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穀裏坐在街邊的一個小攤上,一個人輕啜著小酒,目光有點發直。


    這種路邊攤在輕紗星上隨處可見,雖然未必低檔,但絕對不算高端。


    距離不到八百米遠處,就是他開的“精心茶社”,茶社檔次也不算太高,但起碼有院子。


    身為茶社的老板,他在自家的院子裏喝酒,顯然會更清淨一些。


    但是他就是喜歡在小攤上小酌,反正茶社有人看管,他也不用操什麽心。


    他又輕啜一口小酒,長長出一口氣,還是年紀大了啊,喜歡上懷舊了。


    沒有人知道,他為什麽喜歡在小攤上獨酌。


    隻有他心裏清楚,許多年前,他就是這樣遇到了自己命中的貴人。


    那一年,他的夫人懷著第一個孩子,突然遭遇車禍,治療費用是個天文數字。


    當時他幹城衛的時間不算長,能借的錢借遍了,但是無力迴天。


    眼看著即將一屍兩命,那天他正坐在小攤前借酒澆愁,命中的貴人就那麽出現了。


    譚穀裏以為,孔塞是看上了自己在城衛裏的潛力,也表示願意配合。


    但是以勳爵的格局,又怎麽會在意一個小小c級的報答?


    後來譚穀裏負責的片區,跟孔塞的經營地段差了十萬八千裏,想報答都沒有門路。


    所以他也隻是按時償還錢款,隻是還清欠債的那一天,主動上門送了點小禮物。


    後來在他即將進階b級的時候,遭遇了重大案件——他嚴重懷疑是競爭對手所為。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簡而言之,他意外地損失了一條腿。


    然後他就提前榮退了,有一筆傷殘金,後麵還有定期的補貼,但就沒有多少錢了。


    原本他是不想找孔塞勳爵繼續求助的——城衛隊給他定製的義肢也不錯。


    沒有誰天生欠你什麽,何況是那樣的大人物?


    但是後來他發現,義肢終究差得太遠,卻也不好意思上門。


    然而,孔塞不知道怎麽聽說了,直接給他安排了斷肢再生的治療。


    大恩不言謝,幾年前勳爵遇到了麻煩,譚穀裏主動上門表態——有什麽我能做的?


    孔塞直接拒絕了,態度非常果斷——你太弱小了,能上門說這句話,我就很欣慰了。


    譚穀裏很清楚,在大家的眼裏,勳爵的形象不全是正麵的。


    但是他所接觸到的孔塞,是有血有肉樂善好施的,他做為受益者,不會考慮別人的評價。


    勳爵被滅門之後,也有人上門調查他。


    可譚穀裏畢竟做了多年城衛,隻要他不承認,別人拿他也沒辦法。


    而且他跟勳爵確實接觸不多,更沒有幫其辦過什麽事。


    至於說上過兩次門……太正常了,以勳爵的影響力,又是本土人物,上門的人多了去啦。


    想到前不久有人幫孔塞報仇,後來又突然的消失,譚穀裏忍不住又輕歎一聲。


    可惜了啊,該殺的人,根本就沒有殺完!


    他正信馬由韁地想著,突然的,麵前多了一條人影,就那麽默默地看著自己。


    “沒喝多的吧?”譚穀裏揉一揉眼睛,發現確實有個女人站在麵前。


    他盯著對方看了足足有五秒鍾,然後挪開了視線,“你擋住我看夜景了。”


    女人輕聲說了一句話,“我才從科寧至高的府邸出來。”


    “嗯?”譚穀裏瞬間就清醒了過來,科寧……你敢直唿至高之名?


    然後他下意識地左右看一下,低聲發話,“我好像不認識你。”


    女人又輕聲迴答,“我們見過的,如果不打擾的話,想跟你諮詢點事。”


    說完之後,她一轉身,就走向了不遠處一棵大樹。


    譚穀裏遲疑一下,慢吞吞地站起身結賬,貌似很隨意走向那顆大樹。


    女人並未在樹下長待,見到他起身走來,繼續走向街道的另一頭。


    譚穀裏左顧右盼,無所事事地閑逛著,時不時還偶然駐足,卻是遠遠綴著女人。


    女人走進了街邊的一個公園,不多時,譚穀裏也走了進去。


    看到女人坐在樹叢旁邊的一張條椅上,他也走過去,在條椅的另一邊坐下。


    他一邊隨意到處看著,一邊輕聲發問,“在哪裏見過?”


    女人側過頭來,麵孔有了不小的變化,“一點印象都沒有了嗎?”


    譚穀裏也側過頭來,下一刻,他就像中了定身術一樣,直接愣在了那裏。


    他愣了大概七八秒鍾,才不可置信地發話,“你是……瑩瑩?”


    “是我,”天音點點頭,“好久不見,很感謝你在姨夫最艱難的時候,還會主動上門。”


    譚穀裏怔了好一陣,才緩緩地搖頭,然後歎口氣。


    “唉,別提了,終究是我實力低微,幫不了勳爵什麽忙。”


    頓了一頓,他才又出聲發話,“前一陣萬豪的事情,跟你有關嗎?”


    天音沉聲迴答,“我老大帶著幾個前輩做的,千層雪家是我屠的。”


    “千層雪家嗎?”譚穀裏有點恍惚,他也聽說了發生在利爪星上的慘案。


    至高一死,族人就被屠戮……這就是帝國社會。


    他幹了城衛多年,也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案子,但是聽說的就太多了。


    他無意對瑩瑩的行為說什麽,勳爵的一家也沒了,哪怕整個過程沒有千層雪家那麽血腥。


    身為被害人家屬,人家有權做出相應的報複,過激一點……那也是人家的選擇。


    譚穀裏隻是麵無表情地表示,“其實……還有一些可殺之人。”


    天音點點頭,“沒錯,我這次找你來,就是想了解一下,還缺了什麽人。”


    譚穀裏側過頭來看她,盯了有三四秒鍾,才出聲發話,“勳爵的爵位……”


    “這個就很抱歉了,”天音輕喟一聲,“我隻是外甥女。”


    如果可以的話,她當然想讓爵位傳承下去,她也很清楚,姨夫有多麽在乎這個爵位。


    但是真的沒辦法,哪怕孔塞勳爵還活著,也願意把爵位傳給她,她都很難輕鬆繼承。


    終究隻是外甥女,從帝國律法上講,理論上不支持這種繼承。


    “那就……”譚穀裏緩緩吐出兩個字,聲音有些蕭瑟和沉重。


    過了一陣,他才又發問,“你不會再迴來接手勳爵的基業了嗎?”


    “礦山必須拿迴來,”天音淡淡地迴答,“這才能對得起姨夫……不過是以科寧的名義。”


    孔塞勳爵因此而亡,她把利益交給團隊無所謂,姨夫家已經沒有後人了,她有權處置。


    但是無論如何,不能便宜了外人!


    科寧!譚穀裏再次聽到這個名字,輕喟一聲,勳爵的外甥女,已經強大到這種地步了嗎?


    “也就是說,對付那些漏網的人,你們可以不擇手段?”


    “是這樣的,”天音點點頭,心裏也有點無奈。


    原本她是想等到自己進階a級,親自出手找這些人的麻煩,她不想勞動老大太多。


    但是希拉裏至高這麽一搞,為了震懾宵小,報仇計劃隻能提前了。


    “那就好,”譚穀裏的聲音變得輕鬆了一些,“正好……我做過詳細的調查。”


    然後他站起身來,“資料沒敢放在家裏,在茶社裏藏著,我現在就去取。”


    天音看著他離開,低聲說一句,“謝謝。”


    譚穀裏的腳步頓了一頓,無奈地苦笑一聲,“我能做的,也隻有這些了……要幫忙嗎?”


    “不用了,”天音輕聲迴答,“能有相關的資料,我已經很感激了。你還有家人和孩子。”


    譚穀裏搖搖頭繼續邁步,心裏卻是一聲長歎。


    瑩瑩如此年輕,本來能有大好的前途,卻被逼得走上了不歸路,這該死的社會!


    不多時,他就走了迴來,遞過去一塊存儲器,“都在上麵了。”


    天音再次表達了感謝,然後表示,“……趕緊迴吧,近期不要隨意外出。”


    譚穀裏怔了一怔,然後苦笑著搖搖頭,“感覺自己很沒用!”


    他才要轉身離開,有一個聲音傳來,“慢著,能不能讓他監管一下未來的礦山?”


    天音愣了一下發話,“譚叔,我老大問你呢。”


    “監管……老大?”譚穀裏也怔了一怔,然後小心地發問,“我可以嗎?”


    “我手上也沒有信得過的人,”天音點點頭,“是個不錯的差事,危險也小。”


    說到底,團隊是真的缺人,而且,“心懷善意者,應該得到迴報。”


    “你暫時先不要動作,等到我們辦完事,我會聯係科寧至高的。”


    譚穀裏並沒想到,他遞交出的資料,讓輕紗星陷入了一場腥風血雨中。


    次日一整天,曲澗磊等人都在驗證資料。


    在驗證過程中,他們發現孔塞跌倒之後,真的有太多人吃得腦滿腸肥。


    哪怕這樣,還是譚穀裏剔除了很多手段相對正常的人和勢力。


    七八個月前,萬豪的三名至高被殺,這些坑過勳爵和吃絕戶的人,有不少聞風躲了起來。


    幾個月過去了,他們發現沒事了,才又重新出現。


    現在科寧在整合資源,想要拿下礦山,居然又有人暗戳戳地在手續上使絆子。


    偏執狂翻看了一部分資料,實在有點忍不住,“這些人……全家殺掉都不冤!”


    天音點點頭,冷冷地發話,“我也這麽認為。”


    (更新到,召喚月票、追訂和推薦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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