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半夢半醒之間,阮無雙聽見仿似有人在喚自己,她努力的想要睜開沉重如廝的眼皮,結果卻都是徒勞無功。


    直到腳踝之處傳來一陣刺痛感,她柳眉一皺,方才睜開了沉重泛酸的眼皮子。還來不及打量這裏的環境,便隻聽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


    “總算是醒了。”


    “曲流風?”阮無雙下意識的道,抬眸望去時,果不其然看到了坐在床榻邊緣,額角冒著細汗的曲流風。見她望過來,他不由邪肆一笑。


    “你怎麽會在這裏?”阮無雙支撐著坐起身來訝然一問,之間她柳眉微皺,眸中滿是疑惑不解之色,這裏可是逍無忌的天下第一莊,這逍無忌不在,倒是這麽一個不想幹的人在這裏?不過這樣倒是有幾分詭異。


    “自然是救你。”曲流風意味深長的道,其實他能找到她還多虧了以前在南疆為破案時,他與她吞下的那兩粒能感應的藥丸。而這藥丸還有神奇的地方,便是誰先吞下的,誰才能感應,這就是為什麽他感應得到她,而她感應不到,說起來其實在武林大會之時,他便知那鬥篷之下所謂的千機閣閣主夫人便是她。


    “救我?”阮無雙好笑的道,要不是他臉上的表情過於認真,恐怕她都以為自己聽錯了。話落,她便下榻穿上了鞋。下意識的望了眼屋外的天色,想來這會獨孤連城已經從皇宮出來了吧!想到他,她的眉目間不自知的暈開了一抹暖意。


    “看這時辰,應該快了。”曲流風順著她的眸光望去,意味不明的語氣怎麽聽都讓人不覺自在。


    “什麽快了?”阮無雙站起身來平視著他問道,眸中滿是審視之色。


    “大廈將傾,江山易主。”曲流風漫不經心的道。


    聞言,阮無雙心中一動,漆黑的瞳孔低處幽色一變再變。是獨孤連玉卷土重來了嗎?她可不信大理寺的牢房困得住獨孤連玉,雖然依獨孤連城的實力能應付得過來,可若是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的話,越想她的麵色越為沉凝,不行,還是先去找獨孤連城。


    也來不及思考曲流風說的究竟是真是假,她知道要去找獨孤連城,刻不容緩。於是她加緊步子拉開門,卻在拉開門之後,徹底的愣在了原地。


    她邁出去的步子堪堪的收了迴來,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幕,這裏竟是山崖壁上,自此處看去整個天下第一莊盡收眼底,逍無忌究竟搞什麽鬼?難不成這一開始就是他的計謀?


    這樣一想,阮無雙的麵色不由一冷,更多的卻是失望與心寒,其實仔細想來,就算她的酒量在如何的差勁,也不可能喝了幾口就倒吧!說到底可能是逍無忌在酒裏做了文章,因為她發現他好像都未喝一口。


    她將他視為好友,心中不設防備,卻不想倒是成了他鑽空當的地方,好,當真好的很,逍無忌,你簡直讓我阮無雙大開眼界。


    她自顧穩了穩神,現在當務之急是怎麽離開這個該死的地方。


    “你覺得跟有備而來,又有逍無忌幫助的獨孤連玉勝算大一些,還是受製於人的獨孤連城?”良久,曲流風雲淡風輕的聲音自身後傳來,儼然一副端著看戲姿態的模樣,本來於他而言,大燕這攤水再怎麽渾,都與他無關,就算逍無忌插手其中,也不過是怕日後獨孤連城為皇不好對付,畢竟獨孤連玉跟獨孤連城,那個不是吃素的,一目了然。


    如若說之前他尚與逍無忌一般有那份野心,現在卻是消失殆盡了,比起那份野心,當下穩定在南疆那個岌岌可危的位置才是正道。況且以後的事,誰都說不清楚。


    聞言,阮無雙漆黑如暗夜的瞳孔驟然一縮,難不成逍無忌利用自己去威脅獨孤連城?該死的!她麵色一泠然而厲,不由暗自咬牙,如果獨孤連城因此受傷的話,她便要逍無忌付出應有的代價。


    曲流風心思不明的眸子輕掃過緊攥拳頭的阮無雙,眼珠子幽幽一轉道:“我可以助你下這山崖。”


    話音方才落下,便隻見她的身子動了動,隨即她悠悠的轉過身來,一雙浸入寒意的美眸,仿似寒冬臘月般讓人感受無端的冷意。


    “你的條件。”她淡聲道,她深諳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的道理,曲流風既然能找到這裏來,還調查的那麽清楚,想來便是有目的的,他幫她自然也要從她這裏索取好處。


    見她如此爽快,他也不再拐彎抹角,索性便直言道:“我的條件很簡單,其一幫我尋萬蠱之王,其二便是獨孤連城若為帝,五十年內不得攻打南疆,如何?”


    “第一條尚且可以接受,隻是這第二條有失偏頗,五十年以內,你南疆若是攻打大燕,當如何論算?”第一個條件倒是簡單些,畢竟她也要尋萬蠱之王來為自己跟芸娘解毒,至於第二條,總不能白白挨打吧!


    聞言,曲流風卻是勾唇一笑,沒想到她還能想到這些,隨即他啟唇淡聲道:“若南疆主動攻打大燕,那第二條便作廢。”


    “好。”阮無雙微微思付了一下,當即應道。隨即似想到了什麽,她沉吟道:“恐怕現在需要一點你的人馬。”


    “此次前來,我可未帶多少人馬,比起逍無忌提供給獨孤連玉的人可算是杯水車薪,起不來絲毫作用。”曲流風嗤笑道。


    “杯水總好過無水。”阮無雙不鹹不淡的道。


    聞言,曲流風聳了聳肩算是默認了阮無雙的話。


    彼時,暗夜之下,獨孤連玉的人馬自皇城幾乎暢通無阻的一路殺進了老皇帝的乾龍宮。打得皇宮內外的侍衛一個措手不及。


    “皇……皇上……不好……不好了……”李公公大驚失色的推開了寢殿的房門,一個重心不穩便狠狠地摔倒在了地上。而身上的疼痛,卻比不得映入眼簾的那雙沾滿鮮血的鞋更讓人感到由衷的恐怖。


    不待李公公驚喚出聲,獨孤連玉陰邪一笑,手臂一動,手中的劍便將李公公的頭顱削了下來,一時間血濺三尺。


    這不小的動靜驚醒了尚剛剛入睡的老皇帝。


    “什麽不好了?”老皇帝眉頭一皺,緊接著又不由激烈的咳嗽了兩聲。


    獨孤連玉抬手一把抹掉濺到臉上的血,而後眼神邪肆的一舔,黑色玄服襯著陰氣沉沉的臉,竟是宛如索命的厲鬼一般駭人。透過床幔看到這一幕的老皇帝不由嚇了一跳,待看清來人時,心中卻是升起了一抹恐慌與怒意。


    “父皇,你醒了?”獨孤連玉漫不經心的問道,無形之中卻給人一種恐怖之感,仿似纏於脖頸之間的毒蛇,正等著給人最致命的一擊。


    “逆子,你這首做什麽?謀反嗎?”老皇帝怒氣衝衝的嗬斥道,話方才落下,便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對此,獨孤連玉仿若未聞一般的不以為意,反而嘴角勾起一抹詭異十足的笑意。彼時他也已經走到了床榻之前,他抬手慢慢的撩開床幔,恍如惡鬼般的道:“老不死的,你最好給我閉嘴。”


    “你……你……”老皇帝你個半天卻沒你出個所以然來,整個身子更是氣得打顫,此刻的老皇帝沒有九五至尊的高高在上,倒是像一個垂垂老矣的老人般渴求生命。


    驀然,老皇帝隻覺喉嚨一陣腥甜,緊接著便一口血噴了出來。


    “嘖嘖嘖,老不死的,沒想到自己也有這天吧!”獨孤連玉冷笑道,其實當年的老皇帝的這個皇位也是如此得來的,不過比起獨孤連玉,他是幸運的,因為擋在獨孤連玉之前的,還有一個更厲害的獨孤連城。


    “連……城……連城……”老皇帝仿似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的低語輕吟,堆滿皺紋卻猙獰無比的臉上劃過一顆又一顆絕望的眼淚。


    “你放心,我會殺了獨孤連城去那九泉之下陪你的,哈哈哈……”話落,獨孤連玉一陣狂妄的笑意。響徹在空當的寢宮之中。


    此時老皇帝卻是氣得整個人都說不出話來,劇烈打顫的身子,煞白的臉色,瞪得圓圓的眼睛死死的盯著獨孤連玉。他真是後悔留他一命,當初就該直接殺了他的,而不是心軟關入大理寺而已。如今想來卻是於事無補了。


    “對了,忘了告訴你了,當年的賑災皇銀其實不是丟了,而是被我劫了,還有那個什麽九轉玲瓏也是假的,哈哈……”


    話落,獨孤連玉突然一個俯身,臉幾乎貼到了老皇帝的臉上,他狂妄的笑看著老皇帝驚恐萬狀的神情,心中不由幾分得意。


    “殿下。”


    ,聞聲,獨孤連玉轉身望去,隻見阮芸柔端著一個鏡盒走了進來,而那錦盒之中放著的是一道未蓋章的聖旨。


    獨孤連玉挑眉一笑,便自那錦盒中取出那聖旨掃視了一眼。


    “老不死的,玉璽呢?”獨孤連玉惡狠狠的問道,陰沉沉的臉色鬱結了幾分。


    “呃……呃……呃呃……”


    “說話啊!”獨孤連玉猛然一怒,手一把便掐在了老皇帝的脖頸之上。


    “朕……就……是……死……也絕……不會……告訴你……玉璽的下……落……”老皇帝瞪直了眼睛,艱難無比的道,大抵是被氣到了,獨孤連玉麵色一狠,手下一用勁,老皇帝頃刻便噎了氣。


    “呸。”獨孤連玉深吸了一口氣,瞧了眼死不瞑目的老皇帝,嘴角噙起一抹冷笑。拿過暗衛遞過來的白娟自顧的擦了擦手。


    “殿下,現在這聖旨沒有玉璽,怎麽辦?”阮芸柔不由擔憂的問道,若無玉璽蓋章,就算登基也是名不正言不順。


    聞言,獨孤連玉眯了眯眼,瞧了眼濃稠的夜色,他厲聲道:“給本殿下搜,就算搜便了整個皇宮,也要找出玉璽。”


    “是。”阮芸柔應了一聲,便匆匆忙忙的走出了乾龍宮。


    而獨孤連玉迴看了一眼床榻之上已然噎氣的老皇帝,嘴角不由微微勾起,而後便抬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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