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如風是第二天才迴到家的,剛躺在臥室的軟床上,還沒來得及休息,電話就響了。


    展顏已經登上了s市到北京的飛機,季如風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趕忙去接機了。


    熙熙嚷嚷的機場,季如風慵慵散散的坐在貴賓室的真皮沙發上,直到廣播中播出展顏所乘坐的飛機即將落地。


    展顏剛走下飛機,就見到季如風一臉嬉笑的迎上來,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媽,是不是想我了?想我的話,我迴s市看你便好,你身體不好,做飛機有危險的。”


    “我哪兒有那麽嬌氣,是你和你爸太緊張了。”展顏溫笑,親昵的攬過了兒子的手臂,季如風推著行李箱,不急不緩的向出口走去。


    展顏已經是四十出頭的年紀,保養的卻十分好,一張娃娃臉就更不顯老了,兩個人走在一起,就像姐弟,而並非母子。他們穿梭在熙熙嚷嚷之地,不時的引來旁人側目。


    “你看看,我有這麽年輕漂亮的母親,旁人都是羨慕不已。媽,爸當年是怎麽把你騙到手的啊,我可聽大嬸說了,爸是先斬後奏的……”


    “閉嘴。”季如風話剛說一半,就被展顏打斷,她瞪了眼兒子,雖然板著一張臉,卻沒有絲毫的威懾力,反而帶著幾分嬌嗔。


    “這種話也是你能亂說的嗎,若被你爸聽到,絕饒不了你。”展顏鉛白的指尖輕點了下兒子的額頭。


    季如風嘻嘻一笑,貼在母親耳邊,玩味道,“原來是真的啊,爸下手夠利落的啊。”


    “你就貧吧。”展顏本就沒脾氣,隻是笑著嘀咕他一句而已。


    “媽,這次來京打算住多久?”


    “你爸去國外談生意,怎麽著也得十幾天才能迴來吧,這些日子我都留下陪你。”展顏迴道。


    季如風還是嬉皮笑臉的,“原來爸出差了啊,難怪舍得將你讓給我。”


    季如風開車將展顏帶迴了西區的公寓,季如風雖然一個人住,但房間卻整理的非常幹淨,書桌些微淩亂,卻亂而不髒。


    季如風將展顏的行李搬入主臥中,自己住進了客房。


    “晚上想吃什麽?我做給你吃。”展顏打開冰箱,從裏麵取出一些食材。


    “媽做什麽我都喜歡吃。”季如風在展顏肩頭蹭了蹭,雖然已經是男子漢了,在母親麵前卻仍是個孩子,極愛撒嬌。


    “明天我出去買一些食材,你這兒也沒什麽,今晚簡單做點兒吧。”展顏一邊說著,一邊利落的動手切菜。


    很快,飯菜便上桌了,四菜一湯,口味清淡,卻可口。


    轉瞬間,季如風已經將桌上的飯菜一掃而空了,還不忘很狗腿的稱讚“還是媽做的飯菜好吃,爸也太享福了吧,娶了個年輕漂亮的媳婦,天天溫香軟玉,連菜都燒的這麽好吃。”


    “羨慕了?那你將來也找一個會燒菜的媳婦。”展顏笑著迴道,拿過季如風的碗給他添飯。


    季如風嘻嘻一笑,簡直無法將語瑤和廚房聯係在一起。陸將軍的小千金,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口中怕化了,那叫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啊。


    吃過飯,展顏動手開始收拾碗筷,季如風卻奪了過來,“媽,你歇著,看看電視劇,這些交給我就好。”


    “嗯。”展顏溫笑點頭,兒子的懂事一向讓她很欣慰。


    季如風在廚房中洗碗,不時的傳出碗碟的碰撞聲,這小祖宗哪裏會做家務啊。


    展顏無奈失笑,剛想起身去廚房,而季如風放在桌麵上的手機卻響了起來,屏幕上跳動著女孩的照片,紮著馬尾,笑靨如花的模樣,可人又惹人疼愛。


    “如風,電話。”展顏將手機拿到廚房,在季如風眼前晃了晃,臉上的笑靨有些別有深意。


    季如風一把搶過手機,俊顏居然難得的紅了。他握著電話,居然跑到了天台上去接聽。


    展顏失笑,重新迴到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選秀節目上都是二十出頭,年輕漂亮的小姑娘,展顏看著她們在舞台上又蹦又跳著,覺得自己真的老了,一轉眼,如風都十八歲了,有了喜歡的女孩,有了自己的秘密。


    牆壁上的時鍾時針滴滴答答的轉動,季如風這一個電話整整聊了一個小時,他從陽台走過客廳的時候,選秀節目都落幕了。


    “跑到外麵去幹什麽,我又不偷聽。”展顏的語氣中有一絲玩味。


    季如風略微靦腆的笑,在母親身邊坐下,翻開手機相冊,獻寶似的遞到展顏麵前,“媽,她叫瑤瑤,你看看,長的是不是特別可愛。”


    展顏的指尖劃過觸屏,翻看著一張又一張相片,幾乎都是偷拍的,有女孩站在陽光下笑,也有她嘟嘴發脾氣的模樣,十六七歲的花季,看起來天真爛漫。


    展顏眉眼間含著笑,“我的小揚真是長大了,有喜歡的女孩子了呢。”


    “不是喜歡。”季如風拉著母親的手,神情非常的認真,一雙墨眸明亮而凝重,“不是喜歡,是愛,我非常愛她,她是您兒子這輩子認定的媳婦。”


    展顏依然在笑,倒也沒太放在心上,畢竟季如風才十八歲,那女孩看上去年紀要更小一些,年少懵懂,真正能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又有幾個呢。


    亦如年少的她和高宇軒,當年的高宇軒也是信誓旦旦的說等她長大後要娶她為妻,可到頭來,還不是琵琶別抱。


    “如風,你現在隻有十八歲,對於你的感情生活,媽媽的態度是不反對,但也不支持。我並不希望你因為戀愛而影響了學習,你畢竟還是學生,學習才是第一位的。”展顏一板一眼的說道。


    季如風將頭枕在展顏肩上,對於老媽的碎碎念依舊態度良好,“您就將心放在肚子裏吧,您兒子什麽時候給您考過第二啊。”


    “你啊,這股子猖狂勁兒,和你爸簡直一模一樣。”展顏寵溺的推了下他放置在肩上的頭。


    入夜後,展顏洗過澡,剛躺在床上準備睡覺,季維揚的電話便打進來了。


    他的聲音依舊是溫潤而低沉,帶著魅人的磁性,“睡了嗎?”


    “嗯,準備睡了。你呢?”


    “剛下飛機。”季維揚迴道,電話那端隱約傳來機場播報的聲音。


    “天氣預報說洛杉磯這幾天降溫,添些衣服,別感冒了。”展顏細心的囑咐著,每一次季維揚出差,她都會格外關注那個城市的天氣和動向。


    “知道了,老婆大人。”季維揚溫笑著迴答,緊接著又問,“如風那臭小子怎麽樣?我們不在身邊管束,心都玩兒野了吧。”


    展顏一笑,說道,“你兒子談戀愛了,和他們學校的一個小女孩。”


    “這小子下手可夠早的。”季維揚的聲音沒什麽情緒波動,又問,“你見了嗎?人怎麽樣?家裏是做什麽的?”


    “沒有。隻是看到了幾張照片,那孩子看著倒是聽討人喜歡的。我們也不能太緊張了,如風畢竟還小,心性不定,管得太緊隻會起反作用。”


    “嗯。”季維揚讚同的應著,“如風這孩子做事還是有分寸的。”


    他說完,人已經走出了機場,車子已經等在門口,直接載他到公司。“我要去分公司了,先掛了,你多注意身體,有事給我打電話。”


    “嗯。”展顏應著,等著他掛斷。


    而電話依舊通著,隻是彼此無聲沉默。“怎麽不掛斷?”展顏疑惑問道。


    “顏顏,你還沒給我晚安吻呢。”季維揚溫暖的聲音帶著幾分曖昧。


    展顏柔柔一笑,提醒道,“季總,洛杉磯現在是清晨。”


    “北京是午夜。”季維揚據理力爭。


    “好吧,晚安。”展顏在話筒上輕輕的吻了一下,然後,那一端才掛斷。


    結束通話後,她將手機放在床頭,掀開被子躺在床上。雖然關掉了床頭的燈,卻睜著眼睛看頭頂的天花板,遲遲無法入睡。這些年習慣了他溫暖的擁抱,他不在的時候,留下她一個人,總是無法安心入睡。


    當當當,房門被人輕輕的從外敲響。


    “進來。”展顏從床上坐起來,重新點亮了屋內的燈,然後隻見季如風抱著被子走了進來。


    “媽,就知道你沒睡。是不是爸不在身邊睡不著啊,今晚我陪你。”他說話間,已經將被子丟在了床上。


    “你都多大了還和媽媽一起睡。”展顏說了他一句,但還是給他騰出了地方。


    季如風躺在母親身邊,就像小時候一樣,伸手抱住母親的手臂。


    季維揚一年到頭都在忙,出差更是家常便飯。每次他出差的時候,年幼的小揚就跑到父母的臥房,直接鑽進媽媽被子裏麵,聲稱著爸爸不在,要保護媽媽。可一遇見打雷下雨,就嚇得直往母親懷裏鑽。


    往事還曆曆在目,這一晃眼,小調皮都長成大人了。


    曾經季維揚對她說,有苗不愁長,等小揚長大了,我們也老了。現在,他們就快老了吧,從最初愛的轟轟烈烈,逐漸走入了平平淡淡。


    臥房內非常的安靜,隻有耳邊季如風均勻的唿吸聲,展顏聽著聽著,居然很快就睡著了。


    翌日,天光微亮。


    季如風醒來的時候,身邊的位置已經空了,他知道母親一向淺眠,肯定是在廚房中給他做早餐呢。


    季如風走出臥室時,早餐已經擺上了餐桌,幾樣清淡的小菜,還有他喜歡吃的皮蛋瘦肉粥。“又有口福了。”他嬉笑著坐在餐桌旁,拿起筷子就開吃。


    “你啊,真不讓人省心,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就吃那些速食品,一點營養也沒有,早晚要將胃吃壞了。”


    “那你留在北京陪我吧,別迴s市了,你老公有家裏的傭人伺候著,照樣吃好喝好的。我這一個人在北京,孤苦伶仃的,沒娘的孩子像根草啊。”季如風表情誇張的說道。


    “少貧。”展顏解下腰間的圍裙,笑著坐在了餐桌旁。


    季如風吃晚飯,拎著書包就去上學了。高三課業繁重,即便是有了語瑤,他依舊將重心放在學習上,所以,白天在課堂上他依舊是個好學生,隻有晚上才會將心愛的女孩拿出來想一想。


    放學後,季如風留在圖書館自習,語瑤便一個人背著書包迴家了,今天一整天她都沒見到季如風,心裏居然有些莫名的發慌,難道這就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感覺嗎。


    晚飯吃的也很少,飯後就一個人坐在屋子裏發呆,安曉冉還以為她是生病了呢。


    已經接近淩晨十二點,語瑤依舊毫無睡意,一個人坐在桌子前發呆,連平日裏最喜歡的小說都看不進去了。


    身後的窗欞發出微微的響動聲,她也不予理會,隻以為是風吹開了窗子,直到身後傳來男孩微微戲謔的聲音,語瑤都有種恍然如夢的感覺。


    “是在想我嗎?這麽專注。”


    語瑤轉身,措不及防的便撞入男孩堅實的胸膛,額頭撞得生疼。她真不知道季如風是什麽特殊材料做的,身體怎麽這麽硬。


    “如風,你怎麽來了?”語瑤眨著一雙水漾的眸子,眸中帶著些許的不可置信。


    “當然是想你了。”季如風說完,低頭在她紅唇上輕啄了一下。


    語瑤害羞的低了頭,平日裏伶牙俐齒的,此時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你呢,想我了嗎?”他手掌拖起她的下巴,明顯不容她逃避。


    語瑤紅著臉點了點頭,將身體輕輕的靠在他懷裏。


    “今晚外麵天氣不錯,星星也很亮,陪我出去坐坐吧。”季如風突然說道。


    “嗯。”語瑤點頭應著,然後才後知後覺,自己對於他的要求居然沒有一絲的反抗。


    季如風再次從陽台上翻了出去,語瑤換了衣服,偷偷的從家中溜出去,好在這個時間,別墅內的所有人都在睡覺,而她和警衛說個小慌,讓他們當做什麽都沒看見,還是易如反掌的事。


    淩晨十二點的時候,街道上很是寂靜,隻偶爾有幾輛車經過。兩個人坐在路邊的長椅上,語瑤的肚子突然不爭氣的叫了起來。


    她晚上本來就沒吃什麽東西,現在餓了也是正常。


    “前麵有一間二十四小時營業的蛋糕店,我去買些吃的給你。”


    季如風跑去跑迴,迴來的時候,還有些氣喘籲籲的,他將手中的蛋糕盒遞給語瑤,然後在她身旁坐下。


    “吃吧,小饞貓。”


    語瑤打開食盒,是一塊非常漂亮的粉紅色草莓蛋糕,漂亮的讓人不忍心吃掉。


    “怎麽不吃?”季如風催促。


    語瑤拿起叉子,小心翼翼的叉住一枚草莓送入口中,好像吃到了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一般,一副很滿足的表情,甜甜的對著他笑。


    “好吃嗎?”季如風問。


    “嗯。”語瑤點頭,又吃了幾口,唇邊,手指,都沾著奶白色的奶油。


    季如風無奈失笑,伸出指尖擦掉她唇角邊的奶油跡,“真像隻小貓一樣,吃的哪兒都是。”


    語瑤怯生生的一笑,將沾了奶油的指尖放入口中吸允掉,隻是,這樣一個不經意的動作,對於男人來說,無疑是一種挑。逗。


    季如風唇邊的笑越發曖昧,柔聲說道,“看樣子似乎很好吃,我也想要。”


    他話落,突然將語瑤扯入懷中,低頭便吻了上去。


    月夜之下,星光璀璨,昏黃的路燈旁,少年與少女吻得纏綿而忘我。


    語瑤險些被他吻得喘不過氣來,他才戀戀不舍的放開了她。


    “你,隻會欺負我。”語瑤嬌嗔著,毫無殺傷力的粉拳在他胸口捶打了下。


    季如風笑著擒住她的小手,放在唇邊輕吻,“不早了,該迴家了。我媽習慣起夜,看不到我會擔心。”


    “你媽?”


    “嗯。”季如風點頭,“她來北京了,不過住幾天就迴去。”


    “你媽是什麽樣的人?”語瑤好奇的問道,每次季如風提起母親時,目光都格外的溫潤。


    “我媽,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她很漂亮,也極溫柔。”


    語瑤嘟著唇,總覺得他在含沙射影,自己難道不漂亮,不溫柔了?


    季如風隻將語瑤送到門口,她一個人溜入別墅內,手中拎著鞋子,赤腳踩在柔軟的地毯上,一步步向樓上臥房中,然而,原本黑暗的客廳,卻突然亮起了燈,語瑤驚慌的迴頭,發現安曉冉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著她。


    “去哪兒了?”母親的聲音從未有過的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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