的時候,真的可能自火暴,它們奸猾狡詐,但卻並非貪生怕死之輩。


    畢竟這是一種很奇怪的生命體,誕生於虛無中,消散後也是了無痕跡。


    曲澗磊並不是懷疑對方虛言恫嚇——雖然這種可能性客觀存在,但他沒考慮這個因素。


    他已經豁出去了,寧可吃一記天魔的自火暴,也不會在關鍵時候放手。


    吃一記自火暴,他肯定會被重創,極端一點的情況下,根基可能嚴重受損。


    但是那又如何?仗打到這種程度,他寧可拚一個兩敗俱傷,也絕不可能放手!


    “你特麽……真是瘋了!”頭顱上無數隻眼睛狠狠地瞪著他。


    “最後一次警告你,放手!要不然我真的自火暴了!”


    曲澗磊的迴答,是又摸出了一把膠囊,塞進了嘴裏,他甚至沒有理會對方。


    ——天魔最擅長的就是乘虛而入,他不會給對方任何翻盤的機會。


    下一刻,又是“duang”的一聲悶響,古樸厚重延綿不絕。


    “這可是你們逼我的……”碩大的頭顱不住地扭曲著,“那就一起死吧。”


    景月馨聽到這樣的威脅,心裏異常地焦慮,但最終還是一個字都沒說。


    這種時刻,就算她再心疼老大,也不會要求他收手。


    不是她對老大不看重,而是在這一方世界中,戰鬥就是戰鬥,跟兒女情長無關。


    在戰鬥中玩那種騷操作,不但害人害己,關鍵是並不能達到目的。


    曲澗磊依舊是不為所動,努力地輸出著靈氣,隻不過他的臉色,是越發地白了。


    然而這一次,虛妄天魔似乎要較真了,頭顱猛地膨脹了起來。


    “你們退開!”曲澗磊毫不猶豫地發出了命令,“不要管我!”


    眾人聞言紛紛向後退去,而那急速膨脹的頭顱,居然又開始迅速地迴縮。


    “不要靠近!”器靈果斷地表示,“天魔這樣自火暴的威力更大!”


    曲澗磊麵不改色地看著頭顱,心裏卻是在暗暗地嘀咕。


    占卜出的“吉兇參半”……那個吉呢?到哪兒去了?


    不過,哪怕是吉兆不會出現,他也不會後悔自己的選擇。


    這種恐怖的玩意兒,一旦出現在這一方世界,實在是太可怕了。


    他沒有“先天下之憂而憂”的覺悟,但是如果能力允許的話,他也希望能阻止生靈塗炭。


    隻見頭顱迅速地膨脹、收縮、膨脹、收縮……一次比一次更激烈。


    每一次,曲澗磊都感覺,對方可能自火暴了,但是硬生生地又迴縮了。


    直覺告訴他,這應該是一種蓄力方式,膨脹和收縮的次數越多,自火暴的威力也會越大。


    然而,那又怎麽樣呢?他抬手往身上拍一張防禦符,繼續輸出靈氣。


    事實上,他身上迭加的防禦已經足夠多了。


    那些退開的隊友也做不了太多,除了遠程攻擊,就是沒命地往他身上加持各種狀態。


    尤其像清弧,從頭到尾沒有參與戰鬥,已經在他身上加持了八層岩鎧!


    有這樣貼心的隊友,曲澗磊並不認為,天魔的這一記自火暴,能把自己也帶走。


    不知道膨脹收縮了多少迴,這一次,收縮的速度遠遠快於平常。


    下一刻,頭顱以更迅猛的速度膨脹開來,終於……


    “要來了嗎?”曲澗磊心靜如水,隻是淡淡地看著這一幕。


    在這一瞬,他甚至有點解脫的感覺——總算要結束了。


    這種煎熬,不是身在其中的人,根本感受不到。


    然而頭顱膨脹得迅猛,爆裂的威力卻差了好遠,隻是“噗呲”一下,就像泄了氣的皮球。


    然後頭顱就化作了一股青煙,鑽進了雲冠之中。


    “就這?”曲澗磊一時有點懵懂,我都做好了被重創的準備,你卻是這種威力的自火暴?


    “不會又是虛妄天魔的花樣吧?”


    然而下一刻,其他人愕然地看向空中,曲澗磊也跟著望去。


    空間出現一條虛幻的人影,非常淡薄的那種,不仔細看都看不到。


    這淡淡的人影,釋放出一股更淡的氣勢,然而這氣勢雖不起眼,卻另有一股韻味在其中。


    人影對著曲澗磊微微頷首,釋放出微弱的精神波動,“多謝小友了,不知是誰家子弟?”


    曲澗磊根本不迴答他,“老本,給我來一下。”


    下一刻,一道落雷術在他的頭頂炸開——要說配合中的心領神會,還得是老朋友啊!


    曲澗磊身上的防禦buff迭得太多了,這種程度的雷擊,對他造不成多少傷害。


    不過他的經脈,還是麻了一下,然後他微微頷首,“果然……不是幻像。”


    “我這還有冰封,”賈老太抬手向他一指,一股奇寒撲麵而來,“老大,莫要冒犯了前輩!”


    不是老太太想要對他不敬,實在是大家都隱約感受到了,這人影……惹不起啊。


    對方的氣息非常非常淡,但是這並不代表,人家的修為就低下。


    曲澗磊被寒氣刺激得打了一個冷戰,然後又怔了一怔,猜到了老太太言語後麵的深意。


    然後他抬手一拱,不卑不亢地發話,“山野小修不足掛齒,見過前輩!”


    “山野小修……”人影似乎愣了一愣,然後一股隱約的精神力掃過。


    “你們這組合倒也有趣,我是想問……這是禦靈訣嗎?怎麽被你用的亂七八糟?”


    大蛇盤在那裏,真是一動都不敢動,“前輩,我是馭獸門流落在此方的弟子。”


    他見到曲澗磊一行人的時候,還是一口一個“馭獸門長老”,現在卻隻敢稱弟子了。


    原因也很簡單,對方顯然是元嬰之上的存在,他壓根兒不敢擺譜。


    “流落此方……絕靈之地嗎?”人影似乎想起了什麽,“這還真是……通道關閉了?”


    “關閉了,”曲澗磊沉聲發話,“前輩您這是……什麽一個狀態?”


    這話有點冒失,但是他真的無所謂——你跟天魔到底是怎麽迴事,我們還沒搞清楚呢!


    如果確實不對勁的話,他不介意連這位“前輩”一起打。


    說到底,他可以戰死,但是不能稀裏糊塗被人糊弄死!


    而且,真正實力強悍的前輩,應該也不會介意這種冒犯吧?


    “這隻是我一縷分魂,”人影隨口迴答,“原本是在休眠的。”


    “但是不知不覺中,被天魔幹擾了,等我發現的時候,就有點晚了。”


    “多虧諸位小友發現了天魔,在你們鬥法的過程中,我終於得以脫困。”


    “脫困……”夕照不著痕跡地發問,“前輩能保證,沒有被天魔附體嗎?”


    “你這精靈……”人影差一點都想嗬斥這家夥了——知道自己在跟誰說話嗎?


    “前輩,”器靈也冒頭了,“不管怎麽說,我們是幫前輩擺脫了天魔的壓製吧?”


    “你們這些……都是什麽存在!”人影真的有點不能淡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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