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風殘月,草木萋萋。不遠處的林間,一個暗影獨自將這一幕盡收眼底,默不作聲,卻淩冽一身的肅殺之氣。


    慕清風嘴裏終於嚐到了一絲腥甜的滋味,猛然間迴過神,鬆開對沈玫的束縛,甚至驚醒的意識到自己的殘暴,眼底劃過懊惱和慚愧。


    疼痛早已麻木,隻剩下一顆漸被冷卻的心,沈玫神情木然,推開慕清風,決然轉身離去,可身後的人還是拉住了她,沈玫不懂,掙脫不開的手,索性不再繼續與之僵持。


    月光下,一張小臉因為受了疼痛泛起慘白,失了往常的靈動,像一個安靜的人偶,慕清風這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伸過手想去看看她的傷,白皙纖長的頸部,猩紅的血珠還未凝固。


    他慌張的想要挽救,溫熱的手掌在他留下痕跡的地方,輕柔的撫摸,想要拭去這刺眼的痕跡,懊悔不已,她對於他而言是小心翼翼珍藏的寶物,不知為何,今日的自己失了控製,看見她跌到在莫離懷裏時,心裏一株瘋狂的噬血的草頓時瘋長開來,恨不得一把將她奪迴自己懷中,現在傷了她的人卻是自己。


    山間的夜,清冷入骨的風讓沈玫的身子散去了溫度,不自覺的發顫,卻依舊不願再看慕清風一眼,冷聲說,“瘋夠了,發泄完了,現在可以放開我了。”


    慕清風眼底的那一抹神傷,因為她的淡漠,愈發的深沉,“你總是一副冷靜漠視的模樣,真可笑,我還以為我在你心裏有多重要,你越是冷靜越是疏離,我覺越覺得我就是個笑話,跟個傻子一樣,在你的世界裏沉淪一次又一次。”


    這樣的話,說不上惡毒但已經足夠刺骨。


    沈玫自嘲的笑了,“是麽,我在你眼裏就是這樣啊,都是我的錯,怪我好麽,現在你可以放棄我了。”


    慕清風一個用勁,將沈玫拉迴自己的麵前,對她的語氣頹然變得戾氣十足,一隻沉睡已久的野獸,露出嗜血的險惡,”怎麽,讓我放開你,然後迴到他們身邊,裝作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就能讓他們成為你的下一個臣服者?還是你以為,你以這樣的姿態出現在他們眼前,他們還會高看你一眼,你不過是一個被我玩弄過女人罷了,除了待在我身邊,你還有什麽別的可能。“


    沈玫再也無法忍受他的侮辱,揚起手掌沒有半點猶豫的朝他的臉上揮去,一聲清脆的響聲,迴蕩山間。終於,在這樣的情境之下,沈玫掙開了那雙手,甚至是那個人,頭也不迴地朝來時路走去,虛浮的腳步,好像踩在雲端,強撐著心口溢出的苦楚,走了好遠,直到再也感覺不到慕清風的存在。


    失去了所有的力氣,獨自坐在石階上,發不出半點聲響,默默地啜泣,不願自己心頭的軟弱被人知曉,即便是在這漆黑的夜裏。第一次習慣了黑夜的寂靜,至少沒有人來打擾,一隻受了傷的小獸,靜靜的舔舐自己的傷口。


    一場混亂,兩人各自情傷。


    林間的那一道身影,至始至終跟隨沈玫,看著她蹲坐在石階上的瘦小身子,心口也因著她的疼痛泛起了疼痛,莫離終於放開自己緊緊攥著的手,指節有了酸麻的感覺,可是身體裏有一個聲音不受控製地朝著他喊,讓他駐足,挪不開腳步。


    沈玫哭的累了倦了,便想要起身迴去,到了深夜,想到小桃會擔心自己,強打起精神來,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直到突然間被身後襲來的一陣清風帶起,驚訝之餘抬首看見莫離那一張寒冰似的臉,原本灼人星目,成了一雙略帶寒意的眸子,盈盈的月光徒增寒意的刺骨。


    ”不要說話,不要問,你很累了,睡吧,我帶你迴家。“男子低沉渾厚後的聲音,像極了今晚的陳年佳釀,絲絲香醇,沁人心脾。沈玫沒有掙紮,在這幾句話裏漸漸的合上了雙眼,緊蹙的眉眼,並沒有因為莫離的小心照料而感到舒適心安。


    抱著沈玫,莫離隻覺得她的身子怎麽會這般輕,就跟沒有重量一樣,看著她安靜美好的睡顏,心間的一絲柔軟,微微的顫動起來。


    到了路口,看見清越守在一旁,原本清秀的樣子變得讓人琢磨不透,清淡的語調,”少主,剛才看見慕清風和他身邊的人一同出了山,我還以為...“


    ”以為什麽,他能奈我如何,我知道慕卿跟在他們身後,所以一直在遠處盯著,直到沈玫離開走遠之後才現身。“


    清越不在作聲。


    ”牽馬備車,我要連夜迴京,這個地方...“不願再多待片刻。


    高逸塵因為醉了酒,早已被小桃和店小二攙扶著迴了房,待莫離等人迴來時已經不見他們人影,讓清越留了話後,三人便駕車離開了客棧。


    一路上,沈玫睡得很沉,”剛才給她用了迷香,應該一時半會醒不來。“清越在外駕著車,沉著聲音對車廂裏的人說道。


    莫離並沒有在意清越的話,目光被沈玫頸上的咬痕凝住。莫離心底生出莫名的憤懣。從懷裏摸出一個白瓷藥瓶,還有一方素白的綢緞,看著懷裏睡意正濃的女人,莫離輕手輕腳的將藥粉散在她的傷口,再用綢緞將其包紮。處理完後,才將沈玫的身子放平,抬著她的頭,放在自己腿間,目光再也沒有離開過沈玫安睡的麵容。


    不知道沈玫是夢見了什麽,緊蹙的眉眼卻是再也沒有舒展開來。一路上,途徑崎嶇之處,莫離皆是小心護著沈玫,不讓她感到半點不適。


    原以為自己不會和她扯上別的關係,隻是一切都在悄然之間變了,他莫離竟然會因為一個女人產生了不忍和憐愛之意,莫離自己大概也不明白自己這樣做究竟為何,隻是不願在看到她獨自落淚的身影罷了。想起她對慕清風的忍耐,又覺得這人根本就是活該,在他麵前好不認輸,張牙舞爪,可是一遇見慕清風就變了性子,被人欺負,卻不知道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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