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然而起的爆炸聲中,那潛藏在黑暗中的槍手顯然是被四散迸飛的彈片擊中,不由自主地發出了痛苦的呻吟聲。但在幾名日軍士兵猛地躍起。試圖再次發起衝擊時,那明顯受傷的槍手卻又執拗地扣動了扳機。雖說沒能擊中任何一名日軍士兵,但卻也嚇得幾名剛剛發起衝擊的日軍士兵再次匍匐在地。


    接二連三地,幾名被逼得再次臥倒的日軍士兵紛紛朝著目標人物大致所在的方向扔出了手榴彈。在幾聲幾乎聽不出間隔的爆炸聲之後,隱藏在黑暗中的槍手終於不再發出痛苦的呻吟聲......


    小心翼翼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幾名日軍士兵彎著腰衝到了被手榴彈炸得七零八落的灌木叢旁,壯著膽子按亮了手電,頓時瞠目結舌地怪叫起來:“這家夥......玉碎攻擊!後退!隱蔽!”


    話音剛落,那被手榴彈炸成了重傷的武工隊員,已經慘笑著拽開了手中晉造手榴彈的引線,嘶啞著喉嚨笑罵起來:“小鬼子......我操你媽.......”


    晉造手榴彈的悶響當中,幾個飛快閃避開來的日軍士兵並沒有受到任何的傷害,隻是被爆炸濺起的泥土潑灑了滿身滿臉。而在稍遠些的山頂上,剛剛衝上了山頂的島前半兵衛一邊從地上爬起了身子,一邊瞪著眼睛悶吼道:“受傷之後居然......玉碎攻擊......這樣的家夥,難道是支那共產黨的正規軍軍人嗎?”


    小跑著衝迴了山頂,一名勘堪避過了晉造手榴彈爆炸的日軍士兵迎著剛剛站直了身子的島前半兵衛叫道:“閣下,方才施行玉碎攻擊的那個家夥,看穿著並不像是支那正規軍軍人,反倒像是......土匪的武裝!”


    粗暴地揮了揮手,島前半兵衛厲聲喝道:“什麽土匪武裝?!這些家夥一定是支那共產黨的正規軍軍人!在山頂上收攏作戰人員,馬上派出前出偵搜小隊!這些支那共產黨的正規軍軍人,可是要比支那國民黨的軍人更不拘泥作戰手段,一定要小心他們偷襲的伎倆!”


    幹脆利落地答應一聲,那名迴頭匯報情況的日軍士兵略一躊躇,方才朝著島前半兵衛身後看去:“閣下,那些皇協軍......是不是可以利用一下?”


    扭頭看了看那些還在身手幾十米的地方磨蹭著爬山、一個個氣喘籲籲模樣的皇協軍士兵,島前半兵衛鄙夷地搖了搖頭:“靠著這群廢物能做什麽?等衝進了前方村子,讓這些家夥在外麵擔任警戒吧!”


    朝著島前半兵衛猛一鞠躬,那名打著手電的日軍士兵立馬轉身朝幾個驚魂未定的同伴衝了過去。在簡短的幾聲命令之後,那些差點被武工隊員炸死的日軍士兵麻利地將按亮的手電筒綁到了槍管上,端著上好了刺刀的三八大蓋擺出了偵搜前進的隊形,順著並不算陡峭的山坡朝山下傳來犬吠聲的方向走去......


    眼瞅著登上了山頂的日軍展開了搜索前進的隊形朝著另一側山坡走去,隻差幾步就要登上山頂的白癩子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呻吟著朝身邊圍攏著的幾個皇協軍軍官伸出了巴掌:“快給老子來口水......半夜爬山的活兒,老子可是有日子沒做過了!可是......可是累死老子了.......”


    趕緊把半空的水壺遞到了白癩子手中,一名皇協軍軍官抿了抿幹澀的嘴唇,沙啞著嗓門朝大口喝著水的白癩子說道:“隊長,今天日本人可不大對勁呀?往日裏要幹那些個賣命的活兒,日本人從來都是逼著咱們兄弟衝在前頭擋槍子,今天怎麽都不搭理咱們、反倒是他們自個兒一個勁朝上衝?”


    心有戚戚地點了點頭,另一名皇協軍軍官也是沙啞著嗓門叫道:“就方才一眨眼的功夫,山頂上就叫幹趴下兩個日本人,可島前那家夥倒是連個磕巴都沒打,楞就是招唿著那些日本人一個勁朝前衝.......隊長,這裏頭不會有啥不對吧?”


    一口氣喝幹了半壺水,白癩子隨手將空蕩蕩的水壺朝著地上一扔,很是沒好氣地低聲哼道:“你們懂什麽呀?這島前心裏該是真著急了,這才能有這副不管不顧的做派呢!”


    莫名其妙地看著坐在地上喘氣的白癩子,一名皇協軍軍官愣頭愣腦地低叫道:“島前著急?他一天蹲在憲兵司令部裏,有吃有喝,著的哪門子急啊?”


    乜斜著眼睛悶哼半聲,白癩子低聲應道:“那憲兵司令部的辦公室,可也不是那麽好坐的!就丟了糧食之後的這些天,保定府裏的日本大官一天三頓的打電話過來罵島前,聽憲兵司令部裏打雜的幾個兄弟私底下說......島前每迴接電話,那臉上都陰得跟要下雨似的,可還隻能一個勁點頭答應,‘哈依’說個沒完!這迴要是能把糧食弄迴去,島前怎麽著也能少挨幾迴罵。可要是弄不迴去糧食......怕是島前的好日子,就該到頭了!”


    “島前怎麽說也是個日本軍官,就算是好日子到頭兒......那也不過是罷官撤職的事情。眼下在中國地麵上,是個日本人就能橫著走,哪兒也都能混個吃香的、喝辣的......”


    “你那腦瓜子裏麵除了吃喝嫖賭,還能剩下點啥?!我聽說......日本人常把他們部隊裏麵要受罰的人調去前線當敢死隊,運氣窄的一仗下來就是個一命嗚唿的下場,命好的雖說能多活幾天,可末了也還是個死......”


    “嗬......這日本人的招兒,可是真毒啊!”


    “不毒那還是日本人?行了,今晚上這出大戲,咱們就是那跑龍套、打邊鼓的角色,悄悄跟在日本人後邊挪動就成了,不求有功,但求無過,走著吧!”


    且不論白癩子與那些皇協軍軍官暗地裏商量著自家主意,已經翻過了山頭的島前半兵衛夾雜在撒開了偵搜隊形的日軍士兵之中,不過一壺茶的功夫便走到了山腳。耳聽著犬吠的聲音越來越清晰,島前半兵衛不由得興奮地拔出了腰間的戰刀,沉聲朝著身側的日軍士兵叫道:“加快前進速度,一定不能讓村子裏的人逃走!”


    飛快地答應著島前半兵衛的命令,走在島前半兵衛身邊的一名日軍士兵應聲答道:“閣下,那個被走火打死的皇協軍向導不是說了麽?這個叫汪家溝的村子後麵沒有路,隻要堵住了村子的出口,村裏的人一個也跑不掉!”


    冷哼一聲,島前半兵衛隨手一刀,劈斷了身側的一棵小樹:“那個村子裏的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個村子裏到底有沒有糧食?!”


    “那麽在找到糧食之後,村子裏的人......”


    “你是傻瓜嗎?!在甲種師團,可是不會有任何一個士兵向上官提出這樣的問題的!”


    話音剛落,走在最前麵的幾名日軍士兵當中,猛地有人慘叫著跳了起來,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手中緊握著的三八大蓋也遠遠地摔了出去。伴隨著那名摔倒的日軍士兵身體著地,還沒等他身邊的其他日軍士兵做出任何反應,倒地的那名日軍士兵卻是又發出了一聲慘叫,嘶嚎著吼叫起來:“有......竹釘啊......是竹釘吧......”


    忙不迭地將綁在槍管上的手電筒朝地上照射著,幾名擔任前出尖兵的日軍士兵隻是朝著地上掃了一眼,頓時便亂紛紛地叫喊起來:“都不要亂動!地上有很多三角釘......”


    “關閉手電筒啊,笨蛋!”


    “看到埋伏的敵人了嗎?”


    混亂的叫喊聲中,幾名擔任前出尖兵的日軍士兵忙不迭地關閉了綁在槍管上的手電筒,慢慢在原地蹲踞下來,端著三八大蓋左右移動著瞄向了有可能藏匿敵人的方向。


    同樣蹲踞著身子,島前半兵衛隻是猶豫了片刻,立馬扭頭看向了蹲在自己身邊的日軍士兵,壓低了嗓門低聲叫道:“到後邊去,把皇協軍的那些家夥叫上來,讓他們給我們衝出一條道路!”


    答應一聲,蹲在島前半兵衛身邊的日軍士兵飛快地站起了身子朝隊伍後方衝去。不過是一碗茶的功夫之後,苦著一張臉的白癩子已經讓那名日軍士兵拽到了島前半兵衛的身邊。


    瞪著一雙眼睛,島前半兵衛如同一條蹲踞在黑暗中的餓狼般,狠狠地用手中的戰刀指向了前方那名受傷的日軍士兵發出呻吟的方向:“突擊!”


    雖說對日語幾乎一竅不通,可島前半兵衛發出的突擊命令,白癩子卻能聽懂。苦著一張臉,白癩子一邊在島前半兵衛身邊蹲踞下來,一邊壓著嗓門朝島前半兵衛低聲叫道:“島前太君,這......黑燈瞎火的,這個......托資寂寂怕是不成吧?萬一要是跑散了隊伍,那可就成了放鴨子,怎麽也收拾不迴來了啊......”


    手臂微微一晃,島前半兵衛毫不客氣地將手中握著的戰刀刀刃擱在了白癩子脖頸上:“突擊!”


    被冰冷鋒利的日本戰刀一碰,白癩子脖子上頓時起了厚厚一層雞皮疙瘩,幾乎是帶著哭腔地連聲答應起來:“行.......島前太君,我這就.....這就叫兄弟們托資寂寂!你.....你那刀先拿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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