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錢是男人膽。確實沒錯,此時陳梓林就有點飄,放下茶缸,隨口應付值班室同事調侃,徑直去敲響了科長辦公室的門。</p>


    聽到範科叫進,他推開門進去,掏出兩毛三遞了根過去:“科長您抽煙。”</p>


    範京英隔著窗戶聽了他十幾分鍾報告,心裏又奇怪又好笑,接過煙自己點燃,說:“小陳,你今天變化挺大,穿得這麽精神抖擻,又給組員們上了堂深刻的教育課。來,坐下坐下。”</p>


    陳梓林坐下伸手在火爐上烤著,說:“都是學您平常會上傳達的精神,我就是照本宣科。”瞬間收到3點情緒值,看來馬屁拍得到位。</p>


    範京英哈哈一笑,這家夥來兩年了,平常就是個悶葫蘆,沒想口才倒是不錯,問:“能把會議精神牢記就很不錯,上班兩年,你是成長起來了,說說,找我什麽事?”</p>


    陳梓林嚴肅地說:“科長,我反複思考過,安全生產得日日講天天抓,我想請戰,去我一組巡查的車間場所宣講安全生產的重要意義。就用您在保一科會議上的講話為主題。請組織批準!”</p>


    他小算盤扒拉得清脆,靠在一組十幾人收集情緒值,哪有去幾百人的車間收集得多啊,長篇大論一講,至少人均三五點厭惡情緒值!</p>


    範京英一愣,去車間宣傳安全生產,雖然跟上了形勢,絕對是個招人嫌的事兒,這小子莫非要瘋?沉吟半晌才說:“小陳,我知道你出發點好,但你想過沒有,會耽誤車間生產的。”</p>


    陳梓林說:“提前聯係車間主任,然後在上班前花五分鍾宣傳安全生產,應該不會耽誤車間生產的。”</p>


    範京英暗暗搖頭,你個青皮小年輕聯係車間主任,他們會鳥你個毛,純屬添亂,緩緩說:“小陳,你的想法是很好的,我個人舉雙手讚成,科裏也不能馬上做出決定,我會抽時間向處裏匯報,想來侯處也會支持你的。先別急,提前準備好材料,等候處裏通知吧。”</p>


    陳梓林聽出範京英話裏的敷衍,不過也沒當迴事,他晚上就會去侯處家感謝。</p>


    陳梓林點點頭說:“好的,那我就等科長的好消息,我沒事了,不耽誤您工作。”範京英點點頭眼神充滿鼓勵。</p>


    陳梓林走出科長辦公室,抬頭看牆壁上的掛鍾,才八點半,換了原主就會兢兢業業去巡邏,他真不想,外麵北風唿嘯零下十七八度呢,幹脆溜號去買輛自行車買塊手表買禮品,要經常跟人接觸才能收集更多情緒值嘛。</p>


    於是放下冬帽耳簾子立起大衣毛領,背上黃挎包,就出了值班室。</p>


    他一出門值班室裏值班的烤火的就議論開了,七嘴八舌地說小林子開竅了,會打扮了,是不是找對象了……</p>


    陳梓林站在值班室外瞬間就收集了13點情緒值,看來隻要是一定範圍內對他產生的情緒值都能收集到,就不知這範圍有多大,要是能覆蓋全廠區,他在喇叭裏說話都能收集到情緒值。</p>


    轉身出了廠大門,頂著寒風往記憶中的百貨大樓走去,走了約莫十五分鍾來到大街,車輛稀疏行人寥寥,陳梓林走進百貨大樓,撩開門簾裏麵熱氣撲麵,各櫃台的售貨員都紮堆一起聊天,顧客極少。</p>


    陳梓林把冬帽耳簾子係好,軍大衣毛領也整平,這才走向最近櫃台的三個大嬸級售貨員,微笑著問:“同誌,請問買自行車手表在哪個櫃台呀?”</p>


    三個大嬸被打斷閑聊,齊齊翻起了白眼,其中麵對陳梓林的大嬸努了下嘴:“往裏走去問。”</p>


    陳梓林臉色不改地往裏走,邊走邊四下打量,看能不能找到賣自行車的櫃台,可惜沒找到,走到最裏圈的櫃台問:“同誌,請問自行車手表在哪個櫃台出售啊?”</p>


    售貨員應該是結婚了的婦女,手裏熟練地打著毛衣,說:“自行車在西角靠後門那裏。”</p>


    陳梓林道了謝,大步走去西角靠門那個櫃台,裏麵坐著個三十來歲的男售貨員,雙手操在袖子裏縮在櫃台後。</p>


    陳梓林掏出兩毛三遞了根:“同誌,我要買自行車,在您這櫃台吧。”</p>


    興許的遞煙的效果,那男售貨員起身接過煙順手插在冬帽耳簾縫裏,說:“現在隻有永久,鳳凰飛鴿火炬都沒貨。你要不要。”</p>


    永久單車也是妥妥的大牌,陳梓林說:“要,大二八就行!”</p>


    那售貨員嗤的一笑,說:“先付款開票,再去倉庫看貨。128塊12張工業劵。”</p>


    不是不能從係統兌換,像自行車手表縫紉機收音機這樣的大件,你手上有發票才保險,何況自行車還得去自行車管理所領牌照打鋼印繳費,沒發票人家不辦理還得追查自行車的來路。</p>


    陳梓林本來有五張工業劵,兌換了七張,連帶現金一起從軍大衣的內口袋取出,130元現金12張工業劵整整齊齊擺在櫃台上。</p>


    男售貨員趴在櫃台開票,扯下三聯抬手夾在頭頂鐵絲上的夾子,用力一送,那夾子唰地順著鐵絲滑向正中間一個櫃台,對陳梓林說:“去那裏付款,發票蓋章後才能取貨。”</p>


    陳梓林當真是頭一迴見,小驚訝了番,順從地拿起錢劵去付款台,裏麵的女售貨員仔細驗過工業劵、數了兩次鈔票,找了兩塊錢,狠狠在三聯發票上蓋章,留下一張,餘下兩張又夾在夾子裏給男售貨員送了過去。</p>


    那男售貨員留下一張存檔,把紅色發票給陳梓林說:“發票保存好,辦手續得用。跟我進來吧。”說著打開櫃台小門,領著陳梓林進了後麵庫房。</p>


    昏暗的庫房裏堆滿各類貨物,兩輛自行車立在空地上,男售貨員說:“喏,就這兩輛永久的,都是28大杠。要不要前麵加個鐵車筐,能裝不少東西的。”</p>


    陳梓林搖搖頭,加個鐵車筐顯得娘們唧唧的,走上去仔細打量永久28大杠,用手使勁摁了摁車後架,車身紋絲不動,撥了撥車頭鈴鐺清脆作響,踢開車支子,推著走很絲滑順暢,捏緊刹車便戛然停止,開心的拍了拍車座說:“就這輛了,挺好的,噯,同誌,有上嗨手表沒?”</p>


    那男售貨員眉毛挑了挑說:“相親啊?自行車手表一起買?”</p>


    陳梓林停好自行車,又遞了根兩毛三給售貨員,謊話也說得絲溜順滑:“是啊,下午就去見麵。手表有什麽好介紹?”</p>


    男售貨員接過煙聞了聞說:“到庫房外麵抽根煙去吧。”</p>


    陳梓林說:“哥們兒,看你們上班挺輕鬆啊。”跟著往外走,隻是去了商店後麵的水泥坪裏,看來庫房櫃台都是不許吸煙的。</p>


    那男售貨員從兜裏掏出個煤油打火機,卡地掀開蓋,呲呲兩下打著火,先替陳梓林點燃煙,再自己點燃,甩手合上打火機蓋,瀟灑得很,美美吸了兩口煙,才搖搖頭說:“輕鬆啥呀,等要過年了有得忙嘍。哥們你哪個單位的,退伍的吧。”</p>


    陳梓林彈了彈煙灰說:“我在軋鋼廠上班,退伍幾年了,我叫陳梓林,哥們貴姓啊。”</p>


    “軋鋼廠啊,好單位呀,免貴姓賀,賀強國,看哥們混得不賴啊,上班兩年能湊足這麽多工業劵。”賀強國露出絲羨慕,語氣也熱忱了不少。</p>


    陳梓林打了個哈哈,自來熟地說:“找廠裏那幫朋友還有些老戰友,他們見我要見對象,合夥給我湊的,哥們,你們百貨公司應該有不少緊俏商品吧,我那幫朋友票少,肯加錢,你看?”</p>


    賀強國顯然很感興趣,咧著嘴笑嗬嗬地說:“老陳,那感情好,我基本就在這上班,有事隻管找我。反正按行情唄。”</p>


    </p>


    陳梓林點點頭說:“那就說定了啊,我在軋鋼廠保一科,隻是上三班倒,你要去沒見著我,留個口信都行。說說上海手表,介紹介紹。”</p>


    賀強國說:“現貨都是A581型男表,如今最時興的式樣,也沒啥好挑的,120元錢8張工業劵,不過你要是買迴去走時不準,我能幫你換個好的。”</p>


    陳梓林笑嗬嗬地說:“那買一塊,收音機呢?”</p>


    賀強國伸手拍了陳梓林肩膀一下:“哥們行啊,看不出啊,三轉一響就差縫紉機啦。”左右看看沒人,湊近悄悄說:“哥們,我一朋友自個兒攢的收音機要不要,外殼用的是舊殼,質量我拍胸脯打包票,便宜還不用工業劵。”</p>


    陳梓林嘿嘿一樂,說:“老賀別開玩笑,我買了準備結婚的,不能用舊貨吧,這樣,我替你迴廠問問,隻要便宜質量好,肯定有人買。”拍了拍賀強國肩膀:“你放心,肯定介紹人買。多少錢吧你說。”</p>


    賀強國一本正經地說:“真便宜,40到65塊的隨便挑,比信托還便宜。你買收音機啊,現在最流行的上無線電三廠美多28A型收音機,要168元5張工業劵呢!”</p>


    陳梓林砸吧下嘴,攢的舊收音機確實夠便宜,想必廠裏有不少缺工業劵的人家要買吧。兩人又聊了一會,陳梓林購買了手表收音機,手表直接戴上,收音機裝黃挎包裏,騎著自行車走了。</p>


    留下賀強國一臉羨慕,心說這個朋友要交好,闊啊!</p>


    ------題外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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