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笛好得差不多了,便入宮陪皇上下棋。按尉遲錦程的話說,皇上喜歡她,多進宮陪陪他,也能知道些帝王的想法。


    這次進宮十七王府不是單單派了一輛馬車便了事,而是從王府裏調遣了一隊精英侍衛,一直將她送到禁城之外,至於在暗處的李二,沒有危險的時候,他是絕對不會出現的。


    皇上下了朝,便見到聞笛低眉順眼地站在那裏,待尉遲龍成走來,連忙下跪行禮。


    “聞笛參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哎喲,丫頭,快平身,你這突然進宮,倒叫朕有些意外了。”


    將她虛托一把,尉遲龍成打量著她:聽聞她之前受了傷,現在看她氣色好了許多,便也放下心來。


    “丫頭,陪朕走走。”


    尉遲龍成發了話,聞笛低著頭,跟在他身後半步,兩個人在花園內閑庭信步。


    “丫頭,前一陣子你病了。”尉遲龍成聲音低沉。


    “承蒙皇上關心,委實……身子不太好。”


    “現在養好了?”尉遲龍成看著她的臉,聞笛依舊低眉順眼地站著。


    “是,經過調理,已經沒有什麽大礙了。”


    點了點頭,尉遲龍成道:“丫頭,身為皇家的人,有時候是身不由己的。”


    聞笛微微一怔,輕聲道:“臣妾知道。”


    “老十四的事,想必你也清楚吧?”


    尉遲龍成的話,讓她心裏猛然一緊,難道說,皇上已經查出來是誰做的了?


    “皇子間的爭鬥,臣妾雖然沒有親身參與,卻也是多少聽到些風聲的。”


    不能在皇上麵前裝作什麽都不知道,身為一國之君,自然有不為人知的手段獲取情報,與其被他問住,不如直接承認。


    “丫頭,你和朕說實話,前幾日你去了哪裏?”


    尉遲龍成的目光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聞笛心頭一緊,抬眼看著皇帝,抿了抿唇。


    “皇上,臣妾說了,還望皇上隻當是聽了故事。”


    當下,她將自己在去往皇宮的路上被人劫持,又昏睡了三日,後來才被救迴去的事情同皇上講了。隻是,被十四王爺劫持的事情,卻被她巧妙蓋過去。現在皇上對各個皇子的態度還不明確,貿然在皇上麵前給他穿小鞋,可不明智。


    她聲音好聽,講故事又極為生動,雖然語氣波瀾不驚,可尉遲龍成卻感到這個女人經曆了極為危險的事情。


    “那麽,那個救你的侍衛……他怎麽樣了?”很意外的,尉遲龍成竟然問起了李二,而且聲音略略有些發顫,目光也變得更加急切起來。


    “他雖然是受了傷,不過現在也無礙了。”聞笛實話實說,不過對於尉遲龍成的反應卻看在眼裏,一個王府的暗衛,竟然被皇上如此關心,這個,有點兒說不過去吧?


    送了口氣,尉遲龍成點頭道:“不愧是老十七府上的人,到底還是本事高人一籌。”


    “皇上,那玖尊他……”


    “此人在江湖上的事跡,朕也有所耳聞。隻是這麽多年了,一直沒有機會將之鏟除。原本他在江湖上銷聲匿跡了很多年,想不到竟然又開始現身了!”


    一提到玖尊塔裏的那一位,尉遲龍成也是頗為頭疼。他不是不清楚老十四和玖尊的關係,隻是事關皇家,尉遲陌做得如果不是太過分,他也不想深究太多。


    “丫頭,關於老十四……”


    尉遲龍成看向她,欲言又止。


    “十四王爺是皇上您的親兒子,臣妾再怎麽說,也隻是皇家的媳婦,怎能妄斷皇子呢?”


    “丫頭,若是眾位皇子明爭暗鬥的時候,傷了你,朕絕對不會袖手旁觀的!”尉遲龍成臉色並不好,但聲音卻是低沉而堅定的。


    “多謝皇上。”


    藍雨在十四王府忙進忙出了許久。藍霽月將渾身是血的尉遲陌帶迴來的時候,他嚇得不輕,當時若不是藍霽月一直用內力吊著他一口氣,隻怕尉遲陌已經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兇器從背後刺入,距離心髒不足一寸,隻要稍稍偏離,尉遲陌便神仙難救了。看對方的手法,應該是以奇快的速度,準確刺入,讓傷者極有可能因為救治不及時喪命。


    尉遲陌躺在床榻上,麵無血色,那張原本妖媚的臉也顯得缺少了些生氣。他的胸口被藍雨包上厚厚的紗布,隱隱還是有血漬透出來,府裏的丫鬟小廝都被下了封口令,誰也不許將王爺的傷情說出去。


    “霽月,那些屍體還沒有下落嗎?”藍雨蹙眉問道。


    “沒有。等我再派人迴去處理的時候,那裏已經被人處理過了。”藍霽月垂眸。


    “你覺得,此事可能是何人所為?”


    “不知道。但是一定和那些王爺們脫不了幹係。”


    “十四爺的事情先不要告訴淺淺,等爺脫離危險再說吧。”


    “那淺淺還要不要救?”


    “她在十七王府暫時還是安全的,當務之急是保護好十四爺,讓那丫頭在牢裏吃些苦頭也好。”


    藍雨搖了搖頭,之前他一直反對自己的妹妹參與到皇子之間的鬥爭當中,可是事與願違,妹妹們還是一個接一個地為了十四皇子投身進去。他現在隻想讓尉遲陌全身而退,保住性命,其他的也不做他想了。


    聞笛迴到十七王府,吃了晚飯,執笛在院落裏吹起來。笛聲悠揚婉轉,倒也多了些離愁別緒。


    “娘娘,心情不好?”李二鬼魅般出現,此時小七和寶月都在她身邊,二人對李二卻恍如未聞。


    “你用了什麽法子,他們竟發現不了你?”聞笛停下來,扭頭看向他。


    李二揚了揚手裏的花瓣:“隻要動作夠快,點他們的穴道,他們根本不會察覺。”


    “你的膽子倒是越來越大了。”


    聞笛話音剛落,李二便湊到她身後,青銅麵具微涼,蹭在她耳垂上,舒服得緊。


    “屬下的膽子如果不大,又怎能時時處處陪著娘娘,護著娘娘呢?”


    臉紅了紅,聞笛轉過身去看向他:“今日進宮,我和皇上的對話你聽了多少?”


    李二想也不想,開口道:“全部。”


    “你覺得皇上會不會查到你身上?”


    “查到又如何?”


    “十四皇子畢竟是他的親生兒子,你差點殺了他!”


    “那不也是為了咱們王爺,為了娘娘您嗎?”


    “兄弟相殘尚且令父母傷心,更何況我隻是一個側妃,連正經的兒媳都不算……”


    見她神色黯淡,李二心口一緊,伸手想要輕撫她麵頰,卻抬了抬手又放下。


    “終有一日,李二會讓娘娘成為皇上真正的兒媳。”


    “李二,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聞笛眼底閃過一絲受傷,對於尉遲錦程,她說不好是什麽感覺,這個男人很危險,她沒有決定好,要不要將自己交給他。而李二,聞笛曾經打心眼裏喜歡過,隻是礙於兩人的身份,這份感情,始終被埋下了。


    “娘娘,皇上對你如何?”


    “皇上他……自然是對我很好,像一個慈祥的長者。”


    “如此便好。隻要娘娘喜歡,李二會讓娘娘成為他真正的兒媳。”


    “這……”


    聞笛有些無語:我們應該討論的好像是如何在皇上查到他頭上時幫他掩飾吧?


    “娘娘放心,假如皇上真的查到李二頭上,李二也是不怕的。”


    看穿了她的心思,李二給了她一顆定心丸。


    “那又能怎樣?他是王爺,雖然不一定是皇上最愛的那一個,但也是皇上的親兒子!可你不過是個暗衛,拿什麽和他比!”


    李二聞言一怔,是啊,在她眼裏,他不過是一個暗衛,一個下人,又怎能比得了皇帝的兒子呢?


    “娘娘眼裏,李二是什麽人?隻是個下人,還是……別的什麽?”


    “你希望我當你是什麽?”


    聞笛沒有急著迴答,而是反問於他。她猛然想到,在皇宮裏,尉遲龍成在提到李二時的反應。那表情和聲音應該是帶著焦急和關心的,一個帝王擔心兒子是應當的,擔心一個暗衛?太過不合常理。


    李二麵具後的臉上,好看的劍眉微微蹙著,他靠近聞笛,沉聲道:“娘娘隻當李二是李二就好。”


    說完,他飛身而起,手中兩片花瓣飛出,在撞上小七和寶月身子前,消失在花香裏。


    “咦?小姐,你什麽時候吹完的笛子,我怎麽都沒發覺?”小七迴過身來,訕訕道,“莫非是小姐的笛聲又進步了,讓小七陶醉不已?”


    “小七哥,你還真是會拍主子馬屁!”寶月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將手裏的茶點放下,“主子,渴了吧,喝點水。”


    輕輕點了點頭,聞笛端起杯子來抿了口,抬眼見尉遲錦程踱步而來。


    “王爺。”聞笛連忙放下杯盞,帶著寶月和小七行禮。


    “愛妃免禮。今日和父皇下棋,戰果如何?”


    尉遲錦程含笑將她扶起來,又端詳著她的臉。


    “愛妃氣色果然好了許多,看來這藥還挺管用的。”


    “王爺,關於十四王爺的事情……”


    “愛妃不用操心此事。今日上朝,本王已經同父皇講了,也請命調查此事,很快就會給皇上一個交代了。”


    “王爺,皇上心裏明鏡兒一樣,他肯定知道得不比王爺少的。”


    “本王知道。愛妃放心,本王會將事情推得幹幹淨淨,不會影響王府,更不會讓你牽連進來。”


    “李二他……是為了救我的,你也絕對不能讓他被牽連進來!”


    見她眼中淚光漣漣,尉遲錦程心頭不舍,唇角勾了勾,將她攬過來,指腹摩挲著她的臉。


    “本王知道的。你那麽看重李二,本王不會讓他有事的。”


    聞笛微微點了點頭,尉遲錦程側頭,輕聲問道:“愛妃,不要總提他了,本王現在想知道,在你眼裏,本王是個怎樣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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