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旁邊的威脅,尉遲錦程雙眸緊縮,隻見一個少年臉上露出猙獰的笑意,劈頭蓋臉朝他打過來。那紅白相間的衣服,讓人一下就想到了他的身份——玖尊。


    尉遲錦程不慌不忙迎戰,提上一口真氣,朝他推出一掌。


    “轟”,二人在三王府的屋頂上對了一掌,巨大的聲響引起了王府內侍衛的注意。


    “什麽人?!”侍衛長帶人衝過來,指著尉遲錦程和玖尊問道。


    “可惡,李三,交給你了!”尉遲錦程皺了下眉,朝旁邊閃身而去。


    李三抖手甩出長鞭,抽向衝過來的一眾侍衛。


    因著這一鬧,李一和李四那邊也沒能留下尉遲陌和藍雨,幾個人誰都不想暴露身份,便趁亂紛紛四散開來。


    枉聞王朝的京都,第二日就傳出了尉遲鳳軒被人在家中刺殺的消息。現在尉遲龍成的兒子裏,尉遲鳳軒、尉遲彰越和尉遲陌都相繼死了,還有一個尉遲錦程在邊關,表麵上看,唯一能夠繼承王位的兒子隻剩下這一個,很多人都紛紛猜測,皇上將十七王爺送去邊關,是不是就想讓他躲過兄弟間的刺殺,然後活下來,繼承大統。


    然而還沒等這些人想明白,黃閔龍又傳來了噩耗:十七王爺在邊關奮勇殺敵,但不慎中箭,重傷不治身亡。一時間京城裏的議論聲甚至蓋過了尉遲龍成的悲傷。


    四個最有可能繼承大統的皇子都死了,餘下的那些,要麽就是身份上不得台麵,要麽就是沒什麽腦子。尉遲龍成當年為了這個寶座,將所有的兄弟屠盡,如今他的兒子們都死了,大臣們開始偷偷琢磨,到底該向哪個皇子示好,鞏固自己的位置。


    尉遲龍成麵帶悲傷,但精神還算是鎮定。他麵對眾位大臣一日一啟奏的立太子奏章充耳不聞,更有甚者,有人言辭激烈一些,被他直接拉出去,輕則罷官,重則殺頭,沒幾日大臣們就不再提這碼事了,隻能偷偷琢磨皇上怎麽抉擇。


    下了朝,尉遲龍成獨自在花園裏踱步,沒了聞笛這丫頭的陪伴,他覺得生活很沒有意思。不知不覺來到棋室,他盤膝而坐,從盒子裏拿出棋子來。


    “既然來了,就陪朕下棋吧。”說完,已經落了一子。


    對麵不知何時多了一人,那修長的手指拿著棋子,也跟了一子。


    “如今這情勢,你怎麽看?”尉遲龍成看向對麵的人。


    “皇上,您是擔心十七皇子還是您的位置?”


    尉遲龍成自嘲地一笑:“兩個不是一碼事嗎?”


    對麵人冷冷迴答:“是。”


    “既然是同一迴事,你為何要分著問朕?”尉遲龍成開始排兵布陣,同時目光瞟向對方。


    “臣隻想知道,在陛下心裏,是兒子重要,還是位子重要。”又落了一子,對麵人的語氣中並不暴露任何情緒。


    “朕的江山隻會給最愛的女人生的孩子!兒子自然是比位子重要!”想了想,尉遲龍成肯定地迴答。


    點了點頭,對麵之人得到了自己的答案,才開口:“既然如此,那麽臣就將近日的消息說與陛下吧。”


    尉遲龍成停了手上的動作,定定看著他:“怎麽,難道你瞞了朕什麽事情?”


    小七醒來的時候,已經距離他們在懸崖上同黃閔龍的人對決過去了兩日,緋兒和寶月看到他醒來,也非常高興地湊過來。


    “太好了,小七哥醒了!”寶月終於鬆了口氣,拉著緋兒的手臂,“這樣,緋兒姐姐就不用擔心了!”


    “寶月……”緋兒的俏臉紅了紅,看向他,“小七,你感覺好些了嗎?”


    想要起身,動了動身子卻牽動了腹部的傷口,小七忍不住疼得呲牙咧嘴。


    “你別亂動,小心傷口裂開!”緋兒跑過去,關切地將他一把按在那,掀開被子,查看他的傷口。


    腹部被繃帶纏繞,但殷紅的血還是滲出來了。


    “哎呀,你們先待著,我去拿藥!”寶月也是個有眼力見的,知道將空間留給小七和緋兒,自己跑了出去。


    “緋兒,小姐呢?”呲了呲牙,小七抬頭看向那麵色憔悴的紅衣女子。


    小心地替他擦掉額頭上的汗水,緋兒的麵色有些難看。


    “小七,你確定現在要聽嗎?”


    小七聞言一愣,蹙眉看了看周圍,一間客棧,很整齊幹淨,看來他們是被救了,可是小姐在哪裏?


    “那日,小姐和王爺雙雙從山崖跌落,聞笛亭的人就到了,幫助我們擊退了黃閔龍,又去了山下尋人。隻是,我們已經找了兩日,根本沒有看到他們,山下有一條非常湍急的河流,隻怕他們是被河水衝走了。”


    緋兒的話還沒說完,小七就蹭地從床榻上起來,一把拉住她袖子:“你說什麽?小姐被衝走了?!不可能!不可能!”


    劇烈的動作,讓他的傷口更大地撕裂,但是小七忍著疼,咬牙對緋兒道:“緋兒,不要放棄!仔仔細細地找!對了,我現在也醒來了,我和你們一起去!小姐和我自小一起長大,她的習慣我知道!她很聰明,膽子也大,我不相信她會就這麽沒了!”


    是的,她是聞無極大人的獨生女,自小被聞家和自己捧在手心裏長大,那姑娘簡直不讓須眉,聰明得很,怎會從懸崖上掉下去,沒有一點兒辦法?!


    小七自顧自這麽想著,緋兒的眼神卻黯了黯:“小七,我知道你心裏不好受,甚至接受不了小姐沒了,隻是我現在隻能說,我們聞笛亭派了很多人去搜尋,真的沒有找到他們……”


    “緋兒!”小七抓著她的手,一雙眼睛目眥盡裂,額頭的汗水也涔涔而下,“她是我的小姐,是我看著長大的!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既然你們沒有找到他們,那麽就表示,他們還活著的!一定是這樣!一定的!”


    緋兒見他執著,也默默點了點頭,認同了他:“小七,我知道了。如果今天再沒有任何線索,明日我親自帶人去,將河水下遊也找找看,說不定就能有所發現。”


    “好!”小七聞言,臉上的表情總算是帶了點兒希望。


    “你是說,黃閔龍將他們一掌打落山崖?!”尉遲龍成的動作頓在那裏,不可思議地看著對麵的男人,“他竟敢將他們一掌打落山崖?!”


    “是,我們的人到達的時候,就是這樣,而且連續兩日我們都派人去尋找,目前為止,並沒有任何線索表示他們死了或者是活著,隻是下遊的河水湍急,說不得屍體被衝到下遊也不一定。”


    “住口!”尉遲龍成是真的動了怒,“誰叫你說他們死了的?誰叫你用屍體兩個字的?他們怎麽可能死?他們可是你我至親至近的人,你竟然咒他們死?!”


    “皇上息怒!”那人連忙跪下來,暗影裏,並不能看清楚他的樣貌,隻是那聲音裏卻是帶著一絲動容,“此事尚且沒有眉目,確實是臣下失言。隻是,萬一殿下他真的……還望皇上做好準備!”


    “放屁!做什麽準備!朕的兒子怎麽可能會這麽輕易地就死了?!朕不相信!”尉遲龍成一拳砸在棋盤上,黑白相間的棋子被濺飛得到處都是,“還有那個黃閔龍,難道他對老十七不是發自內心的喜愛嗎,怎麽會……”


    對麵的人頓了頓,終於沉聲解釋:“皇上,恐怕現在黃閔龍已經發現了那件事,並且采取了行動,所以才會在那時候,識破了殿下,並且對他痛下殺手的!”


    聽了他的話,尉遲龍成覺得自己的身子已經搖搖欲墜了。他身形微微一晃,被對麵那人以奇快的速度扶住,才避免了跌倒。


    “皇上,臣下目前能做的,就是盡量保護陛下的安危,至於殿下的事情,皇上還請萬萬要做好準備!”


    尉遲龍成攥著拳頭,額頭上的汗不住地冒出來,他不甘心地看著遠方,牙齒也咬得咯咯作響:“派人去繼續搜!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在沒有見到真實的證據以前,朕絕對不會相信他們已經沒了!”


    沉默了許久,身旁之人終於點了點頭:“是,陛下。”


    或許,很多人不知道,對於這個兒子,尉遲龍成簡直視作珍寶,他是皇上和最愛的女人生的孩子,尉遲龍成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他!原本這麽多年,那孩子吃了太多的苦,受了太多的委屈,可是,為了能夠讓他坐穩江山,他狠心地做了一個“狼父”。現在,當一切唾手可得的時候,他最愛的兒子卻失蹤了。


    尉遲龍成簡直是失魂落魄般迴到自己的書房,他需要靜一靜,好好思考一下,接下來的動作。


    邊關,黃閔龍接到將士們的報告,並沒有發現任何線索,立刻動了火氣。


    “平素,本將軍都是怎麽訓練你們的?竟然連兩個將死之人的屍首都找不到!”


    “將軍,屬下真的已經盡力了……”一旁的副將低著頭,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


    “說什麽盡力?!你們要真是盡力,就應該吃住都在那山裏!搜索每一個角落!再不然,就將那座山給本將軍平了!我就不信,這兩個人能跑去哪裏?!”


    “將軍,那兩個人,是十七王爺和側妃啊!您這麽做,軍士們會不會……”


    “住口!那兩個人隻是來招搖撞騙的,根本不是王爺!為了避免真的王爺被他替代,我們必須要將這兩個人找出來殺了!”黃閔龍咆哮著,嗬斥著對麵的偏將。


    偏將一聽,立刻了然:“屬下明白,請將軍靜候佳音!”說完,便出了軍帳。


    黃閔龍坐在那裏,鷹隼般的眼眸看向門簾:“十七王爺,哼!你算什麽十七王爺!隻有他才是王爺,而你,自始至終,隻能做他的影子、他的替身、他的替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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