雎鼎沉吟了一下,隨即咧嘴一笑,說道:“在礦務府兢兢業業、竭誠服務,同樣也是為宗門做貢獻!”


    “雎監事,我理解你的選擇!如果可以,我可能也會做出和你一樣的選擇。”葉非花笑道。


    “在礦區裏,我貪圖熱鬧,喜歡角力場上那種耀武揚威的感覺。也許別人會這麽認為,我雎鼎勇猛好鬥。但是,要我真的加入軍務府,我卻一點興趣也沒有。至於建功立業那種遠大的抱負,我更是沒有想過。”雎鼎說道。


    雎鼎看著天上的流雲,神色非常的平靜。


    雎鼎沉默了一會兒,隨後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接著說道:“甘於沉寂沒什麽不好,沒有我們這些沉寂之人,世界不會那麽美好。如果人人都想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如果人人都能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世界早就完蛋了。”


    “那倒是!”葉非花笑了笑,說道:“其實,不管做出什麽選擇,自己滿意就好!”


    “好了,我們不說這些了。現在礦道的元精產出終於恢複了正常,大家很是鬆了一口氣。明天收工後,我帶你們去清水灣轉一圈,好好放鬆一下。”雎鼎岔開了話題。


    這些日子,第六礦道一眾礦工的心神都繃得緊緊的,葉非花四人更不用說了,繁忙的采礦之餘,幾個人不是訓練就是修煉,根本無暇顧及別的事情。之前有聽礦區管理部的及康提到清水灣,現在再聽到雎鼎主動提起,葉非花幾人不由動了心思。


    “來了礦區幾個月,一直忙於發光發熱,全心全力為宗門服務,竟然把這樣的一處地方忘了,真是罪過罪過!”禾香農咧嘴笑了一下。


    “對了,雎監事,那個清水灣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所在?除了角力場,還有沒有別的消遣場所?”雲淡淡翻了個身,看向雎鼎。


    “有啊!有酒館,還有……”說到這裏,雎鼎打住了話頭。


    雎鼎臉色古怪地看了雲淡淡一眼,笑道:“雲公子!聽你的語氣,似乎你的關注點不在角力場,而是在別的消遣場所,是吧?”


    “嗬嗬!雲公子的心思,我最懂!想當年還在凡人世界的時候,雲公子飲酒作樂,遊戲花叢,那是何等的快活!如今在宗門悶了兩年多,估計雲公子的那點花花腸子都悶得長出了青苔。”禾香農打趣道。


    “清水灣黑水酒館的酒水倒是夠勁,包管讓雲公子滿意。美人樓的妞兒卻是名不副實,都是一些油膩貨色,隻怕雲公子耳目清新,看不上眼。不過,話說迴來,礦區裏都是一些饑腸轆轆的粗魯爺們,那些油膩貨色拿來解饞倒是適合無比。”雎鼎哈哈大笑。


    “雎監事別聽雞爺瞎說,今時不比往日,淡爺我一心修煉,早已視酒色如糞土!”雲淡淡一本正經地說道。


    “視酒色如糞土?我倒是奇怪了,那天我說要把木須嶺的那些葡萄摘了來,釀幾壇上好的美酒,是誰的哈喇子都快流到了地上?”禾香農問道。


    “嘿嘿!有嗎?我怎麽不知道?”雲淡淡笑道。


    葉非花幾人躺在草坡上,有說有笑。


    眼看夕陽慢慢墜入了山巒後麵,幾個人說笑了一陣,便紛紛起身,往穀底行去。


    據青山誌記載,黑水河原本是青山公國和雲山公國的界河,黑水礦區位於黑水河南麵,紅石礦區位於黑水河北麵,兩個礦區以黑水河為界,界限分明。由於最近幾百年青山公國較為強勢,壓了雲山公國一頭,青山公國從雲山公國的紅石礦區奪得了三個采礦區,也就是青木、冥石、黑水河采礦區,故而兩個公國之間的實際分界線越過黑水河往雲山公國疆域內推移了幾十公裏。青木、冥石、黑水河三個采礦區挨著黑水河一字排開,青木采礦區靠北,黑水河采礦區靠南,居中的則是冥石采礦區。


    紅樹、果嶺采礦區位於黑水河南麵。清水灣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河灣,剛好處在紅樹、果嶺、冥石三個采礦區相交的位置。


    黑水河從西北方的崇山峻嶺間奔湧而出,氣勢滾滾,但是,到了清水灣這一帶,水流卻是非常的平緩。


    清水灣南岸,一排木石結構的房子臨水而築。離岸稍遠一點的地方,也就是這排木石結構房子前麵的廣闊空地上,散落著幾座石塊砌成的圓筒形建築。


    幾座圓筒形建築的結構非常簡陋,內裏是一塊圓形的空地,四周則是石塊砌成的圓形台階,逐級上升,共有十來級,高約六米。


    這幾座圓筒形的石頭建築,便是聞名整個黑水礦區的角力場。


    正是日落時分,夕陽餘暉鋪滿了河麵,金光粼粼。


    散了工的礦工從清水灣南麵的山林裏三三兩兩地走了出來。


    清水灣有一座簡易浮橋,一截一截的木頭用繩索串聯了起來,就像一架梯子,鋪在河上,通往冥石采礦區。此時,清水灣北麵的林子裏,也出現了一個個矯健的身影。


    隨著越來越多的礦工匯聚向清水灣,沉寂了一整天的清水灣不再靜謐,空氣中開始湧動起一股躁動的氣息。


    這些年,黑水礦區與紅石礦區之間的衝突愈演愈烈,最近幾個月更是爆發了幾次大的衝突,雙方互有傷亡。為此軍務府特意增調了兩個小隊的修士駐守在邊界處,維護礦區的穩定。


    在黑水礦區一眾礦工的意識裏,兩個礦區之間爆發衝突再也正常不過,至於如何處理善後,則是軍務府的事情,他們無需操心。所以,夜幕降臨後,一盞盞的魔法燈亮了起來,整個清水灣亮如白晝,但見人頭攢動,熱鬧無比。


    黑水礦區的一眾礦工散工後,隻要沒有別的事情,幾乎都會跑到清水灣消遣一番,要麽在角力場旁邊的黑水酒館小飲幾杯,要麽在黑水酒館旁邊的場子裏賭上幾把,或者跑去岸邊僻靜處的美人樓,狠狠發泄一通。不過,多數時候礦工們會聚集在幾個角力場,奮力呐喊助威,或者忍受不住,親自下場,將蓄滿全身的過剩精力釋放殆盡。


    “雎監事來了!”


    “見過雎監事!”


    ……


    距離黑水酒館最近的六號角力場外,紛紛攘攘的人群突然分開了,讓出了一條道路。


    隻見一個身高三米、須發如火的威猛大漢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正是雎鼎。


    雎鼎的身後,跟著四個相貌出眾、氣質脫俗的年輕男子。正是葉非花、禾香農、雲淡淡、無恙四人。


    雎鼎沒有理會周邊那些或諂媚或敬畏或崇拜的語聲,領著葉非花四人,大搖大擺地走進了六號角力場。


    六號角力場內,正有兩個彪形大漢拳來腳往,鬥得難解難分。


    看到雎鼎來了,角力場西側一處台階上的幾個礦工趕緊起身,讓出了一大塊空位。


    雎鼎領著葉非花四人,順著角力場的邊沿,走了小半圈,徑直走上了空出來的那處台階。


    “農哥!坐!”雎鼎伸手示意了一下,隨後大大咧咧地坐了下去。


    四周正在呐喊助威的一眾礦工看到雎鼎對一個苦役如此禮讓,不由停止了唿喝,臉上盡皆露出了驚異之色。


    雎鼎領著葉非花四人甫一走入角力場,便引起了角力場東側一處台階上幾個苦役的注意。


    待得雎鼎和葉非花四人坐定後,其中一個金發飄飄、麵容冷峻的壯年苦役轉過頭,對旁邊的一個年輕苦役說道:“雷公,風行嶺什麽時候也有了苦役?看雎鼎那副姿態,那幾個苦役似乎非同一般。”


    被唿作“雷公”的年輕苦役濃眉大眼、鼻梁高挺,長得非常英俊。


    聽了金發壯年苦役的話,雷公往背後靠了靠,漫不經心地笑道:“那幾個苦役的等階最高不過培元期第一小階段,最低也就是引氣期第二小階段,他們犯事之後能被分配到風行嶺采礦區,輕巧悠閑,更有雎鼎這般謙恭相待,看來背後有人,來曆不凡啊。”


    “我最厭惡這種人了,同樣是犯了事,他們仍然可以安逸無憂,而我們卻要流血流汗,竭力賣命。”金發壯年苦役岔岔不平地說道。


    “這出身有別,自然會被區別對待了!”雷公懶洋洋地靠在台階上,清亮的瞳孔裏浮起了一抹嘲弄。


    雷公盯著葉非花四人看了幾秒鍾,隨即嘴角一撇,輕笑道:“昆侖,迴頭你找個機會告訴他們,讓他們知道,在黑水礦區,所有的苦役都一樣,沒有任何分別!”


    “沒問題!迴頭我就安排一下。”名叫昆侖的金發壯年苦役咧嘴笑道。


    角力場內鬧哄哄的。


    葉非花坐下後,視線在場間兩個正在激鬥的壯漢身上稍稍停留了一下,便投向了場邊。


    圍觀的一眾礦工正在竭力呐喊助威,大唿小叫,神情激奮。


    就在某一個時刻,葉非花隱隱感應到了兩道目光。


    葉非花眉角一揚,抬頭看了過去。


    隻見對麵的台階上,坐著很多苦役,其中一個金發壯年苦役身材健碩、麵容冷峻,眉梢眼角帶著一絲桀驁。旁邊一個年輕一點的苦役年歲與禾香農相當,英俊的臉龐就像刀削一樣,線條分明,異常硬朗。


    那兩個苦役正冷冷地看著葉非花這邊,葉非花與他們目光相接,他們同時對著葉非花笑了一下。


    不過,葉非花怎麽都覺得他們的笑容裏透著一種不怎麽友好的味道。


    葉非花不由眯了眯眼睛,坐直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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