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在那空地上休息夠了,便再度啟程。坐在馬車裏,看著似有心事的李二,聞笛微微蹙了眉:“相公,你好像……心裏有事。”


    側頭看她,並撫上那按在他眉心的手,李二扯了一個勉強的笑:“笛兒,隻是因為想不起我們的過往,有些著急罷了。”


    聞笛靠在他肩頭,柔聲安慰:“想起來如何,想不起又如何?不過是些過往,我在乎的,隻是你和我的現在以及將來,至於過去如何,並不那麽重要。”


    李二心頭一凜:果然,他和她的過去,存在著太大的秘密,大到他滿心的好奇,愈發想要想起。


    聞笛卻和他十指糾纏,美目含情:“相公,不若在車裏和我一起練功,或許能想起一些過往?”


    李二點頭,卻由聞笛引著,慢慢沉下了心思,從丹田中引了一絲真氣出去,纏著她的,在四肢百骸間遊走,很快便入了百會。


    腦中是白茫茫的一片,如同有一團迷霧,無論如何也撥弄不開,揮散不去。李二站在當中,環顧四周,方向不辯,心裏難免煩躁。


    一籌莫展之際,耳邊風響,他轉過身子,見那與他相似的身形又出現在那裏,這一次,他依舊一身黑衣,背對著他,身上散發著令人窒息的王者之氣。


    “又是你?!”


    李二望著眼前的男人,不知怎的,內心沒來由的一陣緊張。他知道,自己和他有著極深的淵源,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他是誰。


    “看來,你還在為自己是誰而痛苦。”男人沉聲開口,聲音嘶啞卻帶著威嚴。


    “你知道我是誰!”李二瞪著他,期望他能夠轉身。


    “我知道。”


    “那麽,你告訴我,我究竟是誰?我是不是十七王爺,或者是旁的什麽人?”


    “十七王爺……”男人細細品味這句話,“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十七不過就是一個代號……”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李二覺得心髒一陣陣抽痛,頭也覺得有些昏昏沉沉,他極力想要迴憶的東西,一觸及就會令他頭痛欲裂。


    “你在為迴憶困擾,努力去尋找記憶吧。”男人說完,便不再動了。


    李二捂著頭,掙紮著走過去,抬手按住他肩膀:“告訴我!請你告訴我!我是誰?李二又是誰?”


    男人不說話,他卻急了,猛地一把扳過他身子,還沒看清楚他的臉,就猛然醒了。


    “相公!你沒事吧?”聞笛滿臉焦急地拍著他的臉,方才他麵色發青,渾身發顫,額頭不斷有汗滴下來,似是走火入魔的前兆。她嚇壞了,才收了功,去喚他。


    李二睜開眼,拚命喘著粗氣,看向身旁那為他擔憂的小女人,一把將她摟在懷裏。


    “笛兒,沒事。隻是腦子有些亂,想要迴憶卻怎麽也想不起而已。”他安慰著她,同時也平複著自己。


    “都是我不好,強行讓你運功,隻怕會傷了你。對不起,我不這樣了,下一個鎮子,我們去找個郎中來看看吧。”聞笛靠在他胸口,感受著他有力的心跳,她為他緊張,更為他擔憂。


    “好,一切聽憑笛兒安排。”恢複了情緒,李二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眼睛看著前方的車簾,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馬車再度停下來,已經是下午。小七找了客棧,將眾人安頓下來,聞笛便帶著李二去找醫館。


    一路打聽來,醫館並不難找。推門進去,問診的是個老大夫,此時人也不多,沒等多久就輪到他們。


    示意他們坐下,老大夫看了看聞笛又看了看李二:“二位,你們誰看病啊?”


    “大夫,麻煩替我夫君看看。他日前頭部受了傷,於之前的事情,都不記得了。”聞笛說完,將李二的手緊了緊。


    老大夫點點頭,伸手扒了扒他眼皮,又看了看他頭上的傷,滿眼驚奇:“敢問這位夫人,你家相公這傷……是外傷還是內傷?”


    聞笛聽了,開口道:“自然是外傷!是被鈍器砸了一下,流了血呢!”


    老大夫聽了,更為驚奇,搖了搖頭:“不可能啊!這外傷怎麽一點兒痕跡也看不出來?你們去找的哪家醫館的大夫看的?”


    聞笛不想和他解釋,總不能說,這是他們所修習內功的功勞吧?便略略昂了昂下巴,帶著一絲官夫人的高傲:“大夫,我們來這是看病的,現在是什麽情況,勞煩你說一下。”


    老大夫聞言,趕緊正了正身子,原本他是好奇這傷口怎麽能長得如此之好,連痕跡也沒有留下,現在可好,人家不高興說,隻能悻悻作罷。


    “咳咳……夫人啊,根據老夫多年的從醫經驗,這位官人的症狀是因為腦部受創,損傷了一部分組織,繼而記憶受損。”


    “那麽,敢問大夫,可有法子醫治?”


    老大夫搖了搖頭:“一般這樣的患者,老夫隻能勸家人盡量多給他說一些過去的事情,或者做一些讓他能夠熟悉的舉動,刺激他的腦部運轉,這樣或許能夠記起來也不一定。”


    垂頭喪氣地從醫館出來,李二挽著聞笛的手緊了緊:“笛兒,我早就猜到會是這樣了。你也不必鬱悶,你說得對,過去如何不重要,隻要我和你的將來能夠幸福就好了。”


    二人正說話,身後卻傳來一陣騷亂聲,小七、寶月和緋兒連忙將二人圍在中間。


    隻見,一個男人懷裏抱著個女子,正沒命地往前跑,身後還有一個人在玩命地追。


    大街上盡是瞧熱鬧的人群,見此情景,均是搖了搖頭。


    “這劉家老二又欠了賭債,要賣妹子哩!也不知道這迴那劉小妹的未婚夫能不能保住她……”


    “攤上這樣的家人,還真是……”


    一場小騷動,就在街坊鄰居的議論聲中悄悄平息,李二迴憶著那一男一女跑過,並後麵有人在追的場景,腦中晃過一個畫麵:


    他腳下生風,沒命地跑著,懷中軟玉溫香,身後又有人追逐……


    這場景好眼熟!


    “相公,你怎麽了?”聞笛拉了拉他衣袖。


    “笛兒,我們以前,是不是也經曆過類似的情景?”


    李二的眼裏都是灼熱的期盼,他急於從聞笛那裏知道答案。


    見他的記憶有些要複蘇的景象,聞笛連忙點頭:“是啊,是啊!以前是有的!你曾經不止一次抱著我,然後就這樣跑著……相公,你想起來了?”


    他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又搖了搖頭:“隻是覺得眼熟……並不能全部想起來。”


    “便是覺得眼熟,就很好呀!說明你已經逐漸在迴憶了!相公,太棒了!”聞笛忍不住,上前摟著他脖子,歡喜的如同一個得到糖果的孩子。


    李二心頭一軟,將她打橫抱起,猛地發足狂奔,竟然不自覺地運起了內力,架起了輕功。


    “哎,爺……”小七三人被他這突然的舉動弄愣了,不是說王爺已經失憶,忘記武功了嗎?怎的突然又使上輕功了?而且還這麽厲害?


    “還愣著幹嘛?追呀!”緋兒捅了小七一下,跟著就和寶月一前一後追了過去。


    小七見了,也不含糊,抬腳跟上。


    李二抱著聞笛,拚命在大街小巷裏狂奔。他覺得這個感覺好熟悉,之前一定是經常這樣!他並不覺得疲累,甚至覺得自己渾身上下有用不完的力氣,很快就出了城。


    直到來到一片幽深的林子裏,他才停下,環顧四周,下意識地開口:“奇怪,怎麽沒有小木屋?”


    聞笛被他一路抱著,看著他那張完美的臉,腦中自然是迴憶起他抱著她奔跑的場景。再聽他詢問小木屋,自然是知道,他定然是憶起他們在王府時,他狠心傷了她,卻在她勾引尉遲錦程的時候,將她整個人抱出來,跑到城外的事情。想到那時候尉遲錦程的表情,聞笛就覺得好笑。


    “相公,你找什麽小木屋?”她側頭靠在他胸口,柔聲相問。


    李二這才迴過神來,低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無事,笛兒,我好像想到了什麽,隨口就問了。”


    聞笛在他懷裏蹭了蹭,含羞淺笑:“相公,那是我們之前的經曆啊。那日你惹了我,我就去做傻事,你見了,便強行將我抱起來,帶到城外的一間小木屋裏。便是在那裏,你對我吐露了心跡,我也徹底原諒了你。從那以後,我們才更加親密無間的。”


    “竟有這等事?”李二將她輕輕放下,摟著她腰身,將她箍在自己懷裏,“笛兒,你告訴我,我做了什麽讓你生氣的事情,讓你可以自暴自棄地傷害自己?”


    聞笛搖了搖頭:“已經沒事了,相公,過去的事情我也覺得是對我們的一種考驗呢!若非如此,我隻怕沒有那麽快和你在一起呢!”


    李二眼中帶著疑色,見聞笛不說,也便沒有再去追問,隻是不情願地點點頭。


    “倒是你,一下子發力跑了這麽遠,莫非是武功恢複了?”


    她這麽一問,李二才想起來,他起初隻是想要試著迴憶一下那個場景,不想竟然不自覺地運起了輕功,還抱著聞笛,氣不喘、心不跳地跑了這麽遠,莫非,他根本就沒有忘記武功,隻是有意為之的時候,使不出來?


    他正納悶的功夫,卻見前方的樹林裏嘩嘩聲響,趕緊將聞笛護在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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