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龍成淡然地坐在禦書房內,身邊隻有定安,舒玖宸早就隱去,不見蹤影。石階上橫七豎八倒著屍體,鮮血染紅了宮牆。


    李二一步步邁向頂層,遙遙看著裏麵安穩如初的尉遲龍成,麵色平靜地朝他走過去。


    黃家軍分列兩端,雖然身上帶著傷,卻一個個威風凜凜,見尉遲錦程出現,紛紛站得更直。


    目不斜視地同李二一起入了禦書房,尉遲錦程上前跪下:“兒臣見過父皇,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免禮平身。”尉遲龍成淡然開口,既沒有對尉遲錦程表現得太過親近,也沒有怪罪李二不對他行禮,反倒是看著他下垂的雙臂時,一抹疼惜一閃而逝。


    “父皇,兒臣已將反賊李二拿下,特將他帶來,恭請父皇發落。此人冒充兒臣,騙取父皇的信任,更和兒臣的側妃聞笛一起,圖謀我枉聞江山,懇請父皇務必從嚴治罪,將此亂臣賊子施以酷刑,殺雞儆猴,讓所有圖謀不軌者,斷了那份念想!”


    尉遲錦程吐字清晰,將李二的條條罪狀一一羅列,說完,等待尉遲龍成發話,想要看李二究竟會有什麽下場。


    “你說,你是朕的兒子,而他並不是?”尉遲龍成發話,聲音平穩,並無起伏。


    “是,兒臣才是父皇的兒子,十七王爺尉遲錦程!”


    尉遲龍成定定看了看他:“那麽,你為何能夠調動黃閔龍的黃家軍?你既然知道朕對黃家軍忌憚已久,為何還大著膽子和他們勾結?”


    “父皇恕罪!”尉遲錦程抱拳,聲音略略帶了些惶恐,“兒臣自知身份被這賊人頂替,心裏實屬不甘,但又無能為力。便偷偷去了邊疆,利用黃將軍對兒臣的信任,求他發兵,支持兒臣,才能夠一舉反擊成功,拿了這賊子,向父皇複命!”


    “既然如此,兵符可在?”


    尉遲錦程心裏一沉,還是歎了口氣,摸向腰間,將那虎符拿出來,雙手奉上:“父皇請看,能夠號令黃家軍的虎符就在孩兒手上,隻要父皇答應即刻冊封兒臣為太子,繼承枉聞王朝的江山,兒臣立刻將虎符雙手奉上!”


    “好大的膽子!竟然還很朕講起了條件!”尉遲龍成拍了下桌案,嚇了定安一個哆嗦,便是尉遲錦程的身子都微微一顫。


    “不過,朕也不會白白讓你忙活,既然你用行動證明了你的身份,那麽朕自然給予你相應的獎勵。”


    說完,尉遲龍成對身邊的定安吩咐:“去,給朕準備筆墨。”


    定安躬身領命,尉遲龍成看向尉遲錦程:“但是之前,朕要問問這人,他究竟是不是朕的兒子,如果不是,又為何要夥同聞側妃欺騙於朕。”


    尉遲錦程聞言點頭:“父皇,此事應當!此人犯了欺君大罪,隻是父皇問過之後,定然不能那麽輕易就放過他!”


    尉遲龍成點頭:“朕心裏有數,對於犯了欺君之罪的人,朕定然不會輕饒!”


    尉遲錦程唇角得意地揚了揚,扭頭看向一臉淡然的李二:“怎麽,都到了這個份兒上,你還不肯說嗎?”


    李二看向尉遲龍成,隻聽他開口問道:“那人,你叫什麽,可是朕的兒子?”


    李二淡淡一笑:“迴陛下,他們都叫在下李二,在下也的確不是自小便生活在陛下身邊的那個十七皇子。”


    尉遲錦程見他承認,心裏得意更甚,眯著鳳眼點點頭,看向尉遲龍成:“父皇,你看,他已經承認了!請父皇即刻發落他!讓這謀圖我枉聞江山的亂臣賊子得到應有的下場!”


    尉遲龍成卻不忙,他看著李二,繼續開口:“那麽,你又是為何要說是朕的兒子,還取得了朕的信任,哄朕開心?”


    李二挺直了胸膛,朗聲迴答:“陛下乃是枉聞王朝的明君,為明君做事,祛除皇上的後顧之憂,難道不是臣子應當做的事情嗎?至於在下為何要承認是陛下的兒子,想要做這太子之位,完全是因為,在下愛上了一個女人,而她是您這個十七皇子名義上的側妃。”


    尉遲龍成聞言倒是來了興趣:“為了一個女人,你就這麽大的膽子,冒充皇子,取而代之?”


    李二淡淡一笑:“臣知道皇上乃是性情中人,皇上能夠為了一個心愛的女人做到如此,身為臣子,加以效仿,有何不可?這才是上行下效,說明吾皇乃是明君,所作所為值得臣子效法。”


    尉遲龍成哈哈大笑,竟然絲毫也不生氣:“你這孩子,說話倒也有趣,深得朕心啊!”


    見尉遲龍成和李二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竟然相談甚歡,尉遲錦程心裏有些不舒服,他趕緊上前一步:“父皇,兒臣懇請父皇,將此賊人速速發落,以免夜長夢多!”


    尉遲龍成擺了擺手,又繼續問道:“那麽,朕來問你,你心愛的那個女人,可知道你是誰?”


    李二勾唇一笑,輕輕點頭:“她既是陛下都承認的冰雪聰明,又豈能瞞得過她?她早已猜出了在下的身份,卻也一直無怨無悔。”


    尉遲錦程聽了,心裏更是有氣,他胸口劇烈起伏著,連對尉遲龍成說話的聲音都變大了許多。


    “父皇,您還等什麽,這賊人已經悉數承認了,您為何還要同他說下去?兒臣懇請父皇速速發落他,還我枉聞江山太平安寧!”


    尉遲龍成卻沒有搭理他,而是看向李二:“既然你都承認了,朕就要將你愛的那個女人帶上來,聽聽她怎麽說,你意下如何?”


    還沒等尉遲錦程發脾氣,李二便點了點頭:“臣謝過皇上!”


    “父皇,您……”尉遲錦程覺得自己的父皇簡直有些不可理喻,好端端的,李二都已經悉數認罪,為何還要遲遲不動手,竟然還將聞笛給找來了。


    沒過多久,聞笛就由小七等人陪著,來到禦書房。


    “兒媳見過父皇,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似乎是知道了事情的結果,聞笛見到李二,並沒有太過激動,隻是眼中滿滿的心疼卻看在每一個人眼裏。


    “賤人,你還有臉來!”尉遲錦程說著,就要抬腳踹向她肚子。


    李二瞬身擋在聞笛身前:“你敢動她!”


    被李二的氣勢嚇了一跳,尉遲錦程雙眼一瞪:“李二,你已經被拆拆了,還有什麽可說的!”


    “一切有皇上做主,尉遲錦程,你豈可擅自亂做主張?”


    尉遲錦程還想再說什麽,尉遲龍成卻點了點頭:“他說的不錯,老十七,你先退下。”


    憤憤地甩了下胳膊,尉遲錦程才退向一邊,惡狠狠地盯著對麵的一對男女。


    “定安,給笛丫頭賜座。”尉遲龍成對已經準備好筆墨的定安吩咐,他立刻搬了一把椅子,讓聞笛坐下。


    “父皇,她是犯了欺君之罪的賤人,為何父皇還要她坐著!”尉遲錦程不解,聞笛卻坦然地坐了下來,李二閃身在她身側,貼身保護。


    “她既懷了身子,自然要小心對待,一切等問完話不遲。”尉遲龍成淡淡開口,氣得尉遲錦程胸口劇烈起伏,卻沒有再說什麽。


    “笛丫頭,朕問你,你身邊的男人,你可知道他是誰?”尉遲龍成開口,語氣依舊是春風一般和煦。


    聞笛點了點頭,深情地抬頭看了一眼李二,抬手握住他下垂的雙手,眼中含淚,聲音也發顫:“迴父皇,此人,是聞笛一生唯一所愛。”


    尉遲龍成嗯了一聲,又指著尉遲錦程:“那麽,這個人你可認得?”


    聞笛看向他,也承認:“他是答應了我父親聞無極要娶我的十七王爺,尉遲錦程。”


    “丫頭,你既然知道他才是尉遲錦程,為何要同此人暗通款曲,這豈不是很不守婦道?”尉遲龍成並沒有生氣,而是語氣平靜地問。


    聞笛眼裏的淚珠終是落下來,惹得李二心裏一緊,眼裏一片心疼:“父皇,兒媳與王爺並沒有夫妻之實,兒媳心裏愛著的人,一直是李二,從來不曾改變過!敢問父皇,所謂的忠誠,是遵循禮法,還是遵循自己的心呢?”


    尉遲龍成點了點頭:“你這個問題問得好,所謂的忠誠,於心、於言,你自始至終也沒有承認過自己愛別人,朕相信你的忠誠是絕對的。”


    聞笛垂淚點頭:“兒媳謝過父皇。”


    “賤人,你都是李二的女人了,還敢舔著臉喊‘父皇’!”尉遲錦程怒斥她,恨不得將這個該死的女人扒皮抽筋。枉他曾經覺得,這個女人為了他可以連命都不要,他還努力地說服自己,嚐試接受她,對她好。到頭來,竟然是為他人做了嫁衣,白白便宜了李二!


    “笛丫頭,既然你早就知道,這個男人不是尉遲錦程,還要和他一起欺騙朕,難道就不怕欺君之罪?”尉遲龍成看向他們,兩個人的手自始至終十指相扣,情意綿綿,他都忍不住為之動容。


    “父皇,既然李二想要為了我,為了我們的未來拚搏一把,身為他的女人,我又怎能為了自己明哲保身,背叛他、出賣他?既然兒媳來了這裏,並且承認了一切,便再無任何顧慮。兒媳起初是為了活下去,現在隻是為了能夠和他在一起。不論生死,水裏、火裏,我都跟著他!”


    尉遲錦程聞言,劍眉挑了挑,一臉怒容。


    李二輕輕拉著她手,麵上的笑容帶著甜甜的寵溺。


    尉遲龍成一拍桌案:“好,朕成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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