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幼幼:“……”


    她看著林驚渝不說話了,這句話裏的欲蓋彌彰實在明顯。


    什麽感冒?


    這話除了林驚渝其他三個人根本就不會信。


    一聽就知道她為什麽起不來了。


    鹿幼幼要哭了。


    這還讓她怎麽見人?


    不想活了。


    嗚……


    林驚渝去外麵給鹿幼幼找了點吃的過來,看著她臉上痛不欲生的表情忍不住開口安慰:“沒事的,他們都沒說什麽。”


    “嗚嗚。”


    鹿幼幼順勢扯著林驚渝的衣服,哭嚎了兩聲,一下子靠到了他的懷裏,很難過。


    林驚渝的安慰根本就沒有用,她現在很想死。


    林驚渝也不好說什麽,畢竟始作俑者是他。於是他隻好薅薅鹿幼幼的頭發。手在頭上揉了揉,然後又一路向下扯了扯她的臉,“知道教訓了以後晚上就忍耐一點,等迴了渝城……”


    後麵的話林驚渝就沒接著繼續往下說了。


    “嗚……”


    鹿幼幼仰天薅,哭得更大聲了。


    雖然如此,但是林驚渝卻很想笑,他拍了拍鹿幼幼,然後說:“快起床去刷牙了然後吃點東西。”


    鹿幼幼抽搭了兩下,這才苦著臉直起身子來,在掀開被子伸腳往下找拖鞋的時候,她又愣住了。


    小學生抬頭看著林驚渝,弱弱問道:“外麵有人嗎?”


    要是有人的話她會很尷尬。


    她覺得她現在暫時還沒有臉去見人。


    “沒人。”林驚渝知道鹿幼幼在想什麽,沒故意去逗她,“我爸出門找人下象棋去了,我媽帶著咱媽出去找了樂子。現在家裏就我們倆。”


    “好。”


    鹿幼幼這才鬆了口氣,頂著一頭亂糟糟頭發蹦下床去洗臉刷牙。


    林驚渝決定趁著這個時間去廚房給鹿幼幼下一碗麵。


    他剛剛給鹿幼幼找的都是一些小零食。大早、大中午的還是得去吃一點熱乎的。


    煮一碗麵要不了多久。


    煮麵這種小事自然也難不住廚藝天才林驚渝。


    鹿幼幼刷完牙洗了把臉迴房,又窩在床邊上坐了一會。她在唉聲歎氣,長歎了幾聲,林驚渝就端著一碗麵、拿著一雙快子進來了。


    “來,吃點東西。”


    沒直接把碗塞鹿幼幼手裏。


    怕她燙,林驚渝把碗放在了床頭櫃上。


    麵碗上冒著熱氣。


    鹿幼幼:“……”


    小學生不玩手機了,她轉頭看著那碗麵,然後又去看林驚渝。欲言又止。


    對著他亮晶晶的眼神,鹿幼幼實在是不好說什麽拒絕的話。


    她其實很想說,她現在已經痛苦地不想見人了,結果林驚渝這個廚藝天才還要在精神上在肉體上折磨她。


    微微痛苦了一下,鹿幼幼就用著一副視死如歸的悲壯表情,開始吃麵條了。


    這幅表情看得林驚渝於心不忍。


    林驚渝的眼角抽了抽,至於嗎,哪裏有這麽難吃?


    鹿幼幼的內心很複雜。


    明明周陌梅的廚藝也還好,怎麽教出來的關門弟子的廚藝風格就那麽具有個人特色呢?


    ……


    ……


    晚上周陌梅三人幾乎是一前一後的迴來。


    林越伯象棋贏了,此刻神清氣爽。


    周陌梅和宴飲香則是進了廚房去做晚餐。


    鹿幼幼不想見人,但是她又不能一個人窩在房間裏麵,於是她纏住了林驚渝不讓林驚渝走,讓林驚渝一起陪著她。


    到了吃飯的時候,鹿幼幼間實在是不能躲了,於是才縮在林驚渝的後背上戰戰兢兢地去吃飯。在餐桌上,鹿幼幼幾乎要把自己藏在了桌子下麵。


    林越伯不是多話的人。


    周陌梅雖然自詡洞察了事情的真相,但也沒有打趣調侃鹿幼幼誠心讓她尷尬。


    所以這一頓飯吃的也還好,鹿幼幼沒感覺有奇怪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不算太難堪。


    晚飯就這樣不疾不徐地進行著。


    期間林越伯誇了一句,“梅梅你做的那個湯不錯。”


    然後給周陌梅使了一個眼色。


    鹿幼幼全程低著頭,吃菜也也隻夾自己跟前的,所以沒注意到餐桌上三個長輩的神色變化。林驚渝倒是看見了,但是林驚渝不知道他們三個想幹什麽。


    “咳。”周陌梅咳嗽了一聲,偷偷給林越伯比了一個“ok”的手勢,委婉含蓄地和他交換了意見。


    林驚渝:“……”


    幹什麽幹什麽?


    做什麽謎語人呢。他都看見了!


    於是在飯局快要結束的時候,周陌梅清了下嗓子,喊了鹿幼幼一聲,斟酌著開口了。


    “幼幼啊。”


    “嗯?”


    鹿幼幼一個機靈,立刻挺直了背脊,“我在。”


    周陌梅:“……”


    這語氣讓周陌梅想到了住在手機裏的某些人工智障。


    “沒事沒事。”周陌梅連忙擺手,又把語氣放得輕柔了些,緩和氣氛:“阿姨就是想問問你,打算什麽時候擺酒席,我們這邊也好提前準備。”


    現在一家人都在,要商量也方便。她從林越伯嘴裏確認了林驚渝和鹿幼幼已經領證的事,那擺酒的事也該提上日程了。


    最遲也就是明年。這個事沒必要拖。要是周陌梅第一時間知道他們倆領證了,那肯定去年就把這事給嚷嚷著辦了。


    宴飲香聞此也放下了快子,表情嚴肅地凝神看向鹿幼幼。


    林驚渝頓了一下,接著轉頭看著學姐,小手牽著,等著她的意見。


    鹿幼幼在沉思。


    一時之間這麽多人等著她做決定,老實說有點壓力。


    她最有空閑的時間,不用說,肯定是暑假和寒假。


    這個寒假已經指望不上了,再過十多天她就得迴去準備開學的事。


    那就是七月八月的暑假。


    七月結婚、再去旅遊度個蜜月。還剩一個月能讓她在家裏混躺著。


    於是鹿幼幼抿抿唇開口了,“七月可以嗎?”


    詢問的語氣。


    她在等著眾人的意見。


    “可以啊。”周陌梅道,“這有什麽不可以的。”


    時間充裕的話他們能做的準備也能多一點,不至於一場婚禮辦得倉促。


    “可以。我到時請假迴來。”林越伯的聲音。


    周陌梅看了林越伯一眼,繼續對著兩個孩子搭話了:“這段時間你們可以去看看婚紗挑挑戒指什麽的。”


    “其他的事就我們來準備,你們什麽都不用管。你去年不是給你爸還了二十萬嘛,晚點我把這錢給你,你帶著幼幼去挑一件好一點的婚紗。”


    “啊?”林驚渝愣了。


    想起了他媽說的是什麽錢之後,林驚渝又眉飛色舞的,那一瞬間想了八百年的悲傷事都沒控製住他臉上的笑意。


    林驚渝喜滋滋,要不是還顧及到他得注意一下形象,估計他現在會搓著手。


    他微微有點難為情,頗不好意思地說道:“那會不會太不好意思了?”


    林越伯瞥了他一眼,沒吭聲。


    那眼神仿佛在說,就你也有不好意思的時候?


    周陌梅就看不慣林驚渝這幅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欠揍模樣。她哼了一聲,對著林驚渝擠出一個和善笑容,澹澹說道:“你也可以不要。我非常欣慰你能有自己賺錢娶媳婦的獨立心態……”


    “謔——”


    周陌梅話沒說完,林驚渝就給她打斷了。


    他端正了態度,義正言辭地說道:“長者賜,不敢辭。您誠心要給,我哪敢不收啊?”


    周陌梅睨他一眼,指指桌上的狼藉:“吃了飯記得把碗洗了。”


    “好嘞!”林驚渝異常開心。


    沒事。


    家務活他已經習慣了。


    以前周陌梅還總想著讓林驚渝在家裏燒火。當時林驚渝懶得學,以至於周陌梅心裏總存著讓林驚渝學了然後天天給他燒火的心。


    後來林驚渝主動找她學了……


    不過他還是哪涼快呆哪去吧,少在廚房謔謔。這人不適合做飯,就適合洗碗。


    跟周陌梅達成以勞動換取二十萬的結果之後,林驚渝又偷偷瞅了林越伯一眼。


    他爹在板著臉喝湯。


    意——


    還挺會裝。


    林驚渝已經把人看得透透的了。他就說他爹是個好人,看不上這蛐蛐二十萬。讓他打欠條也隻是為了他結婚的現在。


    林越伯感覺到有人在看他,他順著目光瞟過去,看到了林驚渝這一副跟看英雄一樣的崇拜眼光。


    “……”


    林越伯皺了皺眉頭:“你看我做什麽?”


    林驚渝感動了,語氣高深莫測:“爹你真是個好人。”


    林越伯深吸一口氣,得出了一個艱難事實——


    他兒子腦子有病。


    於是林越伯便往周陌梅那邊湊了湊,盡量跟林驚渝保持距離,他甚至還撣撣了衣服,“我知道我是好人。但是你得離我遠點。”


    聽說智力低下會傳染。


    林驚渝:“……”


    鹿幼幼:“……”


    ——


    晚飯結束,林驚渝就很開心地去洗碗了。有了那二十萬做動力,他現在洗碗都洗得十分開心。


    十幾個碗,折算起來的話差不多一個一萬。真是比他人還要金貴一些。


    鹿幼幼跟著他一起進了廚房,陪在林驚渝身邊,看著林驚渝“唰唰”地洗著盤子。


    把一個滿是油汙的盤子變成白淨如新的樣子。老實說這活細思起來還有點解壓。


    旁觀者鹿幼幼的想法是如此,就是知道林驚渝的想法是什麽。


    過了會,在林驚渝快洗完的時候,鹿幼幼就開口跟林驚渝詢問結婚的事。


    她靠在一旁問道:“結婚的話你打算請哪些同學?”


    “嗯……”


    林驚渝仰頭想了一下,然後迴答:“就三個室友吧。”


    鹿幼幼問:“還有嗎?”


    “沒了。”林驚渝搖頭,“我大學的交際圈很小的,就三個室友跟我關係好一點。”


    他又說:“還剩下的一些聊過幾句的就是社團的人,縱使我願意請,人家估計也不願意出份子錢。就算我給免了份子錢,他們估計也不太想從別的城市千裏迢迢跑到宜城。”


    所以關係不是特別好的都沒必要請。要是能碰到最多就撒一點喜糖吧。


    其實蘇明月也可以請,畢竟她算是寢室家屬,跟他們也還比較熟絡,但是一想對方肯定會被鹿幼幼發請柬,所以他這邊就沒必要再請一次了。


    鹿幼幼點了點頭,沒多問了。


    林驚渝:“話說你想好伴娘人選了嗎?”


    鹿幼幼:“蘇明月和鍾鍾。虞方方那邊我讓蘇明月問問她願不願意來。”


    蘇明月……


    想到這個人林驚渝不禁笑了一下,他想起了當時駱文先說的讓蘇明月攔著不讓他進幼幼房門的話。


    林驚渝瞅她,輕輕笑道:“要是到時候蘇學姐攔我,不讓我見你怎麽辦?”


    越是熟人越有可能幹這事。


    不太熟悉的就比如鍾學姐,她說不準就走兩下過場就放林驚渝進去了。


    但是蘇明月還真說不準。而且她還是兄弟老婆,林驚渝又不能把她揍一頓。


    “沒事。”鹿幼幼看他,“她要敢攔我自己就把按床上揍了。”


    “哈哈哈哈哈。”


    林驚渝笑得很開心。


    恍忽間林驚渝好像想到了以後結婚的場麵,他已經開始期待七月了。


    林驚渝又想起了他在網上刷到的視頻:“要是咱倆結婚的話,不會遇到婚鬧的吧。比如把我們綁樹上噴雪花,在我們身上丟雞蛋這種……”


    要是這樣的話、大喜的日子見血是不是不太好。


    “不會。”鹿幼幼說。


    林驚渝看她,挑眉問道:“這麽肯定?”


    鹿幼幼:“我家沒有這種討人厭的親戚。”


    因為根本就沒有親戚。


    頓了一下,她又表情很認真地說,“而且沒有人能打過我。”


    “要是有人敢欺負你,我提著棍子就從婚房裏出來了。看看誰是我一合之敵。”


    林驚渝愣了一下,然後又抿唇輕笑,接著繼續轉過身去洗碗。


    其實已經洗得差不多了。


    最後一個盤子洗完,林驚渝又把手清了幾遍,轉過身來的時候他手上還掛著點水珠。


    林驚渝沒忍住,玩笑地往鹿幼幼臉上彈去。


    “嗯~”


    鹿幼幼下意識閉緊了眼。


    林驚渝看她閉眼了,於是又趁著良辰美景湊過去在她的眼睛上親了一口。


    鹿幼幼沒想到被林驚渝會突然親她。她被林驚渝的這一下打的措手不及,剛剛還說話時殺氣騰騰的架勢頓時就融化了。


    接著是一個纏綿的吻。


    半晌鹿幼幼才把眼睛睜開。她眼裏氤氳了水汽,鹿幼幼不輕不重地錘了林驚渝一拳。


    “你欺負我。”


    “沒有。”


    “就有。”


    “我沒有。”


    ……


    林驚渝走在前頭,臉不紅,心不跳地否認。隻是那伸手在唇上抹的動作實在心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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