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moshaoc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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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顏真卿答應了,轉迴身找到策馬徐徐而來的領軍將領秦鍾,上前抓住秦鍾的馬韁繩問道:“秦將軍,朝廷為何還不派人迎接太上皇進城啊?太陽都快落山了,難不成要在城外過夜不成?”


    秦鍾跳下馬來,上前拱手道:“顏平章,末將也在等消息。太上皇車駕抵達的消息今日上午便命人稟報朝廷了。但方才得到消息,要我們在西門外停下車駕,等候朝廷旨意。所以,我們隻好暫停於此了,等候消息了。”


    顏真卿跺腳道:“簡直豈有此理,朝廷怎敢如此怠慢?這可是太上皇啊,就算尋常一名官員進城,怕也不該被拒之門外吧。”


    秦鍾歎了口氣道:“顏平章稍安勿躁,這事兒我也幫不上忙。一會兒朝廷派來兵馬接替我們護衛太上皇,我便要率兵馬連夜迴成都了。顏平章,我家大帥可是交代了末將,走之前勸您一句,還是迴成都的好。您若願意的話,末將給你備馬,咱們一同折返臣成都。”


    顏真卿迴頭看看遠處的馬車車窗中玄宗滿眼的期待的臉龐,籲了口氣緩緩搖頭道:“多謝相國美意,但我不能迴去了。”


    秦鍾點頭道:“那好,末將也不勉強。我再命人去問問消息,迴頭再找顏平章迴話。”


    顏真卿慢慢的迴到玄宗的車馬前,稟報了剛才得到的消息。玄宗長歎連聲,沉默不語。顏真卿在旁寬慰安撫玄宗的情緒。兩人當著護衛騎兵的麵也不敢談什麽敏感的話題,隻能簡單的交流幾句,等候著最後的消息。


    終於,約莫頓飯之後,東邊的城門方向有了動靜,顏真卿爬到車轅上張望。但見隊伍前方煙塵滾滾,旌旗招展。似乎從城門方向來了一隊兵馬,不出意外應該是京城中的兵馬。


    果然,片刻後,秦鍾策馬前來稟報:“太上皇,顏平章,陛下派人來宣旨了。”


    顏真卿忙扶著玄宗下車,兩人站在車前的空地上靜靜等候。不久後,一片煙塵旌旗之中,一隊禁軍兵馬抵達空地之前。幾名全副武裝的將領簇擁著一名宦官打扮之人闊步而來,直奔玄宗和顏真卿兩人站立之處。


    顏真卿認識那名宦官,那正是不久前去往成都宣旨,前腳剛迴京城的內監總管袁明遠。


    袁明遠率領幾名將領來到玄宗麵前,跪地行禮,口中高唿道:“奴婢袁明遠叩見太上皇。”


    玄宗負手哼了一聲道:“免禮。”


    袁明遠笑嘻嘻的道謝起身來,對玄宗道:“太上皇,陛下有旨意,請太上皇接旨。”


    玄宗皺眉道:“旨意?李瑁呢?他沒來麽?他不來迎接他的父皇麽?”


    袁明遠笑嘻嘻的道:“這奴婢便不知了,奴婢隻是奉命前來宣旨。”


    玄宗歎了口氣道:“那你說吧。”


    袁明遠看玄宗站著不動,喉頭滾動了一下,卻又將即將冒出口的話咽了迴去。他本想問玄宗為何不跪下聽旨,但忽然想起眼前這可是太上皇,隻有陛下對他下跪的道理,哪有太上皇向陛下下跪的道理。


    “爾等為何不跪下聽旨?”袁明遠將矛頭對準了顏真卿,因為他發現顏真卿也直矗矗的站著,根本沒有下跪的意思。


    顏真卿沉聲道:“陛下對太上皇如何宣旨?你這是傳口諭,而非宣旨。天底下哪有陛下向太上皇宣旨的道理?袁內監,你直接宣讀旨意便是。”


    袁明遠哪裏懂這麽多的事情,但他也並沒打算追究下去。此次去成都一事無成,迴京後受了李瑁責罵,今日他隻想把話傳到,根本不想橫生枝節。


    “好吧。既如此,大夥兒便站著聽吧。”袁明遠展開了聖旨,朗聲念道:“兒臣聞父皇來歸,心中甚喜。兒臣本擬率文武百官出迎百裏,但無奈朝中事務繁雜,脫身不得。今日又遇軍務大事需得及時處置,故請父皇恕兒臣失迎之罪。父皇來歸,乃天下萬民之幸事。父皇坐鎮京城,民心安定,一切便將步入正軌,這也正是兒臣期盼之事。然父皇可能不知,長安陷於賊兵手中年餘,城中受賊踐踏毀損多出。父皇所居之興慶宮亦未能幸免。知悉父皇歸京,兒臣已經調撥人力財物妥加修繕,但時間倉促一時難以齊備,遍地磚石木料也難以入住。為讓父皇歸京能重迴興慶宮故居頤養天年,兒臣不敢有絲毫怠慢,唯有催促工部加緊修繕督造。但在興慶宮修繕完成之前,兒臣建議父皇暫住驪山宮中。待興慶宮修繕完畢,兒臣便率文武百官親自去驪山宮接引聖駕。在此之前,便請父皇稍加容忍,暫僻驪山宮小住。懇請父皇恩準。”


    玄宗和顏真卿呆呆的站在那裏相顧愕然,果然是拒絕讓車駕進京的,給出的理由居然是興慶宮正在大興土木的修繕之中,太上皇暫時不能入住。聽起來好像是一片孝心,陛下為了太上皇能迴到故居居住耗費財力人力的盡孝,但其實這個理由其實爛到了極點。難道玄宗迴京便隻有興慶宮能住?長安城宮殿數十座,隨便一座也足以安頓玄宗頤養天年了,為何偏要玄宗住在興慶宮中,說到底還是拒絕玄宗進長安罷了。


    “嗬嗬嗬,好兒子。我李隆基積了德,生了這麽個孝順的好兒子。你們聽聽,他為朕在修繕住處,讓朕住進嶄新的宮殿頤養天年呢。想的多周到。”玄宗笑的身子發抖,對著周圍眾人指點著道。


    “太上皇,陛下對太上皇的孝心,那可是沒得說。有句話怎麽說來著:什麽昭昭乎如明月。嘿嘿,奴婢文才不好,忘了那是那一句了。”袁明遠笑道。


    玄宗嗬嗬冷笑,抬手對張德全道:“扶朕上馬車。朕累了。”


    張德全忙上前來扶著玄宗走向馬車。袁明遠道:“太上皇,您老人家恩不恩準,倒是給個迴話,奴婢也好迴去稟報啊。”


    玄宗氣的身子顫抖,迴身冷笑道:“迴去稟報你的主子,就說他的一片孝心朕明白了,朕豈敢不遵他的旨意,讓他放心便是。”


    袁明遠喜道:“好好,那就好,奴婢迴去便原話轉告陛下。”


    玄宗腳步虛浮,在張德全的攙扶下迴到馬車中,一頭鑽進馬車,關門放簾再不露麵。


    顏真卿麵色鐵青,強忍心中的憤怒對袁明遠道:“袁內監,陛下還有別的旨意麽?”


    袁明遠笑道:“有有,陛下還有口諭。陛下說了,隨同太上皇迴京的一幹官員統統去驪山宮伴太上皇駕。待將來同太上皇一起進城。此刻起,太上皇聖駕護衛由禁軍龍虎衛接管。牛將軍,馬將軍,你們即刻辦理交接。此去驪山還有幾十裏路呢,抓緊時間整頓趕路,免得天黑了麻煩。”


    兩名全副武裝的禁軍將領齊聲應諾,一揮手帶著其餘幾名將領開始同神策軍護衛騎兵交接護衛事宜。秦鍾等人巴不得趕緊交接,神策軍騎兵紛紛撤出隊伍,在後方列隊準備離開。


    顏真卿不知說什麽才好,他沒想到陛下真的會拒接迎太上皇進長安,而要把太上皇安排道驪山宮中居住。那驪山宮在長安以東十餘裏之外的驪山上,可憐太上皇恐怕一輩子要住在那裏了。


    “袁內監,可否容我進城見駕?”顏真卿皺眉問道。


    “見駕麽?顏平章,不是咱家不幫你,陛下口諭要全部人等前往驪山宮安頓,你不是不知道。”袁明遠道。


    顏真卿點頭道:“我知道,但是我必須要進臣求見陛下,我有重大的軍機要事要見陛下,袁內監可一定要帶我進城,否則耽擱了大事,後果不堪設想。”


    “軍機大事?”袁明遠詫異道。


    “正是,不妨告訴你一點,是關於王源的……重大機密。”顏真卿低聲道。


    袁明遠頓時緊張起來,關於王源的一切事都是大事,陛下正不遺餘力的在搜集這些情報。這顏真卿跟在王源身邊時間很長,一定掌握有什麽驚天的秘密,那可正是陛下希望聽到的。自己若拒絕了他,搞不好還真的會惹來**煩。


    “當真有關於王源的重要機密?”


    “當然,我顏真卿豈是誑語之人。”


    “好吧,一會兒我帶著你進城見駕便是。你可不要糊弄我,否則你我可都沒好果子吃。”袁明遠道。


    顏真卿麵色平淡,輕聲道:“放心,你這是立功之舉,不用擔心。袁內監稍候,我去跟太上皇道個別。”


    顏真卿來到玄宗的馬車旁,輕輕掀開車簾。玄宗渾身無力的癱坐在車廂裏閉著雙目,臉上淚痕宛然。見有動靜,玄宗睜眼看著車窗外的顏真卿呆呆不語,眼淚又流了下來。


    顏真卿拱手,低聲道:“太上皇勿要傷心,臣要進京城了,特來向太上皇辭行。”


    玄宗怔怔的看著顏真卿,眼神空洞無神,低聲道:“你也要棄朕而去了麽?”


    顏真卿搖頭道:“臣豈會那麽做。臣要進城去見陛下,臣要問問陛下他為何這麽做,臣要他當麵給出解釋。他怎麽可以這麽對待太上皇。”


    玄宗長歎一聲道:“真卿,偌大的大唐,能真正對朕忠心的卻隻有你一個。朕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可是事已至此,你去見他也是得不到結果的。以他現在的作為,搞不好你還有性命之憂。你還是跟我去驪山吧。宮殿雖破舊些,但好歹還算是清靜之地。那裏還有華清池呢,朕好久沒有泡溫泉了。”


    顏真卿搖頭道:“太上皇,這不是住在何處的問題。太上皇也吃過苦,便是住牛棚馬舍也是能忍受的,但道理上卻講不通了。臣一定要當麵請教陛下,替太上皇討還公道。”


    玄宗搖頭道:“你的心意我領了,你不要去,沒有結果的。”


    “不,臣要去。太上皇,臣已經決定了。臣知道,此去也許再也迴不來了,但臣不後悔。太上皇,臣最後再給你磕幾個頭吧。”顏真卿說著話,趴在地上朝著車廂中的玄宗咚咚咚磕了幾個頭。


    玄宗眼中淚水滾滾,嘴唇顫抖著說不出話來。


    “臣去了。”


    顏真卿爬起身來,轉身便走。玄宗在後叫道:“真卿,朕……謝謝你。”


    顏真卿頭也不迴,大踏步走去。


    護衛兵馬交接完畢,秦鍾帶著一千名騎兵立刻飛馳離開。一千名禁軍龍虎衛接管了整個車駕。當李瑁要求車駕繼續往東繞城而走趕往驪山宮的消息傳開之後,隨駕的幾名公主駙馬和幾十名大臣頓時炸開了鍋。一路的艱辛抵達了京城,本以為終於熬到了頭,卻沒想到連長安城也根本進不去。陛下一道旨意,所有人都必須去驪山宮中了。


    特別是那些滿懷期望來到長安的大臣們,當得知要隨同太上皇一起去驪山宮時,聰明的立刻便明白了過來,自己這些人其實已經被陛下棄用了。陛下已經將他們劃入效忠太上皇的名單之中,一旦貼上這個標簽,便永遠難以翻身了。一時間後悔失落充斥心中。很多人失聲痛哭起來。他們後悔自己又走錯了一步,早知如此,還不如留在成都抱著王源的大腿,而現在進退不得,卡在中間,還有什麽比這更讓人沮喪的。


    這種情緒之下,禁軍龍虎衛兵馬還在催著他們整頓上車趕路,大臣們紛紛表示不滿,和禁軍起了口角,不願啟程趕路吵鬧著要進城。然而接下來的一幕讓所有人都驚愕之極。禁軍領軍將領一聲令下,十幾名禁軍舉著皮鞭子衝入大臣們中間,皮鞭如雨劈裏啪啦的打下,這些大臣們一個個被打的皮開肉綻哭爹喊娘,被禁軍士兵拖著塞進車廂裏。直到此時,大臣們才明白,他們何止是已經不再有任何的地位,甚至連普通的百姓都不如了。禁軍敢如此,顯然是得到了許可的。也就是著,自己這些隨駕而來的人,其實已經連基本的權利也不保,到了驪山恐也將是失去自由的囚徒了。


    毫不留情的皮鞭鎮壓起到了效果,整個車隊再無出現意外,他們開始緩緩往南繞城往東而行。夕陽西下,殘陽如血。本是一隻聖駕的隊伍,應該是氣宇軒昂威武雄壯才是,但在夕陽下的這隻車隊卻像是一隻送葬的隊伍,所有人都哭喪著臉,一片死氣沉沉。


    ……


    顏真卿沒有看到這一幕,當太上皇的車駕啟程之時,他已經和袁明遠一起進了長安西城金光門。一行人策馬奔行在寬闊的坊間大街上,看著兩側街道高高坊牆壁壘森嚴的感覺,顏真卿覺得有些不太適應了。本來這一切都應該是挺熟悉的,畢竟在長安顏真卿也住了十多年。但現在卻似乎覺得陌生的很。


    或許是在成都待習慣了,習慣了成都的大街一眼望到小巷深處,兩側店鋪酒樓林立的情形,現在突然看到巨大的圍牆圈起來的民坊,已經不太適應了。


    耳邊,鼓聲隆隆而起,隨著鼓聲響起,街上的百姓們仿佛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紛紛開始小跑起來,急急忙忙的趕迴民坊之中。看著這一切,顏真卿心裏百味雜陳。他記得曾經和王源探討過民坊夜禁的等諸般事宜,那是因為王源在成都根本就不願實行夜禁製度,而夜晚確實出了不少的案子和事情,所以顏真卿找到王源和他商討解決之道。王源當時便說過:“民坊高牆,將百姓圈養如畜。夜禁之策,更是剝奪百姓少有的自由,且對民生商業大不利。此二者皆為謬策,宜當廢之。城中治安的責任不在民,而在官。民不安樂則盜蹠橫行,即便全部圈養起來,遲早也會爆發。若民生安樂,家家富裕,輔之以強力治安刑罰,便可至路不拾遺夜不閉戶之局。”


    當時顏真卿是很不以為未然的,但這一路上,因為空暇太多,免不了東想西想,顏真卿也想到過王源之前的種種作為。不得不說,王源的很多想法其實是很有道理的。特別是現在行走在街道上,聽著鼓聲隆隆,百姓們慌不擇路衝迴民坊的樣子,顏真卿越發覺得王源的話是有道理的。如果這些民坊的圍牆都被推倒了,那該是怎樣一種景象啊。如果夜晚的長安也能如成都一般有夜市的話,那這座城市該多美啊。


    萬壽宮東閣之中,李瑁和李光弼正枯坐案前等待消息。雖然派了袁明遠去傳話,但玄宗的積威在李瑁心中還是難以消除,那個理由也實在是太爛,所以李瑁心中忐忑不安。


    終於,門口傳來腳步聲,袁明遠的聲音隔著簾子傳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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