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笛愣在那,並非是因為尉遲錦程的話讓她對李二產生了懷疑,而是她從他的話語裏,再次感受到李二對她的愛和保護。


    那個時候,他不便和她相認,他將全部的愛壓抑在心底。他為她做好了一切,卻隻能以尉遲錦程的身份,讓她在自己懷裏獲得片刻的心安。


    他以自己情敵的身份出現,讓聞笛認為,王爺是愛她的,才讓她能夠留在十七王府,完成自己的使命。夜晚的十七王爺,溫柔、溫潤,如同一塊玉,一盞茶,成為了聞笛唯一的慰藉。


    這份情感,尉遲錦程不會懂,他的心裏隻有天下人都負著他。


    “怎麽,賤人,你不說話了?你不是挺能言善辯的嗎?莫非是本王戳中了你的心事,你們二人不過是互相利用,以愛作為虛假的外衣,當這層外衣被本王無情撕裂的時候,利益就露出來了。”


    尉遲錦程得意地笑著,他仿佛看見下一刻聞笛就憤怒地舉著手裏的短劍,刺進李二的胸口,然後大聲控訴他的不義。


    他好希望看到這一幕,他得不到的東西,其他人也休想得到!讓這對狗男女含著怨恨死去,是他最終的希望。


    然而,聞笛目光冰冷,手裏的短刀插入玉笛,看向尉遲錦程:“尉遲錦程,我們已經沒有還手之力了,可否讓我在最後的一刻,為他吹一曲送葬?縱然他騙了我,也還是我孩子的父親,我也真心真意地愛過他。”


    尉遲錦程的眼裏,李二就是喪家之犬,尉遲龍成也不足為懼,眼前的這個小女人更是他的囊中之物。他作為勝利者,自信心再度膨脹,滿心答應了。


    聞笛唇角輕輕勾了勾,將玉笛橫在嘴邊,張口吐出第一個音節。


    “別樣相思別樣愁,


    別樣離恨幾時休。


    若把今時做絕日,


    來世江中泛遠舟。”


    眼淚自眼角劃過,聞笛的笛聲卷著她的詩句,飄向李二的耳鼓,他靜靜地站在那裏,聽著這多年來令他魂牽夢縈的聲音,唇角微微勾起一個完美的弧度。


    “笛兒,我愛你!”


    他輕輕用口型告訴她。


    聞笛流著淚的眼彎成兩彎月牙,一曲終了,將玉笛中的短劍拔出來:“尉遲錦程,可否讓我親手殺了他?”


    尉遲錦程挑眉,他怎麽也想不到,這個女人竟然提出要親手殺了自己心愛的男人。


    “這場奪嫡之戰,是你贏了。我們死了以後,不會有任何人知道你的身份,你依舊是你的十七王爺,將來枉聞王朝的皇帝!我隻求給我夫君一個痛快,讓他不會再受辱。”


    看著尉遲錦程,聞笛的眼睛裏無喜無悲,她似乎是真的放棄了,連半點希望也看不到。


    “你真的能夠保證,是過去殺了他,而不是兩個人聯合起來,在本王眼皮底下搞什麽花樣?”


    “如你所說,他已經沒有任何抵抗的能力了,難道尉遲錦程你英雄一世,連這點膽量和氣魄也沒有嗎?若是我們搞什麽陰謀詭計,你大可以自己衝過來,三兩下要了我們的命,有什麽可怕的?”


    感覺自己被這個女人看扁了,尉遲錦程當即點頭:“好!本王就信你們一次!你過去吧,用你手中的匕首,插進這個男人的胸膛,本王倒要看看,你聞笛能夠狠到一種什麽程度!”


    見他答應,聞笛便不再說什麽,舉著手裏的短刀一步步朝李二靠近。


    “相公,這輩子能夠做你的女人,是笛兒最開心的事情。我還記得小時候,每當我不開心了,你就會出現在我麵前,讓我靠著你的胸口,聽你的心跳。”


    “我還記得,我是個手腳十分笨拙的人,很多事情學了很久都學不會。可是你卻非常聰明,又靈巧,教我很多東西。”


    “你記不記得,你送我的第一朵花,我將它放在床邊,可是第二日就枯萎了,為此我哭了好久,直到你送了我一片花海。”


    “你知道嗎,當你穿著尉遲錦程的衣服,以他的樣貌出現在我身邊的時候,我竟然覺得我們似曾相識。或許就是冥冥之中的那種感覺,讓我願意接近你、相信你……”


    “笛兒,這些迴憶都是我們這輩子最最美好的。你知道嗎?我情願用一生換你無憂無慮。”


    李二淡淡看著她,她步履輕靈,如同一隻飛舞的蝶,他好想再度伸手過去,輕輕撫著她的臉,用唇嚐嚐她的幽香,可他現在竟然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隻有這雙眼睛還能看著她。


    “笛兒,愛我,你後悔過嗎?”


    聞笛眼角的淚不斷湧出來,臉上卻笑著:“從未。你是我一生所求,聞笛此生唯你而已。縱是身死,也無怨無悔!”


    麵對麵站著,兩人相視而笑,多少次想過最終的結局,隻有這個,是他們沒有想到的。


    “笛兒,記得,為夫的心永遠在你身上。刺下去的時候,一定要準,不然一下死不了,很疼的。”


    李二看著她,咧著唇,漾著笑。那語氣仿佛不是麵對死亡前的訣別,而是和愛人在尋常時聊天。


    “我懂的。相公,你可不可以最後迴答我一個問題?”


    李二的眼神裏充滿寵溺:“你問。”


    “你究竟有什麽能力,可以讓自己無論在哪裏,都能夠找到我?”


    問題一出口,李二便笑了:“小傻瓜,因為我愛你。我的心在你那裏,找到了我的心,也就見到了你。”


    聞笛也笑了,她笑自己傻,真的傻。他自來就是寵著她、愛著她,當然會記掛著她,更會拚盡一切努力找到她。


    “相公,你死了以後,我也會隨之而去,帶著我們的孩子,在地獄團圓。”


    “好,那我走得慢一些,讓你們不用那麽費力去追。”


    摸了一把臉上的淚,聞笛來到李二麵前,深情款款地看著他,眼底滿是柔情蜜意。


    噗!


    血光飛濺,聞笛的短刀插在李二的左胸,人卻死死摟著他,兩人的唇吻在一起。


    我才不管尉遲錦程說的,我就要和你在一起,就要在他眼皮子底下搞小動作,李二,我愛你,有些話,隻有我們彼此懂得……


    當啷……


    玉笛上的短刀掉在地上,伴著李二心口滴落的血,聞笛摟著他的身子,不讓他倒下去,自己一邊流著淚,一邊緊緊吻著他的唇。


    希望,一切都還來得及……


    “吾兒!!!”尉遲龍成瞪大了雙眼,看著聞笛真的一刀刺進了李二胸口,二人麵上的表情卻是極為安詳,他不解,他傷心,他憤怒,他不甘心自己計劃了九年,就這樣失敗,連唯一的兒子也失去了!


    “皇上,你失敗了!”尉遲錦程嘲笑著他,不理兀自親吻著李二屍體的聞笛,一步步朝尉遲龍成逼近,“這枉聞王朝的江山,最終還是我尉遲錦程的,不管我身上流著誰的血,我的身份依舊是十七王爺,不敗的戰神尉遲錦程!”


    “嗬嗬嗬嗬……”尉遲龍成慘然發笑,“尉遲錦程,這個名字本該是朕的兒子的,卻被你用了二十四年!你隻不過是文妃和黃閔龍私通生下的野種,有什麽資格來問鼎我枉聞王朝的江山!”


    “住口!”尉遲錦程一拳砸向漢白玉石階的圍欄,片片圍欄粉碎,掉落在地上。


    “尉遲龍成,你敗了,這個禁城是我的,這個天下也是我的。”


    看著步步緊逼的他,尉遲龍成終於忍無可忍,大聲喊道:“舒玖宸!”


    嘭!


    一股巨大的內力衝過來,讓尉遲錦程忍不住雙手交叉護頭,生生接了一拳,向後退去。


    看著頭戴鬥笠的男人,尉遲錦程顯然沒有見過這位不速之客:“你是誰?”


    “舒玖宸。”


    蹙了蹙眉,尉遲錦程再度鼓起內力,衣服都要撐爆:“擋本王者死!”


    舒玖宸不答話,從腰中抽出短刀“斬天”,橫刀當胸,收斂起所有的氣,對著尉遲錦程。


    高手!


    絕對的高手!


    舒玖宸站在尉遲錦程麵前,散發出的氣勢,讓他有些忌憚。


    這個人,他見過!


    尉遲錦程看著眼前陌生的男子,不知是何原因,總覺得是故人。


    “隻要在下在,沒人能夠傷害皇上。”舒玖宸冷冷開口。


    尉遲錦程眯了眯眼,大吼一聲飛身撲上。


    二人均是一等一的武功,尉遲錦程吸收了四人的內力後,武功精進不少,嘭嘭嘭將拳頭砸在舒玖宸的“斬天”上,發出金屬的嗡鳴聲。


    舒玖宸將內力灌注在短刀上,招招狠辣。


    二人過招間,卻見刀光飛舞,拳影交錯,整個禁城裏,所有的一切都恍若靜止,唯獨二人不斷動著。


    “舒玖宸?本王是不是在哪裏見過你?”


    尉遲錦程邊打,邊好奇地問。


    “見過如何,沒見過又如何?對於你一個以下犯上的將死之人,在下沒有任何義務迴答你的問題!”


    舒玖宸不斷揮舞著手裏的刀,在尉遲錦程的身上留下大大小小的傷口,可是他的至陽訣已經突破了巔峰,運氣吐納之間,傷口很快恢複了原狀。


    “既然,你不願意迴答,那便將命留下來吧!本王沒有心思搭理將死之人的話了!”


    言罷,二人又乒乒乓乓交手了數招,尉遲錦程雙瞳微縮,猛地一拳打在舒玖宸的“斬天”上,借勢向後跳去。


    他指著舒玖宸,滿臉不可思議地喊道:“舒玖宸,你身上的內功,竟然是乾坤妙法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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