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p備案號:湘b2-20100081-3互聯網出版資質證:新出網證(湘)字11號網絡文化經營許可證:文網文[2010]128號


    又到了黃昏時分,成牆往許相夢房間裏送去了又一張來自落霞閣的請帖。


    “又是請帖,又是落霞閣,今天又是玩的什麽把戲呀?”許相夢有些不耐煩。


    “送帖子的人說了,是襲倩姑娘邀請大人一聚,為感謝您那日的相救。”成牆說道。


    “好的我知道了。”


    許相夢隨手把帖子往桌上一扔,想著這落霞閣自己到底該不該去呢?花魁襲倩盛情邀請,她可是風靡整個高涯縣的花魁娘子,多少人砸錢都看不到她跳一支舞,而她居然邀請自己共進晚餐,這得是多大的榮幸呀!


    “不去好像也不夠意思,怎麽說她也是花魁娘子,不能讓她丟麵子,而且我身為知縣大人,當然要對自己的百姓負責,襲倩姑娘之前受了這麽大驚嚇,我也該去關心關心她呀!”許相夢打定了主意。


    夜幕至,許相夢隻身來到了落霞閣,離開縣衙時也沒跟誰說一聲,反正盜案犯都抓著了,也就沒有隱患藏身暗處了。


    襲倩姑娘的貼身丫鬟領著許相夢進去南廂院,那日之事後,花魁襲倩便移居此處。


    南廂院的結構布局和環境雖然沒有原來的東廂院那樣絕佳到無可挑剔,倒也算清新雅致,或許是因為襲倩遷到此處,才讓這花花草草都有了她的那種叫人陶醉的嫵媚之美。


    走到花魁襲倩的房門前,清新淺香的熏香之氣溢出,又有女子的淡淡脂粉味,許相夢這一嗅到,才覺得自己這十幾年的“男人”當得著實粗糙。


    一腳邁入房間,一桌美酒佳肴躍然許相夢眼中,這會兒的,什麽香氣都敵不過這一桌色香味俱全美食的誘惑。


    “哇塞,這簡直……”


    許相夢正不知如何形容此刻眼前的美酒美食和她心裏滿溢的幸福之感,襲倩的出場,更是叫她驚得目瞪口呆。


    襲倩身著一身素色輕紗,沒有刻意梳妝打扮,長發齊腰,天生媚眼,淺妝動容。與之前獻舞時完全相背的衣著妝容,襲倩卻駕馭得毫無缺陷,無論是那日的明媚似火,或是今夜的淡然若水,襲倩都是最實至名歸的花魁娘子。


    許相夢看得一臉驚愕,卻不似其他男子那種色心肆起的眼神,她隻是被襲倩的天賜嬌容驚豔到,隻歎世間能有如此美貌絕倫的女子,花魁之名,她當之無愧。


    “襲倩姑娘,你紅裝妖嬈,素紗優雅,可讓世間其他長得一般的女子如何有勇氣活下去呀?”許相夢情不由己問道,那眼神中飽含對與自己一樣平凡的大眾女子的悲憐。


    “大人這般誇讚,叫襲倩如何擔當得起。”


    襲倩這一開口,許相夢更是感受到了老天爺對她滿滿的不公,同樣是女人,襲倩的美貌無與倫比,她,再勉強都隻能算長得還行,可襲倩是公認的最美花魁,她卻是隱藏在虛表男兒身下的假小子。


    天與地的外貌之差還不算完,襲倩出言謙遜,聲音更是柔細宛若清靈天音,隻恨人間難聞,而許相夢,大大咧咧,出言無狀,從小到大做了十幾年的男人,也沒幾個能發現她其實是個女子的。


    “許相夢,這才是女人,你還是安安心心地做你的男人吧!”許相夢此刻是心死化灰的絕望。


    襲倩請許相夢坐下,那就坐下吧!本想終結男子生涯走迴女子道路的許相夢可算是被狠狠打擊到了,此刻,她不想男女,不想美醜,隻想大吃一頓,一醉方休。


    “大人,您請隨意。”


    襲倩都這麽說了,許相夢還拘束著裝什麽謙謙君子呀,抓起勺子就開吃。


    許相夢左手使著勺子,那技術簡直神乎其技,不論是圓的方的長的短的,那都是一勺一個準。襲倩驚訝如此與眾不同的官大人同時,自然也注意到了她一動不動的右臂。


    “大人的手,是和那歹人搏鬥時受的傷吧?”


    襲倩一問,許相夢一口飯菜咽下,放下正要送進嘴裏的勺子,迴道:“是,不過不嚴重,懲奸除惡是我的本分,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更是混江湖的道理,所以襲倩姑娘也不用覺得愧疚抱歉。”


    許相夢雖然這般義正言辭地說道,其實心裏卻不然,在保證自身安全情況下,偶爾懲奸除惡倒也算打發清閑時光了,至於那狗屁江湖之道,她更是從來也沒遵行過,盡管偶爾高興了幫幫別人,但對於刀劍這類要人命的玩意兒,她才不會拚了命相助。


    許相夢說罷想罷又自顧著吃了起來,她的迴答,卻深深入了襲倩的心裏。


    古往今來,娼妓總是為人所不恥,一個女子,一旦入了煙花柳巷,縱使再守身如玉,以保全清白之身,也不會有人相信她的貞潔。


    人前,花魁娘子光環閃耀,但趨之若鶩的還不就是貪戀美色,流戀煙花之地的權貴風流,富家浪人。深閨中,她們或許衣食無憂,甚至錦衣玉食,但對她們而言,這可能還不如普通人家的女子粗茶淡飯來得幸福。


    許相夢確實在惡人手上救下襲倩,這一點,襲倩明了於心,也心存感激,但她還是沒能放下全部防備去相信許相夢是一個與世上其他人不一樣的男子。


    “大人,我敬您一杯,敬謝相救。”


    “喝酒好,來!”


    許相夢這哪有知縣大人的樣兒,根本就是一個內心和表象一樣粗糙的漢子。


    一杯酒飲盡,許相夢又自顧自地吃起來,簡直就像把襲倩這一個大美人視若無物。隻不過許相夢這樣也是再正常不過,若她真的忽視一桌美食而盯著襲倩垂涎三尺,那才是哪根筋出了毛病。


    “大人,小女子鬥膽,敢問你那日為何相救。”


    “這個,正好遇上了,而且襲倩姑娘這麽漂亮,被糟蹋了豈不是可惜,還有老子最看不慣欺負女人的男人了。”許相夢一來氣就暴露了老習慣。


    襲倩凝視眼前的許相夢,她確實與其他男子不同,在襲倩心中,越發覺得許相夢是一個正義之士,正人君子。然而,給她這一切錯覺的真正原因不過就是許相夢真身是女子,並且出言誇張,善於自誇。


    許相夢吃著,倒是一點都不想抬頭看襲倩,為何?還不是怕看見她的美貌,再哀歎自己的平凡。


    “唉,許相夢,吃吧,隻能這樣了。”


    許相夢心裏默哀著,忽地又想,若是夜央,會不會喜歡襲倩姑娘這樣的女子。許相夢一隻雞翅從嘴邊的筷子滑落順著衣襟而下,她恍然一迴神,乍一下扔了筷子站起,用手擦不去油漬。


    襲倩姑娘見此景,趕緊就掏出帕子往許相夢走去,她並無惡意,隻想替許相夢擦拭油漬,但許相夢又如何能讓她觸碰到自己的胸口。


    “不麻煩襲倩姑娘,我自己來。”


    “還是讓小女子替大人擦拭吧。”


    “不用了,真不用了。”


    花魁襲倩抱著試探的心態執拗著,想看看許相夢是否當真是一個不貪戀她美色君子。


    “真不用。”許相夢實在急了竟一把抓住了襲倩的手。


    恰在當下,房門被有力一掌推開,邁進房門,親眼看見許相夢抓著襲倩手之人竟是夜央。


    許相夢心裏驀地一怔,怎麽縮迴手時的表情還略顯心虛?


    “夜師爺,絕對不是你看到所想的那樣!”許相夢竟滿心著急解釋道。


    “大人,我並沒有想什麽。”夜央冷冷一臉。


    “夜師爺,好久不見,既然來了,不妨坐下共飲一杯。”襲倩姑娘又轉身對丫鬟說:“再去取一副碗筷。”


    許相夢所有的心慌心亂都在聽到襲倩說出那一句“好久不見”定死了,她心中所想乃是:原來,襲倩姑娘和夜師爺是舊相識了,不會是老情人吧?


    許相夢照常開始胡思亂想,三人重新坐下,許相夢竟覺得這氣氛略顯尷尬,她就像是個該被踢出去的外人。


    “呸,我才是客,夜師爺才是不知好歹,突然闖進來的人。”許相夢心裏如此憤憤說道。


    許相夢一臉滿有怨氣地盯著夜央,她倒想看看夜央和襲倩之間會敘怎樣的舊,談怎樣的情。


    夜央和襲倩敬飲一杯,那一刻的許相夢當真感受到了什麽叫視若無睹的忽略,心上的怒火就像秋日裏點火燎原,一發不可收拾。


    “夜師爺,你來這裏到底想幹嘛呀?”許相夢一臉怨怒問道。


    “大人一句話不留就跑出來……”


    “所以夜師爺是來找我的嘍,那現在你看到我沒事,還不趕緊走,別打擾我和襲倩姑娘二人世界。”


    許相夢絲毫不留情麵地出言趕夜央走,她此刻是真心想趕走夜央,一看到他跟襲倩眼神略有交集,許相夢便覺得他二人是在眉來眼去,見他們在同一畫麵中,許相夢就心裏醋意不爽。


    “大人,既然夜師爺都來了,不必著急走,待會兒和大人一同迴去也可。”


    襲倩這邊發話挽留,夜央傾酒再飲,這二人明顯是一個挽留一個願留的情況呀!許相夢還有什麽好說的,坐下,繼續吃吃喝喝。


    夜央和襲倩並沒有談什麽情,閑聊了幾句而已,夜央的目光從始至終都在許相夢身上,隻見她咽下憤怒,一杯又一杯不見消停。終於,許相夢開始覺得頭重眼花,拿不穩酒壺和酒杯,甚至坐都坐不穩,最終,許相夢“嘭”一聲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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