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言語間若有似無的挑·逗,加上之前兩個的秘書梗。許是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我臉上一燙。


    “那就做個大雜燴。”我別開眼。


    顧行止掃了我兩眼,強調:“夫妻大雜燴。”


    我莫名從中聽出一點孩子氣,因為知道他看不見,嘴角漸漸揚了起來。夫妻……這兩個字真好,好像隻是這兩個字,就能將我和他捆綁在一起。


    最後為了保證身體健康,我隻做了一個練習了很多次的水煮肉片,其他的菜都是在張姐的協助下完成的。


    基本上都是辣味的菜,我吃的涕泗橫流。顧行止大概是實在看不下去我這幅衰相,讓張姐給我弄了一碗意大利炒麵。


    一頓飯接近尾聲,顧行止擦了擦嘴:“夏陽叫你迴來做什麽?”


    一提到夏陽,我臉色黑了一大半,握叉子的手不自覺用力,下一秒傳出清脆一聲響。


    顧行止掃過來一眼,我迴過神,收斂了些,如無其事的繼續扒拉碗裏麵那幾根麵:“他找我能有什麽破事。”


    我本想一句話含糊到底,顧行止卻非要問個明白。


    “什麽破事?”


    我抬眸看了他一眼,眼裏寫滿了沉默是金。他卻跟看不懂似的,又重複了一遍問題。


    “他們非說遺囑在我手裏,”我煩躁的皺起眉頭,握著叉子的手又是一緊,下一秒,我將叉子放在桌麵上,發出清脆一聲響:“他們,就是見不得我好。”


    明明是世界上有親緣關係的一家人,卻要比陌生人來的更加冷漠殘酷。


    這種天生就帶出來的仇恨讓我在這個世界的前二十年裏,過的猙獰,活的張牙舞爪。所以才會看我有工作之後,在我擁有正常人的生活之後,非要拖拽著我進入原來的深淵。


    顧行止沉默的看了我幾秒,沒出聲。


    我在胡岩那裏請了不過半天假,現在已經是黃昏時刻,不曉得他會不會因此更加輕視我。不過也沒差,從昨天開始,就注定了他再不會對我有什麽好感。


    是我太較真,將他至於那種境地。


    “你還迴去嗎?”顧行止忽的問我。


    我一愣,明白過來他指的是考古隊:“當然要迴去,這一趟行程還沒結束。”我做事向來有始有終。


    夏陽昨天給我撿迴來的包裏麵,什麽東西都沒剩,但是好歹身份證護照等證明我自己身份的東西還在。


    “今天就要過去?”


    我嗯了一聲,“今天就要過去,本來就隻有半天假。”


    他沒有再說什麽,拿著外套起身:“走吧,我送你。”


    “你送我?”我微訝,他本就是迴s市來處理工作,被我這麽一耽誤,一天的時間都去了三分之二,我搖頭,“你忙吧,我自己去就行了。”


    顧行止看了我一眼,沒接話,拿著鑰匙出門,站在門口看著我,儼然一副決定好的模樣。我張了張嘴又合上,認命的拎著包跟了出去。


    他都不嫌麻煩,自然沒有我不願意的道理。


    顧行止大概是真的很忙,送我到機場,連車都沒下,調頭就走了。我看著他的車屁股癟嘴,轉身朝機場走去。


    到新海市時,街道旁的路燈都已經亮了起來,我摸出來手機給胡岩打電話。電話鈴聲響了一遍,沒人接,我繼續打。


    不知道是第幾遍,電話終於被接起來,電話那頭想起來一道略顯怪異而蒼老的聲音。


    “胡教授?”


    那邊嗯了一聲,沒接話,語氣略顯陰沉。


    雖然最近胡岩在我心裏形象大跌,早就從原來的高大偉岸變得接地氣,可好歹還是尊敬的,畢竟這件事裏是我曠班了。


    我立刻向他道歉,想著上午請假本就是因為顧行止,索性將一切都推在了顧行止身上,解釋今天下午為什麽缺席。


    難得的,他並沒有針對我,簡單應了兩聲就掛了電話,我心裏覺得不對勁,思來想去,隻能將這一點歸結到,他可能對我的意見更大了這一點上。


    第二天見麵,胡岩基本沒看過我一眼,工作交流也幾乎為零。我心裏雖然不是滋味,但也沒有把情緒表露出來。


    相安無事的過了兩天,文物保護工作收尾,這次考察隊的行程也告一段落。


    我隨著考察隊一道迴s市,剛出機場,一抬眼就看見帶著墨鏡站在人群中招搖的顧行止。


    他若有所感的轉過頭,四目相對,他朝我招了招手。


    我抿了下唇,看了一眼走在前麵不遠的胡岩,不聲不響的從後麵繞了一大圈過去。


    “躲誰呢?”顧行止掃了我一眼,拉開副駕駛車門。


    我抬眼瞪他,除了胡岩,還有誰是我會躲的?


    車子啟動,我慵懶的靠在椅背上,開到一半,想起來他這幾天都沒跟我聯係過,隨口問道:“你工作忙完了?”


    “還沒。”


    餘光掃到他殷紅的唇瓣,我忽的想起那天早上看見的痕跡,快速的扭頭朝他脖子看了好幾眼。


    顧行止在開車,不方便扭頭,問我:“看什麽?兩天不見這麽想我?”


    我抿了抿唇:“在想遺囑的事。”


    倒不是找借口,而是我之前真的在想遺囑的事,不過被顧行止勾的失了神。


    顧行止饒有興味的哦了一聲:“有頭緒了?”


    怎麽會有,我搖搖頭:“我打算再去找一次徐柔柔,把情況問清楚。”


    顧行止默了片刻,既不點頭也不阻止。我正打算換個話題,他卻忽的問:“打算什麽時候去?”


    “今天下午吧。”反正現在時間還早,我不能讓夏陽先我一步得到遺囑的消息。


    顧行止微微皺眉:“明天去,今天休息。”


    我微愣,轉眼看他,思索了片刻答道:“我不累,以前在監獄裏麵的勞動量更大。”


    本以為自己能說服他,顧行止卻堅持。片刻,我妥協,點頭,反正不是多大的事,就這樣吧。


    好像是有點累了。


    思緒從徐柔柔那裏慢慢蔓延,我前後迴想了一遍那天的細節,眉頭漸漸擰在了一起。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可哪一點都恰好嚴絲合縫的黏合在一起,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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