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玫拉了拉宋言的袖子,兩人離開,出了房間,才算是鬆了一口氣,沈玫唿出一口濁氣,坐在花叢中的石椅上。


    “宋夫人是怎麽想的,總不能把人一直放在這裏,你瞧瞧還能入眼嗎?”想起剛剛那副情景,沈玫就覺得渾身發麻。


    宋言歎了口氣,“我自然是想趕快處理好,可是我娘麵對此事也總是想著白夫人失去了孩子,也就由著她來,可是人已經死了,怎麽能一直放著呢。”


    連一個丫鬟都不願意送膳過來,生怕發瘋的白夫人突然衝過來。


    父親也不管此事,母親又是一個沒主意的,整個府裏因為這兩人已經鬧的雞犬不寧了。


    “這可不行。”沈玫立刻出言阻止,“還是把她支開再說,再這樣下去,這府裏的人難保會有幾個嘴碎的,亂嚼舌根,宋將軍告老還鄉,想必太子殿下一定不高興了吧。”


    她輕飄飄的說出這句話,正好擊中宋言的心。


    這些日子,他們遲遲沒有離開京城,就是因為太子殿下的緣故,沒了一員大將,慕淩軒損失慘重,好不容易才拿到手的權利,怎麽能就那麽輕易放手呢。


    長睫如扇,掩飾眼底的不滿,爹爹從朝堂迴來後就一直在為此事忙的焦頭爛額,沒有太子的命令,誰敢放人離開京城。


    現在出不了城,也進不了宮,慕淩軒這是打算把他們逼死嗎?


    “你先迴去吧,讓宋夫人早些準備白意的後事,不能再耽誤了。”


    宋言點頭,問道,“你自己一人在這裏可以嗎?要不我留下來陪你吧。”


    “不用了,快去吧。”


    宋言無奈應了一句,沈玫深吸一口氣,目送她離開,轉過身,看著讓她隱隱作嘔的院子,深吸一口氣。


    若是說害怕發瘋的白夫人,不如說是惡心。


    一次次的鼓勵,沈玫終於跨進去,向著房間走去。


    她沒有注意到躲在門口默默注視著她的白夫人,隻顧著向前走。


    門突然被關上,發出刺耳的尖銳聲,沈玫這才注意到白夫人竟然站在自己身後。


    白夫人眼中滿是邪氣,露出森白的牙齒,緊緊盯著她。


    沈玫唿吸一滯,瞪大了雙眸,差點被口水嗆死,她什麽時候站在身後的?


    她尷尬的笑了笑,道,“原來你在這兒啊,我還想問問你晚飯吃什麽呢。”


    白夫人隻是維持著臉上有些僵硬的笑容,一步一步靠近沈玫,身後就是虛掩的房門。


    沈玫踉蹌了一步,差點摔倒在地,趁著自己慌神之間,白夫人突然走到了自己麵前。


    滿是汙穢的麵容上沒有一絲以前的影子,就像是另外一個人,十分陌生。


    沈玫有種不知如何自處的感覺,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怕是等不到晚飯了。”白夫人突然冒出一句沒有頭腦的話。


    嘴裏散發的味道更是讓人窒息,沈玫兩眼一番,差點昏倒。


    現在的白夫人沒有一絲異常,與沈玫擦肩而過,嘴角噙著一抹冷笑,看上去與往常無異,不知是不是沈玫自己的錯覺,她總覺得白夫人對自己充滿了惡意。


    她看了看緊閉的大門,咽了咽口水,現在不跑,更待何時!


    腳剛剛邁出一步,身後就飄出了一句陰森的話,“還想出去?癡心妄想。”


    她冷哼一聲,沈玫渾身僵硬,動也不敢動。


    她不自然的笑了笑,垂眸挑起耳邊的一縷長發,再次抬眸,如同換了一副麵孔,沒有剛剛的小心翼翼,隻有淡然悠閑。


    既然如此,幹脆拖延時間,等宋言過來再說,她就不信了,她還對付不了一個發瘋的人。


    她穩住心思,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疊起雙腿,嘴角揚起,整個人籠罩在陽光下。


    白夫人遠遠的看著她,眼睛微微眯起,“你不怕我?”


    “為何要怕?你有什麽值得我害怕的地方嗎?”沈玫嗤笑著,順便打量了一下白夫人,見她眼神明亮,沒有一絲汙濁,根本不像是癡傻之人,心裏如同明鏡一般,瞬間明了。


    白夫人也沒有要在她麵前掩飾的意思,輕輕笑著,隻是眼底帶著濃濃的嘲諷之意思在她眼中,沈玫說再多,強裝鎮定也隻是臨死前的掙紮。


    她把門打開,白意的屍體比剛剛還要讓人作嘔,地上也已經爬滿了蠕動的蛆蟲,不斷啃食著白意腐爛的身體。


    白夫人眼中還帶著點點疼惜,癡癡的看著不會動彈的女兒。


    好歹是她十月懷胎生下的一塊肉,就那麽沒了,這讓她如何能甘心?


    她突然惡狠狠的盯著沈玫,宋家的事,她一個外人插什麽手,憑她是什麽身份。


    從冰窖裏傳來的寒氣充斥了整個院子,沈玫一個愣神,隻仿佛聽見耳邊傳來一句話。


    “你和宋言,我都不會放過,要怪隻能怪你自己,多管閑事。”


    她眨動著雙眼,以為是自己的錯覺,白夫人已經進了房間,隻留下一個背影,從白意的身體旁邊走過。


    沈玫突然捂住自己的胸口,頭腦一陣眩暈,眼前一片黑暗,隨時都會倒下。


    她勉強扶住桌子,穩住自己的身體,支撐著虛弱無力的自己。


    不知怎麽,她覺得自己好像隨時都會倒下,可依舊安然無恙,隻是身體裏的力氣一點一點消失。


    房間裏被風帶來濃重的腐臭味,以及那有些不同的香氣。


    煥然一新的白夫人精心打扮過,依舊貌美,隻是保養得當的麵容上多了一絲蒼老,麵色過於蒼白,塗滿了鮮紅色胭脂的嘴唇看上去更加陰冷。


    她一步一步走近沈玫,臉上淨是得意,“這是你自討苦吃,一切都是你活該,我本可以順利等到老爺迴來,你卻出現阻攔,你說你該不該死!”


    話音剛落,沈玫的雙眼不甘的合上。


    白夫人直起身子,冷冷的掃了一眼跌落在地上的沈玫,幹淨的繡花鞋狠狠地踩在她身上,不斷碾壓,仿佛要把自己心裏的怨念全部發泄在她身上。


    鼻子裏發出一聲濃重的冷哼,她看著房間裏的迷香,目光又移到白意身上,眼中充滿了水霧。


    再等等,母親很快就會讓人為你陪葬,你不會一個人……母親絕對不會讓你孤單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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