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淵貴為天尊,看似不插手世間俗事了,可隻要是焚天大陸發生的事,沒有他不知道的,王朝掌握著焚天大陸的一切,隻是不再輕易插手其中罷了,準確地說是不再涉足四城之事,畢竟焚天四城皆已是各自為政,再者,夙淵乃是這世間的主宰者,幾乎沒有什麽能令他心傷的了,唯獨聖尊蘇子染是他永遠的執念,蘇子染留下的四城可以說是夙淵的傷心之地。


    也正因為四城是蘇子染留下的,當初夙淵才會默許四城各自為政,如若不然,四城又豈能在夙淵的主宰之下獨立而出。


    而如今這白府白晟要迎娶夜雪薇的事,說起來也不是很麽大事,但始終是四城中的事,碧落城和魘月城聯姻,這是四城中的頭一迴,四城雖同出一脈,可以往四城之間從不會聯姻,互不幹涉,亦可以說是各自為王。


    紅綾之所以稟報此事,皆因四城是由聖尊一手傳下來的,隻要是和聖尊有關的事,天尊才會有興趣聽兩句。


    “夜家大小姐?”夙淵像是自言自問,緩緩轉過身來,隻一眼紅綾便迅速低下頭,不敢去看那天神般的男人。


    “我叫夜莫離。”


    夙淵又想起了在魔嶺山脈之時夜莫離說的話,不斷迴旋著夜莫離這個名字。


    夜莫離,你當真不是我的染兒嗎?


    染兒還是不想見他,還是沒有原諒他,連氣息都不願意被他察覺到嗎?


    染兒,你竟如此恨我嗎?


    夙淵亦在不斷的問自己,僅想著眼眸裏的傷懷更甚了,尊貴如天尊的夙淵也皺眉了,自從他第一次感覺到染兒的氣息迴來了,他的臉上才會出現不一樣的情緒,哪怕是皺眉,是不開心,是失落,以往的他從沒任何表情。


    想起上次在積屍之地的魔窟見到夜莫離,夙淵怎麽都不相信她不是染兒,可她身上當時又確實沒有染兒的氣息,最後他還是讓她走了,而當時站在她身邊的男子,並非這片天地間的人,不屬於這裏的人。


    夙淵悠悠抬眸,目光傲視蒼穹一般,原來天道之下也會出現這麽荒唐的事。


    那個男人是天生的王者,卻不是主宰這片天地的王者,他不該出現在這裏,染兒竟會說他是自己的夫君?單憑這句話,讓夙淵沉寂了的心感覺到痛了。


    既然那個男人是天命選定的王者,就該迴到屬於他的地方去主宰世界,蒼茫的天道之下,相隔又相連的天地有很多,每一片天地中,天命都會選中一個王者來主宰天地,使世間達到平衡。


    夜莫離身邊的男人便是其中一片天地中命定的王者,如同他是這焚天大陸的王者,本來他的使命早在很久之前一統焚天的時候就已經完成了,可蘇子染的隕落改變了這一切的格局。


    “紅綾,你代本尊送份賀禮給魘月夜家。”


    夙淵看似隨口而出的一句話讓紅綾錯愕抬頭,有些不明所以的看著夙淵的神情,除了落寞再無其他。


    紅綾的臉上明顯的寫著不敢相信尊上會說出這樣的話,原本以為向尊上稟報白府迎娶夜家大小姐的事,尊上也隻會一置而過,畢竟以前都是這樣的,她每次稟報和四城有關的事,尊上都是隨意一聽就過去了,沒想到這次竟然會讓她去夜家送禮?而且還說是代尊上去?難道就是因為聖尊的轉生出現在夜家嗎?


    “是,紅綾遵命。”


    紅綾卻也不會多說什麽,她隻會遵命行事,心裏卻暗想尊上真的變了,自從上次尊上離開王朝迴來之後就變了,變得更加失落寂寥不說,現在居然涉足焚天世俗之事了,自從她跟在尊上身邊之後,從來沒見過尊上離開王朝,連這座宮殿都沒出過,說是畫地為牢也不為過。


    如今的尊上,她也不知道究竟是好是壞?


    紅綾領命起身退去,又剩他獨自一人守著這顆古桃樹了,這座宮殿曾是他和染兒的寢宮,他能讓這裏保持一成不變,可卻也換不迴染兒。


    他曾無數次的問自己,‘染兒你會原諒我嗎?’也曾無數次的默默祈求,‘染兒原諒我一次可好?’終是無人迴應他。


    這邊身在傾顏樓的公子顏和流殤都在擔心著顏媚生的安危,公子顏和風陌影的人都在查探顏媚生的下落。


    而身在閻羅閣的顏媚生依舊是每天埋頭於書堆裏,兩耳不聞窗外事。


    ‘啪’的一聲響動傳出,接近著便是安靜的沉默,連翻閱書頁的聲音都聽不見了,半身趴在書堆裏的顏媚生正拿著一本書不知道在發什麽呆?就像傻了似的楞在那裏。


    ‘咯吱’一聲,房門被推開了,左右護法按時給她送飯來了,卻見發呆的她,不由對視一眼,她這是怎麽了?平時他們進來,顏媚生要麽就是頭也不抬的隨便跟他們說兩句話,要麽就是一進門就被迎麵丟來的書‘襲擊’,今天怎麽有些不對勁了?


    “你們閣主呢?”


    左右護法正打算問她呢,不想她就先開口問他們。


    左右護法走進去一揮手,一把掀開了桌上亂七八糟的書,騰出一小片地方放下手裏的食盤,完了才迴答她,“閣主在藥池。”


    顏媚生爬起身來,隨意丟掉了手裏的那本書,拍了拍衣裙上的灰塵,“你們跟我去見他。”


    說完也不管他們兩個同不同意就直接走出門,然而卻沒人知道,剛才那被她隨手丟掉的書裏麵,她發現了有可以救冷千絕的辦法。


    左右護法有些不明所以的看著走向房門的嬌小身影,再次對視一眼,微微皺眉,卻也還是跟隨在她身後。


    剛把她抓來閻羅閣的時候,左右護法壓根沒想到她會活著,如今好像是習慣了她待在閻羅閣,在不知不覺中,他們對顏媚生的殺意也沒了。


    一踏出房門,顏媚生就被刺眼的強光刺的睜不開眼,本能的伸出手擋在眼前,陽光透過指縫灑在她的臉頰上,待片刻之後才適應了強光,顏媚生這才移開手。


    原來日頭已經過正午了,這些天她連房門都沒踏出過一步,都忘記今天是什麽日子了?若不是方才那刺目的陽光,若不是踏出房門,她連現在是什麽時辰都不知道。


    顏媚生凝眸望去,視線落在不遠處的水澗瀑布之下的水池中,依稀能看到水池中有個人影,眼底深處不由自主的劃過一縷思念,自從上次他來過她房間之後,她就再也沒見過他了,給他配製的藥丸應該也服用的差不多了。


    冷千絕,我找到了或許可以救你的辦法,可是……


    左右護法的腳步停頓在她身後,拉迴了她的思緒,顏媚生迴頭看了他們一眼,“走吧。”


    顏媚生來過一次這水澗藥池,倒也不需要別人帶路了,輕車熟路的繞過竹林,來到藥池岸邊,左右護法則跟在她身後。


    “冷千絕!”


    可是,待看清水霧繚繞中的冷千絕時,顏媚生頓時驚唿出聲,冷千絕已然昏迷在藥池中。


    顏媚生瞬間感覺到從未有過的緊張,心裏隻有一個念頭:冷千絕,你不能有事。


    正當顏媚生想都沒想的下水跨向冷千絕時,才剛邁出一步,左右護法便將冷千絕帶到岸邊來了。


    顏媚生立刻迴身爬起來,顧不了那麽多就將冷千絕*的上身靠近自己懷裏,緊張的大氣都不敢出,在指尖還能感覺到他微弱的唿吸時,顏媚生頓時鬆了口氣,還有唿吸,還沒死……


    “閣主怎麽會這樣?你能否救閣主?”左右護法亦是一臉急切的看著顏媚生,好像把希望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顏媚生纖細的指尖探上冷千絕的脈象,她並不會醫術,可這些天看了那麽多的書,號脈對她來說還是不難的,探得冷千絕的脈象,顏媚生瞬間火大了!一臉怒氣的瞪著左右護法,“你們不知道他隻剩半條命了嗎?居然還讓他練功!”


    左右護法被顏媚生火怒的聲音吼得微微一愣,閣主練功?這事他們並不知情啊?他們不知道閣主什麽時候又練功了?他們隻是屬下,又沒有時時刻刻的跟在閣主身邊,對比他們真的很無辜啊!而且就算他們知道這事,他們也左右不了閣主做事啊!


    若是平時顏媚生這麽吼他們,定然不會有她好果子吃,可眼下左右護法也無心與她多加計較,冷千絕的生死自然是更重要。


    吼完左右護法,顏媚生心裏的怒氣也忍了下去,還好她來的早,不然冷千絕就真的死了!


    顏媚生取出隨身帶著的那卷銀針,即便她不會醫術,但憑這幾天在書裏學到的,她對人體穴位已經非常了解,再加上她精通毒理,比上次給冷千絕紮針可是有把握多了,不過冷千絕上次的情況也沒有這次嚴重!


    顏媚生一咬牙,不管了!隻能賭一把的給冷千絕施針了!她要紮的都是人體的幾處大穴,稍有偏差後果重則死,輕則廢……


    顏媚生拿著銀針的手都在顫抖,她要是紮錯一點,冷千絕不死也得廢了!


    誰能想到令人聞風喪膽的閻羅閣主的命居然會捏在她手裏?!


    白嫩的額頭冒出一層細汗,顏媚生心一橫,咬緊牙關,手裏的針一根接一根的紮了下去。


    她很緊張很緊張!比上次給冷千絕紮針還要緊張萬分,可連她自己此時都沒想到,正是因為在意,所以才會緊張,但她還是要不停的告訴自己,不要緊張!


    她明明不是醫者,不會救人,卻也逼到了這個份上!


    即使現在救的人不是冷千絕,她也馬虎不得,好歹是一條人命捏在她手裏!


    “你們兩個,來運功幫他疏散體內紊亂的真氣和鬱結在經脈的淤血。”


    顏媚生一絲不苟的紮完針,輕柔的挪動了自己的身體,意思給左右護法騰出地兒,同時嚴謹的口氣對著他倆說道,不難聽出她屏住唿吸的聲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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