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高平奮力指揮十五旅鎮死戰不退,隻是第一旅鎮脫離戰場,讓金軍全部兵力投入,第十旅鎮也開始崩潰,不足萬人的驚弓之鳥,覆滅隻是時間問題。言情首發


    有些地段被分割,隻能以隊為單位自保,最終被金軍所殲滅,仗打到這個時候,已沒有任何戰鬥技巧可言,血在飛濺,慘叫連連,殘肢斷臂到處都是,完全是以命搏命的無序混戰,拚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


    當然,也有些幸運的家夥,他們趁著金軍關注主力軍鎮實時機,竟然抵達了河邊,進入了車兵環形防禦射程。


    酈瓊作為前線大將,認為金軍各部雜亂無章,應該重新進行部署,對宋軍進行最後一擊,得到了阿裏的認可。


    此時,金軍的進攻緩和下來,步軍給馬軍讓出了進攻的空間,烏烈也在重新凋整馬軍陣地,把兵力徹底散開,準備實施金軍標準抄掠戰術。


    盡管,時間是短暫的,高平還是利用難得的空隙,重新彌合了殘破的軍陣,一些將校左右奔走,配置著最後的兵仗,沒有多少人喧嘩,大家默默地準備最後一戰。


    高平也下了馬,在一張馬劄上坐了下來,卸下半甲由醫官草草紮了傷口,趁機舒展一下酸痛的筋骨。


    冷靜下來後的他想了很多,封元的建議是對的,沒有來救援也是對的,人家看到了危險,他卻為了一己之私聽不進去,造成了此刻的悲哀啊!


    兩萬五千禁軍,六千鄉軍土兵,一天不到的功夫被打殘了,簡直不敢讓人相信,他會那麽自大,竟然不帶重型投射兵器,也不讓車兵過河,就冒失地發動進攻。


    而今,自己身陷重圍,眼看突出去的希望微乎其微,又沒有對付重騎兵的器械,隻能看封元的了,但願對方能頂住金軍進攻。


    正當他出神之時,卻傳來金軍招降的消息,一名金軍將校奉命射入招降檄文。這對於身陷絕境的吏士來說,是相當有誘惑力的,雖說不少人目光堅定,更多人的目光深處,卻隱隱傳出生的渴求。


    仗打到這個份上,人人都看出來幾千殘兵,是沒有任何突圍出去的機會,做為普通的士卒,誰也不想把命給丟在異鄉,幾乎絕望中看到一抹生的期望。


    就是這種期望,慢慢地發酵,在大家心中不斷蔓延,蠶食著眾人的抵抗意誌。


    高平連看也沒看,直接扔到了地上,大笑道“殿前司乃天子衛率,豈有降敵的道理。本帥身為殿前副都指揮,堂堂的節度觀察留後,豈能去做酈瓊、孔彥舟輩貳臣。”


    劉莊嘴角抽縮,明白最後的生機沒有了,怨恨地瞪了眼高平,默默地垂首不語。


    “傳令各部,給我堅守陣地,不得後退一步,為東岸袍澤爭取時間。”高平豁出去了,作為大將的他也明白處境,既然身陷絕境,那就盡可能堅持下去,給封元爭取更多防禦時間,說不定封元有機會進行反擊,未嚐不是一線生機。


    念頭豁達的他,已經打算犧牲自己,去成全封元,救贖自己的罪過。


    卻說,唿延通過了河急衝衝尋到封元,開門見山道:“太尉,高太尉被困,我部相距渡口三千餘步,太尉一個衝刺就能抵達,還請出兵增援。”


    封元麵無表情,道:“鎮主趕緊休整兵馬,進入中寨,我還要收羅敗兵。”


    “太尉,高太尉正在血戰,為何不去救援?”唿延通大吃一驚,封元根本就是守禦不出,坐視高平的覆亡,那可是殿前司大將,區區三千餘步擁兵不動,簡直就是居心叵測。


    白癡,封元翻個白眼,戰場事態已然明了,高平全軍覆沒成為必然,現在是考慮如何自救,等待雲騎軍的增援,出兵沁水西部戰場,簡直就是找死。


    “太尉不去,末將再返身殺迴去。”唿延通見高平不理會,不由地大為焦急。


    “你自己殺迴去,剩下馬軍還有大用。”封元不願磨嘰,冷冷地拋出一句話。


    唿延通有點傻眼了,絕沒想到封元冷酷到極點,他也隱隱明白事不可為,卻無法拋棄上萬袍澤,整個人都在顫抖。


    “好了,鎮主還是趕緊聽從安排,相信過不多久,虜人就會向我進攻。”裴尚看不下去,輕聲吩咐一句。


    “難道,勾參就眼睜睜看著,上萬袍澤被殘殺?”唿延通瞪著裴尚,幾乎是在怒吼,要不是這廝是行營勾當行軍參軍,絕對一記老拳打上去。


    裴尚身為勾當參軍,除了封元、成蛟等軍級大將讓他吃癟,還不見區區鎮主大唿小叫,心中的火氣頓時上來,指著河西戰場,瞪眼厲聲道:“高太尉輕兵冒進,敗局已經注定,沒有人可以救他,對麵殘兵重要,還是此處幾萬弟兄存活重要?你要去就自己殺迴去,我來幫你當鎮主收羅殘兵。”


    唿延通簡直不敢相信,裴尚對他大唿小叫,氣勢上削了許多,不由地轉首看向封元,不知自己該如何是好。他也是用武力殺出重圍,手上不止數十條性命,也算是勇冠三軍的錚錚鐵漢,此時目光非常茫然,如同迷途羔羊。


    “好了,雖說不肯定全軍出戰,我也會盡量救援,你先率軍下去休整,來日還有大戰,有第十旅鎮迴來的人,會讓他們去中寨休整。”封元輕輕歎息,他能理解唿延通,卻不能放棄原則。


    戰場,從一開始就已經無可救藥,他不能再犧牲有限兵力,去消弱本就薄弱的防線。


    “太尉,還望封太尉垂憐,那可都是神衛軍吏士,曾經和太尉並肩作戰的袍澤。”唿延通目光赤紅,錚錚鐵漢噗通跪倒在地上。


    一旁,陳明、方珍看著歎息不已,就算他們心性甚佳的機速使臣,看葉也有些過不去了。


    “想死,你我滾。”封元一陣心揪,卻硬生生忍住,臉上依舊是寒冰一片。


    “太尉。。。。。”唿延通下盔連磕三個響頭,希望封元能夠傳令出兵。


    “刀斧手何在。”封元厲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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