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食在前,曲樂繞耳,許相夢享受著眼前的愜意,也等待著那即將盛裝出場,傳聞中美貌絕倫的花魁娘子襲倩。然而,許相夢不知一個人舉杯飲下了幾杯酒,那個美人依舊沒有現身。


    “我說,你們那花魁架子也是夠大的呀,我都等了這麽久了,她怎麽還不出來,我耐性可不好!”許相夢一臉不耐煩問旁邊的夥計。


    “大人,很快……”


    夥計的話被樓下爆起的一陣騷亂打斷,隻聽得樓下“劈裏啪啦”一陣聲響,許相夢好奇而起身往下看去,正見一個粗獷大漢掀翻了一整張桌子,惹得其他人著急避散。


    許相夢從高處往下看,那大漢滿臉毛發旺盛,許相夢都不由得為他擔憂夏日太過炎熱。此外,他那一臉的猙獰,真可謂是兇神惡煞。


    “哇,這種人是怎麽進來落霞閣的,不是說的非富即貴嗎?”許相夢又驚又惑。


    “我之前看到這個男人給了陶姐好多金子,應該是有錢人吧!”夥計說道。


    “暴發戶?這人不是高涯縣城內的住民吧?”許相夢再問。


    “不像是,反正我沒見過長成這個模樣的人。”夥計一副對男子的外貌無法形容更不能接受的揪心模樣。


    許相夢今日隻為享受,便沒仗著她知縣大人的身份出頭,況且樓下的糾紛已有陶姐在調解,她又何必插一腳,還不如坐下喝喝小酒,吃吃美食。


    “不關我的事,隻希望他這一鬧,不會把美得跟天仙似的花魁娘子嚇得不敢出來。”許相夢一副自若的樣子坐了迴去。


    許相夢不知是上天為她創造了那一大動靜,她隻當一場戲看過便置之不理,於是上天就更進一步。


    許相夢一口酒下肚,正要起筷之時,餘光卻瞥見樓梯走上來的陶姐,她身後,跟上來那個兇神惡煞的男人。


    “陶姐怎麽把他帶上來了,給我做伴嗎?笑話,量她也不敢對知縣大人這樣行。”許相夢自顧自地吃吃喝喝。


    陶姐領著那男人在許相夢旁邊的席位坐下,陶姐果然是個欺善怕惡的主兒,她對那個男人的謹慎恭敬真叫許相夢看著不爽快。


    “客官,你就在這坐著,我們襲倩馬上就出來!”


    果然,那一頓鬧騰並沒有像許相夢憂慮的那樣嚇到美麗的花魁娘子,樂聲又起,舞台之上帷幕拉開,隻存在他人口耳之間的落霞閣花魁娘子襲倩終於現身。


    一身火辣紅紗裙,白皙似是吹彈可破的肌膚隱約而現,雖然眼睛以下的麵容被薄紗所遮擋,但那對如霧中綿延的山棱之眉,似能隨聲舞動,輕輕煽動眼瞼而見魅惑的雙眸,簡直攝人心魄。


    許相夢一口菜送到嘴邊,完全僵化成了一柱石像。


    “老天爺,你對我不公平,憑什麽她長得這麽好看。”


    許相夢心裏埋怨著上天,她這一副看得驚呆的模樣,在一旁的夥計看就是被襲倩的美色所誘惑而無法自拔。隻是這樣的情況夥計也看多了,有哪個看到過襲倩的男人不為她的天賜美貌而傾倒?不,夥計忽然想起,有一個男子沒有。


    花魁襲倩的綽約風姿以及曼妙舞姿贏得全落霞閣的為她注目,為她安靜。隻聞樂聲響,隻見美麗佳人舞,其他所有人都像被套入了幻夢,動彈不得。


    夢境的最後一刻,花魁襲倩臉上的輕紗飄落而下,這一刹,既是終結,又是整段舞的**。許相夢手上的筷子“啪啦”掉落,她人也不由得起身,雙目直盯著花魁襲倩那張臉,竟美能至此,至此語無倫次,無以形容。


    帷幕落下,花魁襲倩轉眸離去的那一瞬間,就像牽著無數觀眾的心魂去了,連許相夢一個女子都如此,更何況那些個好色男人。


    許相夢久久愣住,忽地聽到耳旁一聲什麽東西破碎零落之聲,她瞪目轉頭,便看見那個兇惡的男子一手捏碎了酒壺,一地的碎渣,從他手上滴落的酒水居然沒有一點血參雜,許相夢不禁懷疑:這個人的皮得有多厚啊?


    兇惡男子起身,一腳將身下的椅子踢飛砸到身後的牆上,椅子碎了,許相夢的膽子差點沒被震碎。


    男子走過許相夢身邊,他眼神中狠惡的殺氣,身上似是血氣腐爛之息都是怎麽一迴事,許相夢不敢正眼看他,隻偷瞄幾眼,又覺得他這一臉毛發也不正常。


    兇惡男人一掠而過,他一直走下樓梯,整個過程中,許相夢都感覺到腳下震動,那人就像是巨重滾石,威力難隱。


    “我為什麽總覺得這個男人不是個好人,那眼神,那氣息,怎麽就像個野獸一樣呢?他這會兒要去哪兒?吃人!”


    許相夢胡思亂想著,心裏突然滋生一個可怕的念頭,她不禁想起剛才花魁襲倩的獻舞臨近落幕之時,她偷瞄過身旁座上的男子,他盯著襲倩的眼神,當真如野獸盯上了食物,迫不及待要逮住後一口吞盡那般可怕。


    “一定是我想多了,對,不管我的事。”許相夢顫巍巍地扶著桌麵坐下,一整壺酒往嘴裏倒。


    許相夢這突然間變得不自在的樣子,夥計看在眼裏,卻也不敢多嘴。


    許相夢幾口喝完了一整壺酒,放下酒壺才覺得自己吃多喝多了,這會兒肚子著實漲滿難受。


    “那個,你們這有茅房吧?”


    “有的,下樓往後門出去,園子角落就有,需要我帶大人去嗎?”夥計周全考慮問道。


    “當然要,這麽大園子,難道讓我自己找一個茅房呀?”


    許相夢在夥計帶領下去到了後園,落霞閣不僅是堂內輝煌,花園更美,絲毫不輸楊宅李府的後花園。


    “哇,這花園都沒這麽美!”許相夢不禁感歎。


    “這院裏住的都是落霞閣的姑娘們,自然不能怠慢。”


    “姑娘們都住在這院裏,那襲倩姑娘也是?”許相夢也不知自己為何要問那花魁娘子。


    “是的,襲倩姑娘一個人住在環境最優的東廂院,她是落霞閣頭牌,自然最好待遇。”


    “這樣呀。”


    許相夢和夥計這樣討論著,她腳下不自主就朝著東邊走去,可最近的茅房在西邊,夥計差點就要被她帶走。


    “大人。”夥計一停步叫道。


    許相夢聞聲迴頭,腳下卻走過了一個石門,她迴首一刻,眼睛隱約瞥見了稍遠處走廊上的那個兇神惡煞的野獸男。


    許相夢僵著脖子轉迴,她確定了那邊走廊上詭步行走的確實是那個男人。夥計見許相夢站著也沒個反應,便走上前問:“大人,怎……”


    還沒等夥計問完話,許相夢一下子架住他的脖子捂住他的嘴,扭著他的頭麵向走廊那頭,讓他看見那個男人。


    “你看見那個男人了吧,你說他是不是心懷不軌?”


    許相夢一本正經地問,眼睛直盯著那個野獸男,耳邊卻隻聽到夥計“吚吚啞啞”沒個話,片刻,許相夢便不耐煩問:“本大人問你事兒呢,你倒是說話呀?”


    夥計依舊“吚吚啞啞”,許相夢一臉不耐煩地迴頭,這才發現自己的手死死地封住了夥計的嘴。


    “我的錯我的錯!”許相夢放開手,一臉歉疚道。


    夥計深吸一口氣,一副著急萬分的神情說道:“那個方向,是襲倩姑娘的房間呀!”


    “什麽,他果然是豺狼虎豹大色魔!”許相夢乍一下變得正義凜然,義憤填膺。


    “大人,事情不好,我得去找陶姐,您,您……”夥計腳下都已小跑起來。


    “你快去,我盯著他!”


    夥計疾步如飛跑迴大堂,這一下子,空蕩的後園隻剩了許相夢一個人,她不禁覺得背後涼颼颼的,心裏的恐懼油然而生。


    “盯著誰呀,我還是別管閑事,逃命要緊!”許相夢想罷便撒腿往另一個方向跑。


    “啊!”


    身後傳來女子的幾聲喊叫,許相夢的腳下驀地一頓,想必那個野獸男已經到了花魁襲倩的房間,甚至已經開始對她下手。許相夢不敢想象,可腳下卻無論如何都無法逃跑。


    “許相夢你是想死嗎?那個男的這麽大個,你肯定打不過他,不能摻和!”恐懼心催使許相夢如此選擇。


    “可是那個臭男人居然欺負女人,我作為正義的化身,怎麽可以置之不理?”許相夢又自我矛盾起來。


    “但還是自己的命最重要!”


    許相夢心裏的戰爭漫起硝煙,整個人整顆心都淩亂成一片狼藉,麵對這種緊急情況,她究竟該如何選擇?


    “不行,為民除害,懲奸除惡,我,我我,老子豁出去了!”


    許相夢轉身往東廂狂奔而去,那個燭火明亮的房間,破開的房門,門外倒地的兩個侍女。


    “你,你是什麽人?你不要過來!”


    許相夢聽見屋子裏襲倩恐慌而顫抖的聲音,又見橫飛的亂七八糟玩意兒。


    “哇,好像很可怕,我該,怎麽辦?”許相夢在走廊上猶豫了。


    “你放開我,你放開我!”


    雖說許相夢不是英雄,但聽到一個美人如此無助而撕心裂肺的唿救聲,她如何能做到置之不理?許相夢狠下心來,大步跑進房間,正看見那個禽獸不如的男人將襲倩壓倒床上,襲倩拚命掙紮,卻完全拗不動他絲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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