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村裏,就在這一晚上差點鬧出一條人命。


    午夜時分,村頭老李家因為之前的事情鬧得早已經是人盡皆知,當天晚上,老李家的那位,看見自己兒子給那姑娘送飯進屋子裏去,就氣不打一處來,這年紀一大的人,上了脾氣就收不住,一腳踹開房門,上前去二話不說就把桌上才剛放下的飯菜一下子就給掀翻了,沒把人家姑娘給嚇到。


    老李家這位還一個勁地衝著人家姑娘亂罵,結果人家姑娘一氣之下就從老李家跑了出來。沒想到的是這姑娘也是個牛脾氣,受了氣沒處可以撒氣,老李家那位想盡一切辦法硬,又哭又鬧的鬧她兒子,這老李家的兒子是個出了名的孝子,看不得自己家的娘這樣鬧騰,也就忍下來,先將他娘安撫安撫。


    不過這世間的事情,哪裏有個讓人消停的機會,這裏剛才哭哭鬧鬧的人剛被老李家兒子各種費盡心思安撫下來,外邊又來了人急急忙忙的跑進來告訴他,他那還未拜堂的媳婦跑到村口的橋頭邊上站著,一臉生無可戀的模樣,村裏人路過時就覺得這姑娘是要鬧出大事來,二話沒說就立即跑迴老李家裏來報信來了。


    然後,老李家這兒子,一聽慌了神,趕忙著朝著外麵跑出去。


    村裏的人覺得這件事情八成老李家的人隻沒有辦法解決清楚,隻想到雲霈,看來隻有雲霈才能把這件事情給他們弄清楚,連忙跑到雲霈家裏去請人了。


    雲霈看見來人慌慌張張的,喘了幾口粗氣,“村長,老李家...”還沒等話說完,雲霈眉心一下子皺成一團,忙著放下手裏的書,就往屋子外跑。


    大娘聞著動靜帶著沈玫一起出來看見的就是這兩人一起跟著跑出屋子,“這是怎麽了,這可是出了什麽大事?”大娘目光隨著兩人,突然察覺到自家兒子就穿著一件單衣就往外麵跑,這深秋的天,夜裏冷的要緊,趕忙就去找雲霈的衣服。


    沈玫察覺到大娘的心思,立馬將大娘手裏的衣服接過來。“大娘,我給雲大哥送去。天黑,我腿腳走得快,可以追得上他們,你就在家裏等著,待會兒我就和大哥一道迴來。”


    大娘想了想,沈玫書說的倒是在理,點點頭答應了,還不忘記小心叮囑沈玫,“閨女,你可別太著急啊,慢點走,天黑路滑,雲霈這孩子就是這樣子。”


    沈玫笑笑,以示自己明白的大娘的心意。將這件剛被大娘做好的襖緊緊的抱在懷裏,朝著剛才兩人離去的方向疾步走去。


    剛才聽見大娘的那一聲‘閨女’這再寒冷的天,也都被溫暖了,心裏帶著一份滿懷的溫情,迴憶起那天看見大娘守著自己醒過來時,看見她挑著微亮的煤油燈,認真的縫著這件襖,天下父母心,這份愛總是帶著無窮的力量。


    沈玫摸著黑,一路小跑,緊緊的跟著前方隻能見到的微微的一個身影,沈玫知道那就是雲霈,雖然隻和他相處了一天,也足以見他從這夜色之中分辨出來,沈玫加緊了自己的步子。


    到了村口,已經圍著一圈人,倒是這裏的光亮通明,擠擠攘攘的人群,雲霈一來就隻身擠進人堆裏去,看見的就是老李家這未過門的兒媳婦站在橋墩上,老李兒子跟在一旁,勸說著,可是那姑娘情緒激動,不允許旁人靠近,整個人的大半個身子已經懸在半空,隻有一隻手抓住橋上的柱子。


    老李家的那兩口子跟在自家兒子身後不遠處,不敢靠近卻又擔心會鬧出人命來,剛才還罵罵嚷嚷的婦人,如今看到這樣的場麵,已經被嚇得麵色慘白,倚靠在丈夫的身旁,顫顫巍巍的看著麵前的一對人。


    雲霈找準時機,漸漸的移到那人的老李家的兒子的身邊去,一起對著橋上哭成個淚人,如今已經雙眼放空模樣淒涼的女子,這讓誰見了都一陣心痛難過。


    ”姓李的,你給我聽著,我楊柳兒真是瞎了眼了跟著你來到你家,結果你娘偏偏要找我的岔子,不喜歡我,不讓我嫁進你們家,為難我我也就不說了,我看在你的份上我忍了。“


    ”可是偏偏她還要當著村裏人的麵,說我是個沒人要的,就是個想方設法搭上你們家的居心叵測的壞女人。是啊,又不是我當初求著來到你家的,我是孤兒,可是我也是個人,娘說的那還叫做人話嗎。“橋上的姑娘,本就瘦弱的身子,一鼓作氣的將自己心裏的委屈聲嘶力竭的朝著對麵的人喊了出來。


    身子搖晃的幅度加大了幾分。看得周圍的人一陣心驚。


    ”柳兒,我求求你了行不,我知道你受了委屈,可是我發誓我李大海這輩子就認你,隻有你才能是我李大海的媳婦。“男子看著自己心愛的姑娘因為自己受了這樣的委屈,百般滋味湧上心頭。


    姑娘聽完,一聲輕笑,仿佛已經沒了最初的念想,環顧四周,來看熱鬧的人居多,真正關心她的人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了,心底一陣空落落的,失望還有落寞順著眼角。化作晶瑩的淚珠滑落。


    ”我沒有病,我隻是年幼的時候因為饑荒,誤食了一種果子,沒想到就成了這樣,你當初見到我的時候,也沒有說過我這樣子不好,可是現在為什麽你們會因為我這樣子,嫌棄我呢。“姑娘這話是對著李大海那已經快要虛脫的娘說的,剛才還要生要死的人,現在隻剩下低聲嚷嚷。


    卻又不敢在這個時候激怒橋上的姑娘,沒有說話,畢竟她是真的不想要讓自己兒子將這個麵色青黃的女子娶進家門,這樣的人看著就晦氣的很。


    雲霈暗自對著李大海使了個眼色,深秋的夜,加之在河麵上,一陣陣侵骨的寒涼,讓人顫栗不已。


    沈玫趕過來的時候看見的是圍得密不透風的人牆,低頭看了看懷裏的衣襖,看樣子這一時半會兒的不能將大娘心意送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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