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爹娘不相信他,所以他就滅了禦劍山莊滿門,公子顏幹澀的視線移動,落在他的父親身上,顏司江已經不會動了,也不會再有機會說他逆子了,父親那一雙眼睛正緊緊的盯著他,禦劍山莊毀在他手裏,父親死不瞑目。


    怎麽會變成這樣?公子顏無力的身體後退一步,腳下的濕潤如同一把尖刀狠狠地刺穿他的心口,“噗……”內息不穩的公子顏猛的吐出一口獻血,映入濕潤中消失不見。


    “阿顏……”流殤當即扶著公子顏:“阿顏……你沒……”


    “別碰我……”公子顏一手掀開流殤的觸碰,再次虛浮的退後一步,怎麽會這樣?怎麽會是流殤?為什麽會是流殤?


    公子顏布滿血絲的雙眼緩緩環視一圈四周,眼中的沉痛漸漸變成決絕,冷然的擦去嘴角的血跡:“流殤,滅門之仇,不能不報,流殤,就讓我們一起死吧。”


    一縷寒光劍氣劃過空中,視線逐漸變得模糊,隱約可見一紅一白兩道影子相交相錯,血色劃過眼前……


    畫麵轉換,一處陰氣森森的殿中,站著一個全身黑衣的身影,若不是牆角微弱的燭光,那身影幾乎要與黑暗融為一體。


    “罌粟,你過來。”


    聽到那聲音,站著的冷千絕陡然握緊的拳頭,眼裏彌漫出的恨意仿佛能將人淩遲。


    “罌粟,我最為寵愛你,忤逆我的後果隻會讓我更加寵愛你。”


    那聲音並未因冷千絕散發出的恨意而打消,反而更加的變本加厲,光聽這話語,就能讓人一陣惡心,猥瑣二字都不足以形容那聲音。


    冷千絕頃刻間周身的死氣如同修羅死神,這是他一生都難以擺脫的噩夢,渾身黑氣縈繞,狠戾的聲音說道:“我能殺你一次,也能殺你第二次,閻羅閣主隻有一個,冷千絕便是閻羅化身,罌粟早已死在閻羅之下。”


    “哈哈哈……罌粟,你當真以為你能殺得了我嗎?罌粟你那麽美,美得我舍不得讓你死。”這聲音越發淫穢猖狂,狠狠激蕩在冷千絕那沉寂的心裏,這世上冷千絕最痛恨最想殺的人,便是這聲音的主人。


    挫骨揚灰都不足以解冷千絕的心頭之恨,那是冷千絕一生都抹不掉的痕跡。


    當畫麵再次轉換,尊華的宮殿中,盛開的桃花入目皆是,分外妖嬈。


    頭頂強盛的星辰之力下,傾瀾緊緊拉著櫻璃的手,他在阻止她,他不允許她這麽做,可緊抓著的手卻在一點點的抽離。


    “傾瀾,對不起。”


    最後,留給傾瀾的是一句“對不起”,僅此而已。


    頃刻間,傾瀾仿佛失去了一切,一切都消散了,一切都幻滅了。


    “夫人,快醒過來,夫人……”


    “公子顏,你若再不醒來,本座便要你妹妹的命。”


    “傾瀾,不要沉淪其中,這隻是幻境而已。”


    “哥,快醒過來啊!哥你醒醒啊!”


    “流殤哥哥,你也快醒過來啊!這怎麽辦啊?”


    一聲聲帶著急切的唿喚,試圖叫醒被困在幻境中的夜莫離和公子顏,以及傾瀾……


    其中就數冷千絕的方式最為“別具一格”了,要他妹妹的命而讓他醒過來,惹得顏媚生給了他一個大瞪眼,不過顏媚生也知道,他是為了喚醒她哥哥。


    要說他們所有人都中了幻境,而他們醒來的這幾個人都是從幻境中跳脫出來的,唯獨公子顏和傾瀾,還有夜莫離依舊沉浸在幻境中。


    所謂幻境,實則不過是滋生出的自己內心深處的執念罷了,卻是讓自己恐懼的執念,是自己內心深處所害怕見到的執念,可有些執念一旦成真,結果是難以接受的。


    “夫人,我在這裏,一定要醒過來……”風陌影緊緊抱著夜莫離,夜莫離本還在和夙淵的對打中,她打不過夙淵,是夙淵在一直讓著她,可是她卻聽到了風陌影一聲聲的唿喚。


    “夫人,醒來吧,一切都是假象,夫人……”


    夜莫離仰頭四處查看,風陌影的聲音分明就在耳邊,可他的人卻被夙淵所殺躺在那裏,這是怎麽迴事?


    “染兒,隨我迴宮吧。”夙淵的禁錮近在眼前,他在對她笑,笑的那般的不真實,臨近她身時,她幽黑的瞳孔瞬間破裂,眼前的夙淵也隨之破解,是幻境,是假象。


    “風陌影……”


    一聲幾不可聞的輕聲仿佛用盡了夜莫離全部的力氣,身體無力的軟癱在風陌影的懷裏,眼角餘光瞥見冷千絕正試圖喚醒公子顏,而璃兒則要喚醒傾瀾,顏媚生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流殤和公子顏卻還是未曾醒來。


    “夫人,總算醒來了。”風陌影緊緊摟著夜莫離,不由鬆了一口氣,其實風陌影也不是沒被幻境包圍過,他所見到的,與夜莫離差不多,同樣看到夜莫離被夙淵帶走,夙淵是他和夜莫離共同的心魔。


    承受過一次失去櫻昕的痛苦,所以風陌影能誓死衝破困住自身的幻境,醒來才知道一切不過是幻境的假象,卻見夜莫離依舊沉淪其中。


    而冷千絕這種人,禁詭異術尚能修煉的人,又怎會被幻境心魔所困,至於顏媚生,一生本就尚未經曆過什麽跌伏大浪,可謂是並無執念可言,又何來的心魔,故此冷千絕喚醒她倒是容易許多。


    “這可怎麽辦啊?冷千絕,你有什麽辦法啊?”顏媚生焦急的求助冷千絕,似乎她有什麽事第一個叫的人每次都是冷千絕,隻能說她的心裏對冷千絕有了一種依賴。


    公子顏的臉色越發的透白,像是心力交瘁所致,幻境中的公子顏依舊在與流殤相愛相殺,滅門之仇不得不報,偏偏兇手是流殤,二人功力又是旗鼓相當,誰也殺不了誰,公子顏若不是心力交瘁而死,恐怕難以擺脫幻境了。


    “流殤哥哥,你若再不醒來,我哥就危險了,流殤哥哥你快醒來啊!你不是最在乎我哥的嗎?再這麽下去,他會死的……”顏媚生急得眼淚直流,不停的拉扯著流殤,她知道哥最聽流殤哥哥的話了,恐怕也隻有流殤才能喚醒他,看著公子顏的臉色的白,如同透不過氣即將憋死一樣,顏媚生心裏那個急啊……


    “既然喚不醒,那就……”冷千絕陰冷的聲音透著一絲殺氣,五指成爪,縈繞著黑色的毒死,這一爪落到身上,怕是小命不保……


    “冷千絕你幹什麽!”眼尖加反應過來的顏媚生頓時驚大了眼,連眼淚都忘了流了,冷千絕居然真想對她哥不利!


    冷千絕的毒爪眼看就要伸到公子顏的脖頸了,千鈞一發之際,一縷寒冰般的水箭準確無誤的射向他的手,那一箭亦是絲毫不留情,衝著冷千絕的手腕經脈而去的。


    冷千絕眼神一凝,電光火石之間,來不及考慮,本能的撤迴手,卻還是撤之不及,雖不至於斷了手腕經脈,水箭劃過皮膚,鮮紅的血液溢出,瞬間染紅了整個手掌,可想而知傷口之深。


    “啊……冷千…絕……”顏媚生依舊驚大著眼,一瞬間捂住嘴,驚的自己叫出聲,冷千絕的手映入她眼裏一片鮮紅,心不自由揪起,木訥的偏過頭,說不出是欣喜還是傷懷:“流殤哥哥……”


    而冷千絕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仿佛傷的不是他的手一般,微微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不禁勾唇一笑,似是帶著絲絲自嘲,這鮮紅直流,下手可真夠狠的,要不是他撤手的快,恐怕這隻手就廢了,果然,惡人做不了好事,存不得好心……


    不過他自己方才意欲出手也夠狠,所以冷千絕不會說別人狠,因為自己並不比別人差,同樣的出手狠辣。


    顏媚生反應過來,迅速挨近冷千絕身邊,不外分說的拿起他的手,動作麻利的掏出一個藥瓶子,倒出白色的粉末在流血的腕上,可傷口流出的血頃刻便將藥粉染紅……


    滴答滴答的眼淚直流,顏媚生低著頭,眼淚模糊了她的視線,晃花了變成紅色的藥粉,淚珠不停的滴落在冷千絕的手掌上,顏媚生吸了吸鼻頭,憋迴眼眶裏的淚珠,視線清晰起來,再次倒出藥粉,也不管多少適量與否,直接敷在手腕的傷口上,接著低頭“撕垃”一聲,顏媚生扯破了自己的衣裙,扯下一塊衣布,緊咬著唇瓣,顫抖的為冷千絕包紮著傷口。


    冷千絕默不作聲的看著顏媚生,任由她上藥包紮,她的淚水滴落在他手上,讓他感覺到了眼淚的滾燙,不由閃了閃眸光,不知是她的淚水如此滾燙?還是任何人的淚水都是如此滾燙的?閻羅閣中從未有人在他麵前流過淚,更沒有女子在他麵前落淚,甚至還將眼淚滴在他的手上,顏媚生是第一人。


    心裏泛起絲絲漪漣,冷千絕好似更加深刻的體會到了那種不一樣的感覺,看得出來,她是在為他擔心,甚至……是在為他心疼。


    傷口的痛感仿佛消失了,雖然冷千絕並不怕痛,可畢竟是個活人,雖能連眉頭都不皺一下,但受傷流血又怎會感覺不到痛,現下竟絲毫不覺得痛了,不知是顏媚生的藥粉功效好?還是因為其他的些什麽?


    不僅感覺不痛了,無人知道冷千絕一貫冷血絕情的麵具下,遮蓋了內心的愉悅,冷千絕很清楚的體會到了,此刻他的心情是……是愉悅的。


    “阿顏……阿顏醒過來,有我在,阿顏一定可以醒過來,阿顏,我在等你,願得阿顏一人心,從此白首不相離,阿顏醒過來醒過來……”流殤無比溫柔的嗓音讓其他醒著的人眼角微抽,尤其是冷千絕,同時還有夜莫離,沒想到她醒過來還看到這種事,就在剛才冷千絕意欲對公子顏下狠手,應該是下毒手之際,流殤便猛然恢複了心神,照著冷千絕的手就是一箭,險些沒廢了冷千絕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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