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車的速度慢下來,乖乖便就有機會大展身手了,她上躥下跳,瞅準時機,嘿嘿笑著將胖嘟嘟的一雙手按在了蘇小婷的屁股上。


    正推著車的蘇小婷猛然受襲,身子一僵,迴頭拍掉「鹹豬手」,板著臉問:「叫你推車,你摸我屁股幹什麽!」


    乖乖咧嘴憨笑,一臉無辜,「我推車車呀~」


    蘇小婷瞪眼,「你明明推的是我的屁股!」


    「對呀~」乖乖眨巴著大眼睛,依然天真萌態的嬌憨模樣,「你推車車,我推你,我就係推車車了呀~」


    這邏輯好像沒毛病……個鬼呀!


    蘇小婷大聲道:「又不是沒有位置,你都可以直接推車車的,你還推我!」


    乖乖嘿嘿笑,眼珠子一轉,「姐姐,車車走了,追車車~」


    說罷,她就越過蘇小婷,一雙小短腿掄得飛快,奔著板車追去。


    蘇小婷眼睛一翻,轉過身追上去,嘴裏喊著讓乖乖跑慢點。土路不比水泥路,不少石頭從土裏鑽出來,就乖乖那小短腿小步伐,太容易被絆倒了。


    「乖乖真是古靈精怪,精力旺盛啊!」阿秀將這一幕看在眼裏,此時笑著跟蘇清河感慨一句。


    從進入到土路後,她就一直在後麵推著車,這條土路她走了近乎一輩子,拉車好不好走她心裏有數,隨著年歲越來越大,她也不複中年時那般硬朗,一車拉的稻禾也是一年比一年少。所以雖然知道蘇清河年青力壯,她此時推不推車其實沒什麽影響,不過到底本來就是自家的活,多一個人在後麵推車,拉車的人便多輕鬆一分。


    蘇清河心裏琢磨著事,聞言隻是輕笑一下,轉而將想到的問題問了出來,「你這個板車平時是放在家裏嗎?」


    阿秀沒想到蘇清河突然會問這個,稍愣一下便說:「不放家裏,還能放哪裏。」


    蘇清河倒吸一口涼氣,為全球變暖貢獻微薄之力。他不得不震驚,要知道阿秀家在山腰,門口下來是一條比較陡峭的長度有三十多四十米的坡路,拉著空板車上去,走一段歇一段,累點也能上去,但這拉車下來,可就不簡單了,而且危險也是可以想象得到的。


    他小時候再皮也不敢這樣玩,哦,現在也不敢,但阿秀六十大幾的一個老婦,種的又是雙季稻,也就是說她每年至少拉著板車下來兩次上去兩次,如果她還種了花生什麽的……


    嘖嘖。


    想想都有點頭皮發麻。


    蘇清河想到什麽就說什麽,阿秀聽完後麵色平淡的說道:「無論上下都是一點一點磨唄,你沒推過當然覺得很危險,但習慣了也就那樣吧,慢慢來的話也沒有那麽危險,我一直這樣不也沒出過事嗎?不過話說迴來,你可不要帶乖乖這樣玩。」


    頓了下,她迴頭看了眼在跟蘇小婷追逐打鬧的乖乖,又繼續說,「你大大咧咧的,乖乖還那麽小就帶她到田裏玩,那禾葉多利啊,跟帶了毒的刀似的,穀又有毛刺,田裏又多蚊糠,禾苗頭又硬,乖乖細皮嫩肉的,白白胖胖多可愛啊,要是身癢、傷到,你們當爹媽的不心疼啊?」


    話題從她身上被她繞到了蘇清河身上,順帶數落了一下蘇清河,讓蘇清河不由苦笑一下,不過他可不敢跟阿秀吵嘴,他這個同宗同族卻不親近的二伯娘早早就死了老公,年輕時就牙尖嘴利,博得「雙塘村第一潑婦」的稱號,他小時候不止一次見過她「大發神威」的模樣,給他幼小的心靈留下過不可磨滅的陰影,可惹不起。


    而且這才哪到哪啊,阿秀怕是連十分之一的功力都沒有發揮出來,


    所以他隻能應下作檢討,旋即又生硬的把話題扯迴來,「阿生哥就由著你啊?我之前跟他聊過,他現在在外麵挺好的,要我說你就應該好好歇著頤養天年了,你說要是


    有個萬一,把自己弄傷了,最後還不是一樣麻煩到阿生哥?」


    「好什麽好,買個房把攢的錢花得七七八八,還欠銀行兩三百萬,我一輩子都沒見過那麽多錢。」阿秀小聲嘟嚷著,「娶個媳婦又是花錢大手大腳的,孩子讀書又要錢,現在他跟他媳婦又說要生二胎,家裏能賣的地我都賣了,就差把棺材本給他了,不趁現在身子還行多做點,等以後做不動了都不知道他能不能養我。」


    蘇清河沉默,難怪當初老太太跟她說租屋後那片地,她說要賣,當時老太太還問她是不是孩子在外麵出什麽事,敢情人是沒出事,但真是缺錢了。記得當初念著同村的情分,知道普通人在外麵打拚養家糊口不容易,他也算是溢價買地了,也不知道這筆錢阿生哥有沒有給阿秀留下一點。


    此刻有心想問,但想想又作罷,轉而說道:「二伯娘,以後這板車就放到文化室吧,文化室是公家地,你也是村裏人,放個車問題不大,有個地方遮風擋雨,也不用擔心車壞了,你也不用推上推下這麽麻煩。」


    阿秀想想,沒拒絕,她年紀確實是大了,身子骨大不如前,把板車推下來肯定剛才沒有說的那麽輕鬆,昨天就差點被板車帶摔跤了,把板車放到文化室去,避免了推上推下的危險,對她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板車拉到坡底時,蘇清河的氣息都粗了些許,車上裝的稻禾不算重,但這土路屬實不太好走,一路來平路不多,大多都是一段又一段的小坡。麵對眼前這個三四十米長的陡坡路,蘇清河沒想過連車帶禾拉上去,這裏一個老婦,兩個小朋友,怎麽看都不是能連車帶貨拉上去的配置。


    擔禾上去也不需要蘇清河幫忙,他把在後麵嬉戲的乖乖叫過來,故意喘大氣,逗弄小家夥道:「乖乖你不是說幫爸爸推車車的嗎,你看爸爸累成這樣!」


    乖乖一改憨態可掬的模樣,氣憤道:「係姐姐,姐姐不讓我推車車~」


    蘇小婷就爭辯道:「你那是推車車嗎,你推的是我的屁股,你真的推車車的話,我怎麽可能不讓你推?」


    蘇清河當然知道發生什麽事,他馬上抓住乖乖的雙臂,「好啊,你這個小壞蛋,哪隻手摸的,伸出來。」


    一看爸爸好像要打自己的手手,乖乖心虛的顧左右而言他,支支吾吾。


    蘇清河看得想笑,便發話打斷她的搪塞之言,「你不說是吧,那就是兩隻手都有份嘍?」


    沒能萌混過關,乖乖馬上伸出左手,棄車保帥,狡辯道:「係這個手手~」


    「是嗎?」蘇清河陰惻惻笑著,「我不信!」


    乖乖縮迴左手伸右手,「係這個手手~」


    蘇清河:「一會兒這個一會兒那個,到底是哪一個?」


    乖乖急了,「就係這個呀~」


    蘇清河「嗯」了聲,「那就是兩隻手都有份!」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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