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然間看見孟滿倉緊握著兩柄短刀朝著自己撲了過來,那開口說話的日軍士兵反應倒也不慢,抬手便將握在手中的酒瓶朝著孟滿倉擲了過去,順勢一把抓起了靠在糧倉門前工事上的三八大蓋。而另外幾名日軍士兵也在片刻的愣怔之後,紛紛伸手抓向了身邊近在咫尺的武器。


    不等反應最快的那名日軍士兵抬起槍口,朝前急衝的孟滿倉已經避開了朝著自己麵門飛來的酒瓶、合身撲到了那名日軍士兵麵前,手中的兩柄短刀交錯絞殺之下,幾乎將那名日軍士兵的脖子完全割裂開來。


    漫天噴濺的血雨中,孟滿倉看也不看兩名嘶聲吼叫著、端著上了刺刀的三八大蓋朝自己撞來的日軍士兵,反倒是側身一腳踢在了另一名日軍士兵已經抬起的槍管上。借著這一腳踹出的力量,孟滿倉朝前一個弓箭步站穩了身形,手中緊握著的兩柄短刀如同毒蛇般由下至上一挑一紮,頓時便將另一名日軍士兵開了腔子!


    幾乎在這同時,猶如鬼哭梟啼般的弩箭破風聲唿嘯而至。隻是眨眼的功夫,幾名端起了三八大蓋的日軍士兵或是被弩箭射穿了脖子,或是被弩箭釘在了腦袋上,全都一聲不吭地軟倒在地......


    沒有絲毫遲疑,孟滿倉抬起胳膊擦了擦滿頭滿臉的血水,迴頭朝著傻愣愣站在原地的莫天留低喝道:“別傻愣著了,朝糧庫裏麵闖!”


    瞪大了眼睛,莫天留就像是做夢般地看著眼前六名日軍士兵眨眼間被殺了個幹淨,耳邊似乎還能聽見弩箭與自己擦身而過時的嘯叫,直到孟滿倉急聲低喝傳到了耳中時,莫天留方才如夢初醒般地急叫著應道:“滿倉哥,你別闖!千萬別闖!”


    緊攥著手中的水桶,莫天留朝前急衝幾步,彎腰抓起了個半空的酒瓶捏在手中,這才朝著已經貼著大門旁站好了撞門架勢的孟滿倉急叫道:“讓我先進去哄住了裏麵的鬼子!要不你這一身血的架勢朝裏麵闖,鬼子肯定見了你幾開槍,那可就全砸了!”


    轉頭看著栗子群等人已經悄無聲息地朝著糧倉大門前衝了過來,孟滿倉看看自己滿身鮮血的架勢,無奈地點了點頭:“那你可加小心......”


    顧不上跟孟滿倉再說什麽,莫天留伸手將糧倉大門推開了條窄縫,卻是背對著糧倉大門朝門縫裏擠了進去,口中兀自大聲吆喝著:“太君......你們米西......我去打點水.....米西......”


    才朝著門縫裏擠進了半個身子,莫天留已經聽見了身後不遠處傳來了兩名日軍士兵的吼叫,還有拉動槍栓的脆響!


    僵硬著身子,莫天留慢慢把提在手中的酒瓶子先朝後伸了過去,一邊微微搖晃著酒瓶子,一邊大聲吆喝起來:“太君......好酒......你們米西......”


    嘴裏吆喝不聽,手上也連連搖晃著酒瓶,慢條斯理地轉過了身子,迎著兩個離糧庫大門足有三十米開外的日軍士兵叫道:“太君,外邊的太君在米西啊太君........叫我送酒進來給你們也米西啊......”


    臉上帶著諂媚的笑容,莫天留點頭哈腰地慢慢朝著那兩名日軍走去,就像是一隻拿著大米逗引母雞的狐狸般,一步步地靠近了那兩名端著三八大蓋、朝自己虎視眈眈的日軍士兵。


    很是狐疑地看著搖晃著酒瓶子朝自己走近的莫天留,守在糧庫裏麵的兩名日軍士兵對望一眼,再看看莫天留手中搖晃著的酒瓶子,總算是慢慢垂下了對準莫天留的槍口。其中一名日軍士兵眨巴著眼睛琢磨了好一會兒,方才朝著莫天留吆喝出了一句日本話。


    在臉上擠出了一副迷惑的模樣,莫天留努力讓自己的腳步不要走得太快,幾乎是扯開了嗓門朝著那兩名日軍士兵叫道:“太君,你說的是個啥呀?是叫我過去呀.......還是叫我過去......”


    眼看著已經湊到了離兩名日軍士兵十步遠近的距離上,都沒等莫天留攥著酒瓶子的巴掌蓄上力氣,兩名日軍士兵的眼神卻是猛然一凝,幾乎同時盯住了莫天留的雙腳。


    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腳,莫天留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方才急匆匆從被孟滿倉斬殺的日軍士兵身邊撿起酒瓶時,雙腳居然沾滿了鮮血。雖然在暮色之中,隔遠了並看不真切,可走近了卻是能叫人一目了然!


    沒有絲毫的猶豫,莫天留猛地向前一個縱身,手中緊攥著的酒瓶與水桶幾乎同時脫手、朝著兩名已經抬起了槍口的日軍士兵砸了過去。伴隨著那兩名日軍士兵下意識的躲閃,莫天留飛快地從腰後摸出了一把鋒利的匕首,怒聲大吼著朝其中一名日軍士兵撲了過去:“殺呀......”


    吼聲剛起,一支弩箭已經唿嘯著釘在了一名日軍士兵的眼眶中。幾乎就在那名被弩箭射中的日軍士兵仰天倒下的瞬間,莫天留手中抓著的匕首也狠狠地捅在了另一名日軍士兵的胸口。


    瞪圓了眼睛,那名被莫天留刺中了胸口的日軍士兵一時未死,已經搭在扳機護圈上的手指頓時向扳機上滑了過去。也顧不得在腦中多轉任何念頭,合身撲到了那名日軍士兵眼前的莫天留幾乎是下意識地伸手抓住了日軍士兵緊握著的三八大蓋,一根手指也隻朝著扳機後那狹小的空隙中抓了進去。


    瀕死之時,被莫天留刺中了胸口的日軍士兵幾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氣,玩命地扣動著扳機,頓時將莫天留伸在扳機與護圈間隙中的手指夾得皮破血流。劇痛之下,莫天留不禁慘叫著用力拔出了刺在日軍士兵胸口的匕首,亡命地朝著那名日軍士兵一刀接一刀地捅了下去......


    幾乎就在莫天留大聲怒吼的同時,原本守在門後的孟滿倉已經撞開了糧庫大門,直衝著莫天留麵前的兩名日軍士兵衝殺過來。眼見著其中一名日軍士兵被弩箭射殺,而另一名與莫天留糾纏在一起的日軍士兵卻並沒倒下,反倒是隻聽見莫天留慘叫連連。驚怒之下,孟滿倉幾個箭步衝到了莫天留身邊,手中短刀閃電般地刺進了另一名日軍士兵的咽喉,這才朝著莫天留急聲叫道:“天留,你受傷了?!”


    叫那名與自己近在咫尺的日軍士兵喉嚨上噴出的鮮血糊了一臉,莫天留猛地將卡在扳機與護圈之間的手指抽了出來,疼得連連跳腳大罵:“可是疼死老子了.......狗日的鬼子......”


    一把抓過了莫天留的手仔細看了看,孟滿倉頓時鬆了口氣。再看看倒在腳下的日軍士兵屍體,孟滿倉更是忍俊不禁地低笑起來:“天留,我還真沒看出來,你還是個狠角兒?我要是再慢點過來,怕是這鬼子都要叫你收拾成餃子餡了?”


    胡亂抹了一把臉上的鮮血,莫天留先把手上的手指舉到自己眼前看了看,這才低頭看了看倒在地上、被自己把前胸肚腹捅得血肉模糊的鬼子屍體,餘恨未消地怒聲叫道:“這鬼子都叫我捅了心口了,還憋著一口氣要開槍!我這手指頭要是再慢一點,怕是就真叫他把槍打響了......”


    話音未落,已經安排了其他八路軍戰士搜索糧庫、肅清戰場的栗子群也疾步走到了莫天留身邊。隻一看莫天留那血肉模糊的手指,栗子群飛快地從自己衣襟上扯下一根布條,三兩下便將莫天留受傷的手指包紮起來,這才朝著莫天留與孟滿倉說道:“天留、滿倉,你們倆上崗樓負責警戒,尤其是要注意城門方向是不是有鬼子出現!”


    捧著受傷的手,莫天留卻是朝著栗子群搖了搖頭:“大當家的,咱們要把糧食運去的地方,隻有我和棒槌熟悉,警戒的活兒你找旁人吧,我還是跟棒槌一塊兒領路,咱們趕緊把鬼子的糧食弄走!”


    略作思忖,栗子群飛快地點了點頭,扭頭朝著其他八路軍戰士叫道:“大家抓緊時間肅清戰場,會趕車的同誌馬上把大車趕到糧庫裏來!韋正光,你負責在糧庫裏裝上你拿手的那些玩意,一定要保證一個時辰之後,糧庫的大火燒得誰也攏不了邊兒!其他的同誌,立刻把糧庫裏的麥子裝車運走,天留、棒槌帶路!”


    整齊的答應聲中,一些八路軍戰士飛快地衝出了糧庫大門。不過片刻的功夫,滿載著糧食口袋的大車便魚貫從大門駛進了糧庫中。


    把嚇得渾身顫抖的何財主交給了另外一名八路軍戰士看管,沙邦粹三兩下扒拉掉了身上的衣裳,伸著兩支長長的胳膊,眨眼間便將大車上用來打馬虎眼的、裝滿了沙土的糧食口袋扔了一地。而在糧倉中列出了兩行隊伍的其他八路軍戰士,也飛快地將裝滿了麥子的糧食口袋運到了大車上。


    眼看著一輛輛大車上重新裝滿了糧食,捧著受傷的手站在一旁的莫天留禁不住得意地低笑起來:“嘿嘿嘿嘿......這可是好幾萬斤麥子啊......鬼子就是做夢也想不到,也就是一個時辰的功夫,這好幾萬斤糧食怎麽就能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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