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風樓風輕揚自己的臥室之內,風輕揚正在沉睡。月青蘭就憑空出現在他的床頭,看著他熟睡的樣子,輕輕的笑了:平日的風輕揚飛揚跳脫,又心高氣傲,有時還固執得要命,但他的睡容,純真得像個長不大的孩子;十八歲那英俊的臉上稚氣未脫,嘴角邊還有一絲似有似無的笑意。  “風係主,該起來了,有老朋友來羅!”雖然不想打擾他休息,月青蘭還是輕聲笑著說道。


    “誰?”風輕揚立刻驚醒,三柄風刃無聲無息地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射去,他一個鯉魚打挺跳下床來,純白色的睡袍讓他看起來很滑稽。但他的臉上卻充滿了警惕,星目裏也隱隱含著殺機。他四周張望著,隨時準備再次出手。


    映入他眼簾的是一個背影,月白色的長袍,長發如瀑,左手輕揚,指縫間是那三柄風刃,手指白皙、修長而又纖細。她身形窈窕,體態婀娜,月白色的長袍上滾了銀邊。“月係主?你開什麽玩笑?現在是什麽時辰?你不好好睡覺跑這來幹什麽?”風輕揚既驚且怒。


    月青蘭並沒有轉身,隻是笑道:“風係主的反應可真慢。老朋友來了,你就用這個招待我?”她左手一招,三柄風刃緩緩地向風輕揚飛了過去,沒有絲毫的破空之音。風輕揚一伸手,輕易地接迴了它們。“我是來讓你履行約定的。先給你一柱香的時間收拾一下你自己。我在鬆竹林等你。”月青蘭輕輕一笑,推門出去了。


    風輕揚用最快的速度換好了衣服,然後趕到了鬆竹林。月青蘭就站在第三棵鬆樹下,靠著粗壯的樹幹。粗糙的樹皮發出嚓嚓的輕響。她的臉上掛著恬淡的微笑:“風係主,你欠我一個約定。”說這話的時候,她站直了身體。


    “輸了就是輸了,我說的話不會反悔。你要我做什麽事?”風輕揚問道。月青蘭說道:“幫我一個忙,護送朱雀迴他的本位。在人界那個地方叫g市。我怕他在路上會有危險。畢竟他火係的法術極不熟練,到目前為止還隻會最初級的‘火遁’”


    “你為什麽不自己去呢?”風輕揚問道。


    月青蘭微微一笑,“我還有別的事,比起朱雀來,我更放心不下那個人。”


    風輕揚眉頭一皺,反問道:“是玄武?”聽了這句話,月青蘭驚異地看了風輕揚一眼,點頭說道:“不錯。”


    風輕揚沒有說話,沉吟了半晌才問道:“月係主,難道你早就計算好了,今天的比試也隻是為了要挾我,讓我幫他消除那段證據嗎?”


    月青蘭沉默了一會,歎道:“你猜對了。我是打算替他們湮滅證據的。但如你所知,月係並不擅長那種失憶術,所以……對不起,雖然我有不得不那麽做的理由,我畢竟還是利用了你。”


    風輕揚苦笑道:“你果然是好算計,我認栽了。下次你若有什麽要我幫忙的,直接對我說就好。用不著先挖個陷阱讓我跳。”


    “輕揚,對不起,可是我真的沒有更好的方法……”月青蘭說道,可是她還沒有說完,就被風輕揚打斷了。“不用再說了,我們是朋友,你有什麽事情,我本就該幫你的。不過,下次別再突然出現,嚇我一跳吧。”


    月青蘭淡淡地說道:“謝謝,我要迴去了。你的反應速度還是有待提高啊。不然可能連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我不在的時候,你若有什麽要緊的事,就去找獨孤玥吧。如果時間允許的話,到望月閣去也好。嗬,我估計那個人不會來了。如果出乎我的意料的話……你……小心為上。千萬不要自己麵對他。再見了。”


    “等等,青蘭,你……你為什麽突然說這些話?出什麽事了嗎?”風輕揚問道。


    月青蘭站住,說道:“我隻是擔心。唉,和我有關係的人,可能都會很倒黴的:我媽媽、師伯、還有玄武他們……隻怕連你也會遭到噩運,我隻能盡量避免這樣的事情發生。輕揚,我不能再耽誤了,再見。”說完她扣起右手的中指,身形一個旋轉,化作一道銀光,消失在夜空中。


    “青蘭,你這樣的性子,在人界說不定會被累死的。我總覺得最近的你變得怪怪的,是因為玄武的關係嗎?朱雀、玄武,為了他們,你竟然不惜利用昔日的朋友……青蘭,你究竟還對我隱瞞了什麽事情呢?”看著那道銀光在空中一閃即逝,風輕揚這樣想著。


    “我說璿姐,你就那麽把這種名稱古怪的東西喝下去,真的不怕裏麵有毒藥之類的東西?”朱鴻榷研究著月青蘭遞到自己手裏的那個青玉瓶,裏麵的液體碧沉沉的,發著幽幽的香——是酒的香醇。武燕璿說道:“她沒有害我們的必要。她不是明月嗎?這樣的話我們就是夥伴了,你還有什麽擔心的?”


    聽了武燕璿的話,朱鴻榷覺得也有些道理,便抿了一小口。隻覺得清香甘冽,倒也沒有什麽異樣,不由把一整瓶都灌了下去。


    隻是片刻之後,吞下的酒便似乎已在體內燃燒,是一種灼熱的感覺,卻並不疼痛。灼熱似乎是在血管內流動,在某一個地方聚結而又衝破,漸漸地在全身流動起來。他不由自主地扣起了右手的無名指,將右手按在左上臂上,雙眉皺起。


    “榷,你怎麽了?你喝的……”武燕璿焦急地說道,但是朱鴻榷似乎連話都說不出來了,隻是搖頭。這更加讓武燕璿誤會了,認為他十分危險,越發的著急,卻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此時,一道銀光閃過,月青蘭出現在他們眼前。“青蘭,你到底讓他喝了什麽?”武燕璿質問道。


    月青蘭眉頭微皺,右手中指扣起,低聲念道:“以光之名,火元素的聖靈,烈炎精靈王的靈魄,指引新一代的四象之朱雀,獲得屬於他自己的力量!”她的手上射出一道金光,叫道,“玄武,天廬地水結界!”接著她快速說出了結界的製造方法。武燕璿立刻依法施為,同時令她欣慰的是,朱鴻榷的表情終於不那麽痛苦了。


    月青蘭手上的金光消散,朱鴻榷的神色恢複了平靜。月青蘭說道:“朱雀,你也心急了吧,我給你這瓶‘碧火’是讓你慢慢喝的,誰讓你用灌的?你幾輩子沒喝過酒嗎?玄武,你也不勸著他點。幸虧我迴來得及時,不然你的小命就讓你自己給害了。給你,這是我從巫界拿迴來的‘火遁’咒文,本質上等同於馭火飛行術,你現在背過了咒文就可以使用。”


    第二天,朱鴻榷上了南歸的火車,月青蘭和武燕璿把他送到了車站。


    在火車上,朱鴻榷遇到了一個十分奇怪的人,穿著和月青蘭相似的長袍,不過是白色的,頭發很短,顯得精神而帥氣,星目劍眉,眉宇間一股高傲,麵如冠玉。看上去年紀並不大,比自己大不了那麽一兩歲。他坐在椅子上,靠著靠背,坐得很直,卻始終沒有說一句話。左手中指與拇指成環相扣,放在膝蓋上。


    朱鴻榷默默地迴憶“火遁”的法術,忽然看到白衣人的眼中一道光芒一閃。他聽到那白衣人低聲說道:“四象、朱雀、玄武……”


    “你是誰?”朱鴻榷問道。


    那人並不迴答,劍眉一挑,反問道:“和你有關嗎?我們不過是彼此生命中的過客,相逢之下,有必要互通姓名嗎?”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朱鴻榷心中掠過這樣的詩句,不由微笑了:真是個奇怪的人呢。“你要到哪裏去?”他問那個白衣人。


    那人淡淡的說道:“我們同路。”


    朱鴻榷微感奇怪:“咦?你怎麽知道我要去哪裏?”


    “和你有關嗎?”白衣人問道。


    火車上忽然響起了音樂,“真吵。”白衣人皺起了眉頭,閉上了眼睛,倚在靠背上。


    突然,他的身體一下子彈直了,眼睛裏一道冷芒一閃而過。他焦急地說道:“朱雀,火遁,快!這火車,要出軌了!”還沒等朱鴻榷反應過來,一道白影已自開著的車窗躍了出去。幾乎就在同時,轟然一聲巨響,火車已傾側。朱鴻榷的腦海中也是一片空白——他沒有來得


    及用他唯一的法術逃出去,隻覺得自己陷入了無邊的黑暗。


    迷迷糊糊之中,他隻感到一股銳痛自他的頭頂傳來,接著是耀眼的白芒。朱鴻榷一下子驚醒了,睜開眼睛,白衣人就抱膝坐在他旁邊,目光中不帶任何表情,冷冷地說道:“你醒了?還站得起來嗎?”那種無謂的語氣讓朱鴻榷心中騰起一股無名之火。他用手一撐,艱難地站起身來。但他幾乎是立刻就發現了他這個決定的錯誤:雖然沒有傷口,但他的全身都非常的疼痛,幾乎就要站立不穩了。


    白衣人歎了一口氣,說道:“治愈術果然不是我的長項。如果雷係主在這兒就好了。至少可以讓你站得更穩當點。”


    一股傲氣驀然從朱鴻榷心底湧起,他勉力支撐著疼痛的身體,盡全力不再搖晃。


    白衣人笑了笑,說道:“朱雀,如果現在可以的話,跟我迴一趟出事地點。”“幹什麽?”朱鴻榷問道。“去做一些事情。怎麽,是沒有膽量迴去嗎?”


    白衣人似乎已經知道了要怎樣對付朱鴻榷:隻要激起了他的傲氣,可能即使是龍潭虎穴他也是會去闖的。


    果然,朱鴻榷雖然全身都在痛,嘴上卻不肯服輸:“去就去,誰怕誰?”但剛剛說完,他立刻又後悔了:因為他看到了白衣人那淡淡的笑容。他不笑的時候,臉上仿佛罩上了一層寒霜,但一旦這張臉掛上了笑容,就好象灑滿了陽光,讓人如沐春風。可是,現在這笑容裏麵為什麽會有一些危險的意味呢?


    白衣人拉住朱鴻榷的左手,念道:“風遁。”朱鴻榷便身不由主地跟著他走了。風幾乎是唿嘯著從他們的身邊掠過,但朱鴻榷發現,白衣人的袍角似乎都沒有被吹動。“你到底要幹什麽?”朱鴻榷問道。


    “既然讓我碰上了,那麽不管總是不太好吧。當時情況緊急,我隻來得及救出來你一個。朱雀,我告訴你‘治愈術’的口訣,你幫我救人。”白衣人說道。話音剛落,他們已經到了。


    朱鴻榷不止一次在電視上看到火車出軌的慘狀,幾乎可以說是哀聲不絕、哭聲不斷、殘肢遍地、死屍橫陳的,但此時那裏卻是安靜得很,幾乎所有的人都安靜地躺在鐵軌邊的沙地上,連血跡都很少,而且他們似乎都在沉睡。他不由問道:“這是怎麽迴事?”


    白衣人冷冷說道:“朱雀,你麵子當真不小啊,連醫皇都為了你而被請出山了。”接著他叫道:“醫皇在嗎?多謝你出手相助!”


    淡淡的香氣傳來,使人神清氣爽,接著一個聲音說道:“有人出手相助倒是真的,卻不是醫皇呢。風係主猜錯了。”青影一閃,卻是月青蘭出現在他們眼前。“風係主?”朱鴻榷非常吃驚。


    看到他的表情,月青蘭笑道:“原來兩位還沒有認識啊。朱雀,這位是我們巫界風係的係主,風輕揚,平時總是喜歡裝作很酷的樣子,風係主,這位就是人界四象之一的火象——朱雀,本名叫做朱鴻榷,這你已經知道了的。”


    “有沒有搞錯?青蘭,你怎麽自己跑過來了?不是說你有事嗎?”風輕揚問道。


    “還好意思說!我以為你會萬無一失的,所以才把朱雀交給你。要不是我事先在他的身上做了追蹤標記,這種時候我看你怎麽辦!我們現在是課間操,上課的時候知道朱雀出了問題,我告訴玄武了,她也急得要命,讓我過來看看。”月青蘭說道。


    “玄武?他有什麽著急的?”風輕揚問道。


    月青蘭說道:“朱雀是玄武的兄弟,她怎麽可能不急?對了,朱雀,看樣子你得自己迴本位去了,火車一時半刻的也不可能很快扶正,你還是用‘火遁’走吧。對了,你到了本位以後,找一個叫冰穆潔的人,她那裏有一本火係的秘笈——《奇門遁甲》,你可以研究一下。”


    “可是,我要怎麽迴去呢?用法術是不是太招人眼目了?”朱鴻榷問道。


    月青蘭沉吟了片刻:“嗯……這……是一個問題。”


    風輕揚冷道:“這還可以稱得上是一個問題嗎?有你這麽一個隱形術的大師在這裏,還有什麽事情擺不平?”


    月青蘭皺皺眉,看了朱鴻榷一眼,隻見他正用期待的目光看著自己。她歎息一聲,說道:“好吧,我試試看。”


    月青蘭微一沉吟,抬右手劃了一個圓圈,輕念道:“幽玄之冥,晴空之月,以結界之力,護烈焰之火,焚皓月之光……”


    “月係主你在幹什麽?”風輕揚驚問。


    月青蘭麵色蒼白,低聲說道:“隱形!”她舒了一口氣,說道:“朱雀,快走。這個隱形術我最多隻能維持6個小時,你必須用最快的速度迴去,否則就隻能另想辦法了。快走吧。”


    朱雀走了,月青蘭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非常的難看。


    “青蘭,你怎麽了?”風輕揚關切地問道。


    月青蘭雙眉微蹙,冷道:“風係主,你是故意的,對不對?我還有五分鍾就要上課,就不和你多聊了,朱雀既然用法術迴去,也就不用你送了。你迴去吧,再見。”


    “什麽故意的?青蘭你跟我說明白了再走,到底是怎麽迴事?”風輕揚問道。


    “你若想知道,就等一陣子,等我有那個精神了再給你說吧。你自己也想一想。”月青蘭淡淡地說道,“我要來不及了。”說完,她的身形極慢極慢地隱去。


    “怎麽可能?青蘭她這是怎麽了?最近幾年雖然很少見到她,但是每次見到她,她使用法術時就從來沒有念過咒文。巫界的係主使用法術的時候根本不會念咒文的,——不熟練的法術,用起來太危險了,隻有練習的時候會用,而係主練習時是不會被別人看見的;至於熟練的法術就更加不用咒文,因為靈力超過了所用法術所需太多了。那麽,這個法術到底是怎麽迴事?為什麽要到念咒文的地步呢?當我提出這個辦法的時候,她為什麽猶豫了一下?最後的隱形為什麽如此之慢?”風輕揚思索著,問著自己,卻沒有得到答案。


    月青蘭慢慢迴到教室,生平第一次感到靈力透體離去的虛弱。是的,即使是麵對刑天,她也從來沒有如此的感受。她現在隻想迴到望月閣,好好地睡上一覺。但這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恐怕在朱鴻榷沒有到達本位之前,她連穿過信道的力氣都不會有了吧。


    “咦,青蘭,你怎麽了?你的臉色好難看。”武燕璿問道,她從來都沒有見過月青蘭這副樣子:臉色慘白,星目黯淡,唇上也失去了血色,而且失卻了她一貫的精力充沛、神采飛揚的樣子。


    “沒什麽。武燕璿,你弟弟還很好,沒有受什麽傷,現在他已經在迴去的路上了,你也可以放心了。“月青蘭淡淡地笑道。


    “可是,青蘭你……”“我都說過了,不要緊的,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有數。準備好吧,要上課了。”


    月青蘭雙眉緊蹙,看著老師走進教室。物理課。老師在講台上講得口沫橫飛,興致很高,而月青蘭卻感到越來越虛弱。忽然老師叫道:“月青蘭,這道題你來分析一下。”


    什麽?月青蘭愣了一下,慢慢站起身來,看著黑板上粉筆字仿佛活了一般,在她的麵前跳舞。她努力睜大眼睛,但眼前仍是一片模糊。她勉強說道:“先把a、b看成一個整體,然後由動量守恆求出末速度,求能量損失,有90%的能量轉化成了物體c的動能……”說到這裏,她隻覺得教室的天花板好象在旋轉,急忙用手撐住了桌子,但隻覺兩耳一陣轟鳴,眼前忽然一黑,便軟軟向下坐倒。


    月青蘭在課堂上忽然暈倒,武燕璿嚇了一跳,教室裏立刻亂成了一團。


    “青蘭,你怎麽了?醒一醒!”武燕璿叫著。但她的同桌,冷玉霜卻坐在座位上沒有動,目光有片刻的迷蒙。她喃道:“月……月神?”聲音極輕極輕,但竟被武燕璿聽到了:  “你在說什麽?”


    冷玉霜好象聽見了,又好象什麽都沒聽見,仍然說道:“常風


    ,碧月走了,是為了你弟弟,我見到的。清風被封印在‘金罡劍’裏了……”


    武燕璿急忙搖動她的肩膀:“冷玉霜,冷玉霜,你怎麽了?”


    冷玉霜忽然醒過來一樣:“武燕璿?我……我剛才怎麽了?”


    “你說了好多奇怪的話……哎呀,都是你,我都沒有來得及照顧青蘭……她是不是被送到醫務室去了?”


    當武燕璿趕到醫務室的時候,醫生已經給月青蘭檢查過了。結果怪異得讓人難以置信:月青蘭心跳、血壓、血糖一切正常,沒有絲毫的病態,這次月青蘭的昏迷竟是沒有原因的!校醫剛要建議到大醫院檢查一下,月青蘭卻醒了,說道:“不,不用去檢查,我沒事的。”


    她左手一撐,就要自床上坐起來。武燕璿忙按住她,說道:“青蘭,不去檢查也就算了,你給我老老實實地躺在這裏,別亂動,好好休息,啊。我迴去上課了,等你好了,我把筆記借給你。”


    風輕揚迴到聽風樓,隻見聽風樓前站著一個月白色的背影。“青蘭!”他叫道。


    那背影緩緩迴過身來,風輕揚隻覺得一陣失望:“不是,不是她。”眼前之人鵝蛋臉,雙眉修長,眼如水杏,嘴唇有些薄,雖然也是長發,但比月青蘭的頭發短一寸。而且,月白色的長袍上沒有銀邊——正是月青蘭的同門小師妹,獨孤玥。


    “是你。”風輕揚歎了一口氣,問道,“你到聽風樓幹什麽?”


    獨孤玥笑道:“風係主是不歡迎我來了?隻可惜這聽風樓多少也算和我有點關係,我來這裏,也不算過分吧。何況,是師姐叫我常來這裏看看的,風係主剛才還把我當成師姐了,對嗎?嘻,才一刻不見,你就那麽想她啊。”


    “不要開我的玩笑了,獨孤玥,月係的隱形術有什麽禁忌嗎?今天青蘭用隱形術時好像念了咒文。”風輕揚說道。


    “不請我進去說話嗎?風係主不會真的把這聽風樓當成禁地了吧?”獨孤玥問道。


    “啊,對了,的確是該請你進來說話的,我失禮了。”風輕揚一麵解除了鳳玄結界,一麵說道,“別叫我風係主,你又不是風係的人,聽起來怪別扭的,青蘭叫我輕揚,你是她的師妹,跟她叫就好。”


    “那我就叫你師兄好了。”獨孤玥笑道。“師兄?”風輕揚一愣。


    “是啊,你媽媽青襲雨是我的師叔,你年紀又比我大,叫你師兄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何況……”遝眨眨左眼,說道,“你不是和我師姐,青蘭的關係很好嗎?”


    “你又在開我的玩笑了。”風輕揚說道,“你還沒有告訴我,隱形術有什麽禁忌呢。”


    獨孤玥想了想,說道:“隱形術是月係中級高等的法術,向來隻有為數不多的幾個人有足夠的靈力來使用。至於它的禁忌,是不能加持倒雷係靈力的人身上。能使用隱形術的人,在使用時是不需要念咒文的,隻要有超過法術所需上百倍的靈力,心裏想到隱形就可以了,就算是加持到物體上都不用念咒文的。哎,師姐念的什麽?那一定不是隱形術的咒文!”


    風輕揚說道:“別的我沒有聽清,隻聽她說什麽‘幽玄之冥,晴空之月’,還有什麽‘護烈焰之火,焚皓月之光’之類的東西,然後她的臉色就很不好看。”


    獨孤玥皺起眉頭沉思片刻,沉吟道:“前兩句我聽師父曾經提到過,不過那是月係的禁術‘冥月結界’咒文的前兩句,這個法術據說已經失傳,因為月係中可能隻有我二師叔才會用,而二師叔在十七年前就已經不明不白的死了,後兩句是什麽,我也不清楚,但絕不是隱形術的咒文。月係法術的咒文中很忌諱提到什麽‘火’呀、‘雷’呀之類的字詞的,聽師父說,這是由於月係和雷係相克,極度不容的關係。”


    “哦。”風輕揚答應了一聲,表示自己聽到了。但是,即使是自命法術天才的他,也沒有聽懂獨孤玥在說些什麽。


    “師兄這係主當的真是清閑,”獨孤玥笑道,“我們竇係主每天都在總堂忙活,你怎麽每天都在聽風樓呢?風係中從來都沒有事情要處理嗎?”


    風輕揚笑了笑,說道:“我隻不過把總堂分成了好幾個分堂,每個堂有堂主,堂下設壇,每個壇裏又有壇主。壇主處理小事,處理不了的就交給堂主處理,我選的堂主都是有些才幹的人,隻要風係不宣布和任何一個係開戰,風係的事就輪不到我處理,我就會一直很清閑。現在我什麽都不用管,每天在聽風樓裏練靈力,到時候培養一個接班人就行了。我最初說要成為巫界的靈力第一人,可是直到現在,我也一直沒有達到那個境界。”


    說到這裏,他有些懊惱,獨孤玥卻笑了,說道:“師兄,你如果始終無法到達靈力的極致,隻能說明一件事,那就是,你不是神族。隻有神族才能將靈力練至化境的,你伸手過來,讓我看看你的體質。”


    風輕揚依言伸出左手,獨孤玥一切他的腕脈,握了片刻,忽然把手鬆開,皺眉道:“咦?”她抬起頭,盯著風輕揚,似笑非笑的說道:“師兄好像並不是個君子啊,怎麽巧取豪奪地搶了月神的一部分月神精元?雖然不多,不過,對於風、冰、月三係的巫師來說,這足夠抵得上三年苦修的靈力了。隻要妥善的引發,以三化五、化十也未必不可,師兄在哪裏見過月神後裔,為什麽不給大夥引見引見?”


    風輕揚詫異地說道:“沒有啊,我從來沒有見過月神後裔,至於這月神精元,我也是一點都不知道啊,怎麽迴事?……對了,雷係主說,青蘭不是普通人的,難道說……可是我沒有做過什麽巧取豪奪的事啊,怎麽你們兩個都說我不是君子?”


    獨孤玥眉頭一皺:“師兄你裝傻?算啦,與我無關,我也不多問了。隻是你以後不要對不起師姐就是了,否則我是絕對不會輕饒你的。這月神精元是不是師姐體內的,我也不清楚,總不可能她是月神後裔吧,要真是那樣,當初我冒充月神後裔,她早就該把我殺了。師兄,我師叔的墓在哪裏,讓我去拜祭一下好嗎?”


    “你是說青蘭她媽媽的墓嗎?我不知道,也從來都沒有去拜祭過的。青蘭好像也從來都沒有提起過。”風輕揚說道。


    獨孤玥聽了他的話,想說什麽,卻終於忍住,但眼圈卻不覺有些泛紅了。


    “怎麽了,你?”風輕揚問道。


    “沒什麽,師兄,你做你的練習吧,我不打擾你了。師姐讓我保護聽風樓,所以,在師姐迴來之前我就住在這裏了。師兄可不要趕我啊,”獨孤玥笑著,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要不然師姐會罵我的。”


    “唔?”風輕揚笑道,“青蘭會嗎?她一直是個書呆子,隻怕到現在還沒學會怎麽罵人吧。不過你在這裏呆著也挺好,省著老給青蘭到處惹出麻煩來。你就先住青蘭以前住的房間吧,她一時半刻十天八天的是迴不來了。”


    獨孤玥麵色一正,說道:“師兄,以後會出什麽事情我不管,但你絕不能辜負了師姐地一片心意,你要保證能給她幸福,不然,師姐就太可憐了。如果你讓師姐哭的話,我是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風輕揚歎息道:“別說了,青蘭她不會哭的,更不會為我哭的。好了,你也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吧。”


    “師兄,我不會看錯的,師姐若不是算定巫界中隻有月神門下才可以保護聽風樓,決不會放心把你交到我的手上。我敢發誓,師兄,如果師姐還有一絲選擇的餘地,她是絕對不會離開聽風樓的,就算是死也不會。我不再多說了,師兄你自己好好想一想。”


    會嗎?青蘭她會嗎?她的心,早就係在人界玄武的身上了吧。風輕揚苦澀的想著,卻隻有苦笑。獨孤玥眨眨眼睛,問道:“師兄有心事嗎?怎麽笑的那麽古怪?”


    風輕揚歎息一聲,沒有說話,站起身從客廳走到了宋竹林。心中,卻莫名的想到了那個悲傷的日子,月青蘭手中的青竹,以及那一曲


    據說是來自人界的歌詞。是啊,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即使早已知道必須放手不可,為什麽總是心不甘、情不願,甚至總希望有一天她會迴心轉意呢?可是,會改變主意的青蘭,還會是自己心目中那個朝思暮想的青蘭嗎?或許不是因為她是同齡人,用從小生活在一起,自己才對她念念不忘吧。似乎隻是這三年,她去了人界,一直無法見到她,自己才突然感覺到她對自己是多麽的重要。一旦見不到那恬淡的、文靜的、安詳的、調皮的、狡黠的笑靨,生活就仿佛失去了色彩一般變得蒼白。昔日那言笑不禁的日子,是否就此遠去了?


    “風輕揚你這個糊塗蟲,到底都在想些什麽啊,這那還像從前那個什麽事都不放在心上的風輕揚?”風輕揚晃了晃頭,潔白的係主袍飛揚起來。他默立在林中,扣起左手的中指,開始修煉靈力。


    客廳裏,獨孤玥還在為她剛才的一句話而自責:明明都答應過師姐,不可以把師叔死了的消息告訴師兄的,卻差點說漏了嘴。唉,看師兄這副樣子,怕真受不了這父母雙亡的打擊呢。其實,他一個人也可以把自己照顧得很好,為什麽仍然接受不了父母雙亡的現實呢?難道他一個男人會比師姐更脆弱?嗨,還是算了吧,等師姐覺得什麽時候妥當,自己告訴他去。反正師姐對他的了解,一定比任何人都深刻的多。


    她歎了一口氣,又想道:師兄有這麽一個師姐關照著,福氣真是不淺,可是他怎麽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好像是有什麽煩惱似的。真是搞不懂。難道說他還不知道師姐對他的心意,或者幹脆就是巫結了?唉,真是當局者迷啊,即使是他這麽聰明的人,遇到這種事也蠢得要命,患得患失的。想到這裏,獨孤玥又不覺感到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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