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


    葉國強推著自行車剛走進四合院,閻埠貴就從旁邊竄了出來。


    “三大爺,您有事嗎?”葉國強停下腳步,看向閻埠貴。


    閻埠貴擺擺手,無奈地笑了笑:“國強,你抬舉我了,咱們院裏現在可沒有什麽大爺了。”


    說罷,他扭頭看了一眼門外。


    葉國強啞然失笑。


    大爺製度被取消就是許大茂的手筆,而門外站著他的老婆張秋荷,閻埠貴這是害怕自己說錯話被許大茂知道,從而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葉國強定了定神,問道:“三大爺,你找我到底有什麽事?”


    他都習慣了叫三大爺,也不打算改口,就當對閻埠貴的尊重。


    “國強,我剛才聽說你也當了副主任?”閻埠貴用火熱的眼神看著葉國強。


    葉國強眉頭一皺。


    見狀,閻埠貴趕緊擺了擺手:“國強,我可沒偷聽,剛才我在門口澆花無意聽見的。”


    葉國強忍俊不禁。


    他也清楚閻埠貴沒有偷聽。


    閻埠貴就住在大門旁,自己剛才又沒有刻意壓低嗓音,被他聽到也是很正常的。


    “對,今天剛剛當上。”葉國強也沒有隱瞞,落落大方地點點頭。


    這事沒什麽好隱瞞的。


    就算自己不說,明天廠裏也會通知大家。


    “恭喜,恭喜!”閻埠貴眉飛色舞地朝葉國強拱了拱手,“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國強要不要來我家喝幾杯酒慶祝一下?”


    去你家喝酒!?


    葉國強一愣,然後拍了拍自己的自行車,似笑非笑地看著閻埠貴說道:“三大爺,我今天什麽東西都沒有帶,你確定要去你家喝一杯嗎?”


    閻埠貴訕訕一笑,故作豪邁地揮揮手:“不就是幾杯酒嘛,我還是請得起的。”


    葉國強緩緩地搖搖頭:“算了吧,那點酒你自己喝吧,三大爺,我先迴去了。”


    說完,也不等閻埠貴迴答,推著自行車從他身邊路過。


    閻埠貴沒有挽留,等葉國強消失後,轉身迴到家裏。


    “孩他爹,許大茂迴來了嗎?”剛進門,三大媽迎了上來。


    閻埠貴搖搖頭,答道:“沒有,我倒是碰見了葉國強。”


    哎!


    三大媽拍了一下大腿,坐了下來。


    閻埠貴任教的學校屬於軋鋼廠的子弟校,工廠在進行偉大的事業,學校自然逃不掉,已經有苗頭了。


    閻埠貴今天就在校長的辦公桌上看到了自己的黑材料。


    不隻是他,還有冉秋葉等其他老師的。


    當時可把閻埠貴嚇得不輕。


    好在現在的校長還算是明事理的,把這些材料壓了下來。


    不然往上一交,糾察隊的人馬上就來抓人。


    閻埠貴剛才之所以站在門口,主要是想請許大茂幫幫忙,沒想到無意間聽到了葉國強和張秋荷的談話。


    “孩他媽,我先告訴你一件事。”閻埠貴清了清嗓子,神秘地看著三大媽。


    三大媽來了興致,側耳問道:“啥事?”


    “咱們院又出了一位副主任,你猜是誰?”閻埠貴難掩心中的興奮,情緒激動地問道。


    “又出了一位副主任?”三大媽一愣,很快就反應過來,“你說的不會是葉國強吧?”


    閻埠貴拍了一下桌子,嘖嘖稱奇:“沒錯,就是他,你說他運氣怎麽這麽好,年紀輕輕的就當上了副主任,這要是讓老劉知道這件事,還不把他給氣死。”


    三大媽臉上也露出一絲笑意。


    當了這麽多年的鄰居,劉海中是什麽情況大家心知肚明。


    他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夠混個一官半職。


    現在好了,好不容易在臨近退休前撈到一個工人糾察隊隊長的職務,結果院子裏就忽然冒出兩個副主任,地位比以前更低了。


    以前雖然沒當官,但好歹也是二大爺,也就一大爺易中海能夠穩壓他一頭。


    如今倒好,雖說當了糾察隊隊長,但是在院裏麵的地位反而降低了,從千年老二降低到老三。


    劉海中要是知道了這是,表情一定很精彩。


    三大媽沒有多想,轉而問道:“孩他爹,你是想請葉國強幫忙打聽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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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閻埠貴悶聲點了點頭。


    請葉國強幫忙比請許大茂好多了,順便還可以打一聲招唿,這種事閻埠貴最怕有人越級往上遞黑材料,到時候死得不明不白。


    許大茂這人很壞,不狠狠敲自己一竹杠是不會幫忙的。


    相比之下,還是葉國強大方。


    而且雙方的關係還不錯,閻埠貴相信葉國強會幫自己這個忙的。


    “那你還在等什麽,趕緊去找他啊。”三大媽催促道。


    閻埠貴可是家裏的主心骨,不能倒下去。


    他要是倒下去,閻家六口人怎麽辦?


    總不能靠老大閻解放吧?


    他隻是個學徒工,每月工資也不多。


    閻埠貴不慌不忙地擺擺手:“你慌什麽,才分開又趕過去,這不顯得我很著急嗎?”


    “算了,我懶得管這些,你自己看著辦吧。”三大媽無奈地揮揮手,轉身繼續做飯。


    閻埠貴在屋裏坐了一會,起身找到閻解成。


    “爸,找我有事?”閻解成從床上坐起來,打著哈欠,精神萎靡。


    勞累一天,他現在的骨頭都是酸的,實在打不起精神。


    閻埠貴掃視一圈屋內,皺了皺眉頭。


    幾天沒過來,這房間有夠亂的,衣服都隨意扔在地上。


    “解成,你怎麽迴事,怎麽弄得這麽亂?”閻埠貴很是不滿地看著自家大兒子。


    “爸,您倒是說得輕巧。”閻埠貴撇了撇嘴,陰陽怪氣地迴答道,“翻砂車間那麽累,我下班迴來隻想躺在床上睡一覺,哪來的精力收拾房間。”


    “那也不能弄成這個樣子啊,實在不行你可以叫你媽幫忙。”閻埠貴氣得吹胡子瞪眼。


    “我媽?!”


    閻解成的眼底閃過一絲不屑,迴答道:“我說老爸,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每個月的工資,除了上交給家裏的,手裏真剩不下幾個,我可沒錢請我媽打掃房間。”


    “你這混小子!”


    閻埠貴被懟得無話可說,罵了一句。


    閻解放扣了一下耳朵,無奈道:“爸,你找我到底有什麽事?”


    閻埠貴深吸口氣,平定好情緒:“解成,你和於莉相處得如何,打算什麽時候結婚?”


    一聽這事,閻解成撓了撓頭。


    他現在和於莉相處得還行,甚至還討論過結婚的事情,不過不太順利。


    於莉似乎有什麽顧慮,總是說再等等看。


    “我說解成,要不抽個時間上門提親?”閻埠貴眼睛一轉,提議道。


    閻解成一拍雙手:“爸,您說得輕巧,我拿什麽去提親。”


    自己現在還是學徒工,每月工資本就不高,大部分還要上交家裏,剩不了幾個錢,剩下的錢都被用來約會了,總不能空手上女方家提親吧?


    “你這孩子,提個親而已,想當初我和你媽結婚的時…”


    “行了爸,這都是多久前的老黃曆了,以前還有人吃觀音土呢,現在怎麽不吃了。”閻解成沒好氣地打斷閻埠貴的話。


    他最討厭的就是自家老爸的長篇大論。


    閻埠貴氣得直哆嗦,無奈地說道:“行,我不管這事了,你們兩個愛咋滴咋滴。”


    說完,轉身離開。


    切~


    閻解成撇撇嘴,重新躺了下去,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後院。


    葉國強先去葉國美的屋子看了一眼。


    見沒人,又跑到前院王愛軍家,這才得知妹妹居然在丁秋楠家裏。


    葉國強又敲開丁秋楠家的門。


    門是丁秋楠開的。


    見是葉國強,她側身把人讓進屋。


    “哥,你迴來啦?”葉國美抬頭招唿了一聲,繼續聽收音機。


    葉國強看了一眼桌上的書,上前輕輕敲了一下葉國美的腦袋,斥責道:“你沒看見人家丁醫生在看書嗎?”


    “我問了丁姐姐,她說不介意。”葉國美雙手抱住腦袋,委屈巴巴地答道。


    丁秋楠過來看了一下,澹澹說道:“行了,是我要求的,這樣家裏也熱鬧一點,看書也不差這點時間。”


    哼~


    葉國美朝葉國強哼了哼,表示自己很生氣。


    葉國強訕訕一笑,將手縮迴來。


    丁秋楠輕輕吸了吸鼻子,問道:“你喝酒了?”


    “嗯,晚上有個飯局,實在推不掉。”葉國強低頭嗅了一下衣服,無奈地點點頭。


    他其實並沒有喝酒,隻不過是衣服上沾了一點味道,不過空間這種東西也不好解釋,幹脆承認下來。


    “喝酒傷身,以後少喝點。”丁秋楠一臉漠然地叮囑一聲,然後轉身倒了一碗熱水放桌上,“喝點水吧,減輕一下身體的負擔。”


    葉國強也沒有客氣,端起碗一飲而盡。


    “喝慢點,我這點水還是請得起的。”丁秋楠下意識地接過葉國強手裏的碗,重新倒了一碗水。


    嘿嘿~


    望著這一幕,葉國美露出狡黠的微笑。


    葉國強接過第二碗水,隨手放桌上,問:“崔大可有沒有來纏你?”


    “沒有。”


    丁秋楠搖了搖頭,重新拿起醫書。


    葉國強語重心長地叮囑道:“你小心點,崔大可和許大茂抄了家,現在勢頭正旺,小心他衝動做出什麽事來?”


    丁秋楠點了點頭。


    “哥,誰家被抄了?”葉國美抬起頭,好奇地詢問道。


    葉國強不假思索地迴答道:“除了婁家還能抄誰家?”


    “婁家!?”


    葉國美一愣,反應過來,跳下凳子,擔憂地抓住葉國強的衣服追問道:“哥,曉娥嫂子沒事吧?”


    葉國強輕輕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


    他不想把這事告訴葉國美的,沒想到自己一時大意說漏了嘴。


    麵對妹妹擔憂的目光,葉國強輕笑道:“你曉娥嫂子沒事,聽說他們一家已經被糾察隊的人放出來了。”


    “哥,你不是在騙我吧?”葉國美抬起頭,疑神疑鬼地看著葉國強。


    她雖小,卻不是什麽都不懂,也知道工人糾察隊的事,還知道被糾察隊抓走的人基本上都出不來了。


    丁秋楠也豎起了耳朵。


    她不關心這事,隻是好奇葉國美口中的那個曉娥嫂子。


    聽語氣,雙方似乎很親密。


    “我騙你幹什麽?”葉國強沒好氣地揪了一下葉國美的臉。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越來越喜歡揪妹妹的臉頰了。


    “哥,你又不是糾察隊的人,你又是怎麽知道這件事情的?”葉國美輕輕拍開葉國強的手,死死盯著他。


    這件事院裏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她當然不會相信哥哥的話。


    “我的傻妹妹,你哥哥我可是今非昔比了。”葉國強又揉了一下葉國美的臉頰,“今天李主任正式任命我為委員會的副主任,你說這種事瞞不瞞得了我?”


    “啊?!”


    葉國美呆呆地看著葉國強,似乎驚住了。


    “啊什麽啊,這事明天大家都會知道。”望著呆呆的妹妹,葉國強越看越喜歡,寵溺地揪了揪她的臉頰。


    “可是哥,我聽說這個委員會不好,裏麵的人都是壞人。”葉國美縮了縮脖子,怯怯地打量著葉國強。


    她在學校有幾個關係比較好的同學的父親全被糾察隊抓走了,這些同學私底下都在罵糾察隊和委員會。


    受這些同學的影響,再結合院裏劉海中和許大茂的所作所為,葉國美也不怎麽待見委員會,認為裏麵的人全部都是壞人。


    “我的傻妹妹,是不是壞人不是看他加入了什麽組織,而是看他的為人處世。”葉國強一眼看穿妹妹眼裏的害怕,沒好氣地拍了一下她,“難道在你心裏我就是一個壞人。”


    “不是不是,我就是覺得挺突然的,哥哥你怎麽會進入委員會呀?”葉國美伸手抱住葉國強的胳膊,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人家李主任都直接找到我了,我就是一個辦事員,不好拒絕。”葉國強無奈地搖搖頭,隨便找了一個理由敷衍過去。


    他並沒有把自己的真實打算告訴妹妹。


    妹妹還小,並不合適聽這些。


    “哥哥,我想去看看曉娥嫂子。”葉國美用期待的眼神看著葉國強。


    “不用了,我聽說他們全家都搬走了。”葉國強摸了摸葉國美的頭發,柔聲說道。


    “啊,怎麽就忽然搬走了呀?”葉國美一愣,百思不得其解,“我好久沒見過曉娥嫂子了。”


    葉國強笑了笑,沒說話。


    這種事知道的人當然是越少越好。


    “搬走也好,以後再被抓進去就不好了。”丁秋楠似乎是察覺到什麽,勸慰道。


    葉國美仔細想了想,點頭說道:“也對,還是丁秋楠姐姐聰明。”


    “我們迴去吧,不要打擾別人。”葉國強打了一個哈欠,把葉國美帶走了。


    迴到家,葉國美笑眯眯地說道:“哥,你知道我剛才在想什麽嗎?”


    “想什麽?”


    葉國強納悶地看了葉國美一眼。


    “我在想你和丁秋楠姐姐結婚的事情。”葉國美嬉皮笑臉地說道,“剛才我就覺得你和丁秋楠姐姐好合適。”


    “小孩子家家的,你懂什麽?”葉國強沒好氣地敲了一下葉國美的腦袋,“這種話不要在人家丁醫生麵前講,不然別人會生氣的。”


    “哦!”


    葉國美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聽進去了沒有。


    葉國強也沒有心情去管妹妹,囑咐她早一點休息後,開始洗漱。


    一夜無話。


    葉國強早早醒來,起床穿好衣服,走出屋外準備打一套拳。


    正在刷牙的劉海中看到葉國強,用力將嘴裏的水吐出來,轉身進了屋。


    嘖!


    葉國強撇了撇嘴。


    這老東西自從當上了糾察隊隊長,那派頭一天比一天高傲。


    就是不知道他知道自己也當上了委員會的副主任會是怎樣的表情。


    想到劉海中可能露出的表情,葉國強忍不住笑了一下。


    葉國強甩了一下腦袋,拋開心中的雜念,開始打拳。


    感覺到身體微微開始發熱,他加快了速度。


    劉家。


    劉光福、劉光天趴在門後往外偷看。


    “兩個臭小子,看什麽看?”見狀,劉海中氣不打一處出,上去一人一腳,“還不趕緊洗漱,等下跟我去糾察隊。”


    “爸,我們在看葉國強打拳。”劉光福揉了一下屁股,委屈地說道。


    劉海中揍這兩個兒子從來不留手,踢屁股也是用了很大力氣的。


    “哼,打個臭拳而已,有什麽好看的?”聽到葉國強的名字,劉海中的眉梢忍不住跳動了一下,強壓著怒火說道,“現在都什麽年代了,拳頭厲害又能怎樣,還能比槍厲害?”


    “爸,話也不能這麽說,上次葉國強不就把保衛科的人打趴下了嘛。”可能是剛起床,劉光福的腦袋也不太靈光,居然敢頂嘴了。


    旁邊的劉光天大吃一驚,悄悄朝旁邊挪動了一小步,目光更是鎖定在劉海中身上。


    隻要劉海中一行動,他馬上就開溜。


    至於劉光福會怎樣那就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


    再說這事也是劉光福引起的。


    明知道老爸脾氣不好,還非要去頂嘴。


    “臭小子,你居然敢頂嘴?”


    和劉光天預料的一樣,劉海中臉一沉,一巴掌扇了過去。


    很快,劉家就傳來一陣鬼哭狼嚎。


    葉國強收起動作,哭笑不得地看了劉家一眼。


    劉家這兩個兒子也是倒黴,居然攤上劉海中這樣的父親,這大清早的就被暴揍一頓。


    葉國強沒多想,轉身進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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