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嘉樹纏綿病榻,何晏之不得不又繼續留在中州。何晏之覺得如今真正是醉生夢死,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鍾,不過得過且過,再不敢去想往後的事,心中煩悶之時便獨自喝著悶酒,麵對君嘉樹時又不得不強顏歡笑,繼續照顧少年的起居。


    這些日子以來,何晏之覺得自己快被逼瘋了。事情的發展超過了他的預期,理智和情感一左一右牽扯著他的靈魂,偏偏又南轅北轍,夜晚時他放縱著自己沉溺於情.欲,待到了白天又開始懊悔不迭、自怨自艾。


    欲望是罪,習慣是毒,媾和之事,有了第一次,便會有第二次、第三次,以至於無數次,何晏之泥足深陷,無法自拔,他盡可能地不去想楊瓊,自我麻痹著內心,最後再不堅守陣地,任憑□□蔓延,隨波逐流。


    君嘉樹揣摩著何晏之的內心,步步為營,他見何晏之不再排斥和自己親熱,又借口所住的房間陰冷潮濕,不利於養病,須換了一處向陽的院落,便堂而皇之地和何晏之同住一室,兩人同宿同棲,儼然成了親密無間的戀人。


    不得不說,君嘉樹的確是個乖巧聽話又善解人意的情人,他漂亮、年輕、熱情卻柔順,偏偏又楚楚可憐,叫人心生憐惜,更為重要的是,君嘉樹全心全意地傾慕著他、倚靠著他,讓何晏之產生了一種錯覺,倘若自己拋下了君嘉樹,這個柔弱的少年隻怕會活不下去。


    這日,何晏之到藥店取了藥,路過林萬田的鋪子便順道來歇歇腳。誰知卻見鋪子的招牌布幡都收了起來,林萬田正在收拾東西。他見何晏之到來,便笑著迎了出來:“恩公今日好早。”他看了一眼何晏之手中的布包,“嘉樹小兄弟的病還沒有好麽?”


    何晏之道:“前段時間偶感了風寒,便一直好一陣歹一陣,藥吃了不少,人都瘦了一圈。”他打量著鋪子裏的擺設,奇怪道,“林兄這是作甚?難道是要換地方了?”


    林萬田笑道:“正是。我昨夜夜觀天象,三星聚頂,江南應有大變。所謂富貴險中求,便準備收拾鋪蓋,追隨恩公南下。”


    何晏之被他的話嚇了一跳:“這與我有什麽關係?何來追隨一說?”


    林萬田拍拍何晏之的肩膀道:“恩公,我第一次見到你時就覺得你不同凡夫俗子,龍準鳳目,乃是帝王之相,跟隨恩公,來日必能大富大貴。”他指著周遭道,“我已經將一些產業變賣,帶了畢生積蓄,誓死追隨恩公,將來招兵買馬,為恩公鞍前馬後出謀劃策。”


    何晏之擺手道:“林先生說什麽夢話?我不過是一個江湖散人,浪跡天涯罷了,胸無大誌,哪裏有飛黃騰達之日,隻怕要辜負了先生。”他連連作揖,生怕林萬田一時想不開把身家性命都押在他身上,便急急忙忙逃迴了客棧。


    君嘉樹今日精神不錯,坐在窗口的軟椅上看著窗外的斜陽,一見何晏之迴來,便小步跑了過來,抱住何晏之的腰,將半個身子靠在對方寬厚的胸膛上,何晏之的心跳聲讓他感到分外的安心,他抬起半邊臉,露出一抹淺笑,情意綿綿地喚著:“大哥。”


    何晏之摸了摸他的頭,柔聲道:“午飯吃過了麽?大哥買了些點心,你且嚐嚐。”他把君嘉樹拉倒軟榻上,少年卻像沒有骨頭一般地貼著他,何晏之將糕點擺好,拿了一塊喂給嘉樹,少年小口小口咬著,一雙濕漉漉的眼睛隻是癡癡地望著何晏之,隨之又湊上前來,將口中的糕點哺給何晏之。何晏之下意識地想躲,卻又不忍心推開少年,兩人漸漸擁在一處,又是一番纏綿。


    兩人昨夜才荒唐了一晚,何晏之替君嘉樹披上外衣,摟著他道:“你風寒才剛剛好,不能再這般放縱了。”


    君嘉樹的臉上都是紅暈,輕聲道:“是大哥的……太大了……”他軟軟地依偎著何晏之,嗓音帶著甜膩:“大哥舒服麽?我那裏都是大哥的……又脹又滿……”他抓住何晏之的手放在胸口,“大哥在我身邊一刻,我才覺得自己是活著的。這樣的日子,每過一日便少一日,所以對我而言,時時刻刻都是珍貴無比的。”他仰起頭,眼中隱隱含著淚,“就算以後嘉樹不能夠陪在大哥身邊,大哥也不會忘了我,是吧?”


    “不會的。”何晏之歎息道,“傻孩子。”他沉默地抱著君嘉樹,突然之間覺得自己已經陷入了對方織就的情網,隻怕這一輩子都難以掙脫了。


    是啊,以後,以後又該如何呢?


    他的下頜抵著君嘉樹的頭頂,輕輕說道:“嘉樹,我該拿你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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