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錦程受皇命要去邊關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京城。


    “北方的蠻子們也忒大膽,竟然還敢挑戰天朝威嚴!”


    “就是,咱們枉聞王朝,隻要派出十七王爺,看不將他們殺得落花流水!”


    大街小巷,到處都是關於尉遲錦程去邊關的議論,這個在坊間名望頗高的王爺,一時間又成為話題。


    段筆依舊在秋風樓外擺弄著他的攤子,冷眼看著人來人往。如今秋風樓已經雄風不在,發生了刺殺事件之後,陳帝帶人封了它,並且將一眾人等帶走,據說很多人在牢裏也受了些煎熬,隻是,這事就不是段筆或者其他老百姓關心的了。


    “薑洮、何梓,你們將府裏的事情安排一下,然後隨本王出征。”尉遲錦程吩咐完二人,便將他們打發了,目光轉向四暗衛。


    “你們四人,本王另有安排。”


    聞笛再見到尉遲錦程的時候,他正穿了一件淡紫色的長衫,腰上掛著那枚玉玦,自外麵款款而來。


    “臣妾見過王爺。”聞笛看到他,不卑不亢地施了一禮,既然他心裏隻有那高高在上的王座,那麽她也隻是被他利用之後,隨時可能拋棄的棋子。


    “本王兩日後就要出征了。”他口裏淡淡宣布著,“你在京城等著就好,如果本王有事,會讓他們傳信迴來給你。”


    “臣妾一定會在王府內,恭迎王爺勝利迴朝。”聞笛低眉順眼地迴應,隻是那話語裏,再沒了往日的情深。


    “非也。”尉遲錦程擺了擺手,上前一步,捏住她下巴,定定望著她,“本王要你這些天,每日關注父皇的情況。”


    他盯著她的臉,如同一匹餓狼在注視著它的獵物:“別忘了,最初本王接納你,也是因為你的能力。既然你對本王疏離,隻願意保持合作關係,本王也不強迫你,隻要你別忘記,你現在隻能依靠我十七王府就對了。”


    說完,他甩開了手臂,轉身離去。


    淚,在眼眶裏打轉。聞笛奮力平複著起伏的胸腔,待尉遲錦程徹底消失在院落裏,那眼眶卻終於阻攔不住,任憑淚水決了堤。


    果然,自始至終,皇家無情她是見識到了!原來他惦記的還是她的那點兒價值。


    瞬間,她仿佛又迴到了一開始初入王府的日子。那時候,她必須隱忍,因為沒有任何勢力,任何背景,為了來到尉遲錦程身邊,得到他身上的丁玥璧,她必須忍!


    現在,她依舊還是要忍!因為她對於尉遲錦程僅剩的那一點兒價值,是她能夠繼續活著的籌碼。她必須要在奪嫡的夾縫裏生存,在尉遲錦程得到那個位置前,努力活下去!


    “小姐……”小七來到她身邊,白衣少年的眼裏,滿是擔憂。


    “我沒事,不過是要和王爺分開一段時間罷了,不必擔心。”聞笛吸了吸鼻子,勉強對小七擠了一個笑容。


    小七微微蹙眉:“小姐,小七在你身邊數載,你的心思還是多少知道些的。你心裏在意的人,根本就……”


    搖了搖頭,聞笛抬眼卻帶著警告:“小七,你我名為主仆,實則是家人。我一直當你是我的兄長。有些話,不便明說,我累了,這幾日不要打擾我。”


    說完,她轉了身子,迴了房間。


    枉聞王朝京都,從未有過如此緊張的氣氛。


    若水閣內,水寒和姚七七等人在姬若水的吩咐下嚴陣以待。鏡花水月被擦得鋥亮,水寒眼中的目光也同自己的名字一樣,帶著冷意。


    “寒哥哥。”姚七七抬眼看向他,原本堅毅的女子,看向愛人的時候,眼中總是帶著柔情。


    “七七,明日一戰,禍福難料,早些休息吧。”


    水寒說著,將水月收起,側頭看向她。


    “寒哥哥,正是因為明日一戰禍福難料,所以,七七才想……”她仰頭看向他,粉嫩的唇瓣微啟,眼眸中也帶了一絲水霧。


    水寒的喉結動了動。


    “水月鏡花,形影不離。寒哥哥,七七說的,你可懂?”藍衣女子的聲音溫柔如水,攪動了水寒心底的波瀾。


    青影一閃,水寒將七七打橫抱起,幾個起落便消失在若水閣。


    皎潔的月光灑在院落裏,陳帝看著眼前的白衣女子。


    “墨墨,這些事情,都是你做的,對不對?”


    子墨長發白衣,白裏透紅的臉上滿是平淡無波。


    “陳帝哥哥既然都明白,何苦再問。”


    “你知道,我不想你牽扯進來。”


    “可是墨墨已經被牽扯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陳帝哥哥沒有聽過嗎?”


    “子墨,不要離開我!”


    陳帝向前一步,他的黑衣融在夜色裏,那雙眼睛卻燦若星辰。


    “陳帝哥哥,子墨最愛的人,就是你。但是子墨也有身不由己的事情。如果陳帝哥哥一定要阻止子墨的話,子墨也隻好得罪了。”


    陳帝眸子一沉,聲音變得冰冷:“墨墨,食君之祿,忠君之事。不要怪我!”


    夜色下,一黑一白兩團影子迅速交錯,如陰陽,如魅影。刹那間,二人過了數招,周圍的樹葉被陳帝拿來做了武器,朝子墨身上招唿,他要將人留下來!


    而子墨卻在招架間漸漸失了方寸,被陳帝一掌掃中胸口,倒飛出去。


    “墨墨!”陳帝飛身向前,半空中將她身子攬起,二人緩緩落地。


    “陳帝哥哥,你阻止不了子墨的,就如同,子墨違抗不了命運……”子墨抬手撫著他那張堅毅的臉,雙眼放出金光。


    若水閣的紗帳內,兩條人影交纏在一起,如同糾纏的藤蘿。


    姚七七俏臉緋紅,眼中滿是水霧地看著對麵,她愛了許久的男人。


    “寒哥哥,抱我……”


    水寒的唿吸比平日裏要粗重許多,許是做了大量運動的緣故,他健碩的胸口滿布了汗水,被姚七七的素手撫著,卻散發著淡淡的清香。


    “七七,明日之戰,不論勝敗,我定會全力護你!”


    “噓——”她用手指腹按住男人的薄唇,“現在,你的口隻專心吻我就好……”


    春宵帳暖,旖旎一室,不覺那夜露凝在枝葉之間,待不堪重負之後又滴下去,打濕了夜色,浸潤了乾坤。


    十七王府上下,都在為尉遲錦程的出征做著各種準備,聞笛已經兩天一夜沒有再見過尉遲錦程。她隻是坐在房間裏,細細思量著。


    皇上的這份差事來得及時,原本黃閔龍就對枉聞王朝存了些心思,隻是不知道,尉遲錦程此一去,是單單退敵,還是連帶著其他的事情。若是十七王爺真的想要對尉遲龍成示好,那便要在退敵之後,將黃閔龍殺了,提了他的頭來見尉遲龍成。


    但是她知道,尉遲錦程對黃閔龍的感情,絲毫不會遜於尉遲龍成這個生父。這場博弈,究竟會如何呢?


    門,不知何時被推開。


    淡淡的花香襲來,彌散了整個房間,也吸引了聞笛的視線。


    “王……”她話沒有說完,就被他堵住了口。


    “笛兒,我來和你道別。”他眼底是深深的思戀,這份情,在之前的尉遲錦程眼裏是看不到的。


    聞笛閉上眼,沒來由的,鼻子一酸,聞著熟悉的味道,她突然覺得之前的委屈都化開了。


    男人將她抱著,一邊細細吻著,一邊來到床榻邊:“笛兒,此一去,我定然會迴來,你等我可好?”


    身子微微一顫,聞笛定定看著眼前那讓她熟悉又陌生的男人,雙手不自覺地抬起來,顫巍巍地撫在他臉上。


    指尖所觸,是溫熱細滑的,不得不說,他的皮囊真的很好,比女子也不遑多讓。聞笛顫手撫在上麵,眼淚又不爭氣地流下來。


    “我早該想到的……我其實,早就該想到的……”她眼底的欣喜藏不住,便是聲音也帶著哽咽。


    “笛兒,現在知道,也還不晚。”他勾唇一笑,將臉湊過去,把她所有的委屈吃進嘴裏。


    聞笛似是不知滿足一般,捧著他的臉,久久不願放開,男人的樣子,她要用心記下來!連同他身上的味道,都要印刻在心裏。


    他的舌尖帶著溫度,將她眼尾的淚悉數吃了,又將那紅唇含在口裏。


    熟悉的感覺襲來。


    口舌交纏,帶著迴憶、溫暖,讓人久久難以忘懷,甚至能夠直入雲端。


    她閉著眼,細細感受著他的寵愛。她才明白,自始至終,那愛著她的人,都是他!


    吻,落下,將多年來深藏的情愫慢慢釋放,經由他略略粗糲的手指,傳遞到肌膚上,印在她心裏。


    “笛兒,這次事情之後,我便給你想要的。”他那雙眼睛滿是柔情,輕輕撫著懷裏那如水的嬌兒,再度覆上他的唇。


    “你要小心,我覺得,這次的蠻夷來襲,絕對不簡單!”待他終於舍得鬆開她,聞笛紅著眼圈,輕輕撫著他的臉,仿佛怎麽摸也不夠。


    “我知道。但是我有自己必須做的事情。”他抿著唇,手指尖輕輕滑過她的眼瞼,“莫要太想我,哭紅了這雙漂亮的眼睛,我會心疼的。”


    她點點頭,又輕輕解了衣衫,讓自己如羊脂白玉一般呈現給他。


    “我不哭了。隻是今日一別,不知何日再見,可不可以,給我一個永生難忘的紀念?”


    他眼底的悲傷一閃而過:“笛兒,我不忍傷了你。”


    她將自己臂上的那顆朱砂呈給他:“這是為你留的,你該知道。”


    他點頭:“我知,所以,等我迴來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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