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p備案號:湘b2-20100081-3互聯網出版資質證:新出網證(湘)字11號網絡文化經營許可證:文網文[2010]128號


    許相夢表現得雖鎮定了,可手指卻不由控製地遊走在桌麵上,眼看著再幾下就要碰到藥碗了。


    夜央淡然的目光乍現一絲著急,幾步上前,夜央一把抓住了許相夢的胳膊,許相夢不由得一怔,一臉驚懼地凝視夜央。


    “大人……”


    “啊?”許相夢眼光凝聚得太緊,看著反倒像刻意隱藏。


    “藥碗要翻了。”


    許相夢恍惚著迴過頭,她的指頭隻距離藥碗一寸,若不是夜央製止,她或許就該撞上去了。


    許相夢撇過手臂從夜央手上掙脫,不知是氣氛詭異還是內心緊張,許相夢趕緊端起桌上的藥遞給夜央,說道:“夜師爺,把這個也喝了吧!”


    許相夢端著藥碗就在夜央跟前,夜央情不自禁緊緊凝視許相夢,在他迷糊不清時,那個借他肩膀倚靠之人,那個心急如焚尋藥之人,那個為煎藥手上燙紅了好幾塊皮肉的人。


    許久,夜央才伸手接過藥碗,他一口喝盡,藥味本非有什麽好味道,夜央卻喝出了一絲絲清甜滋味。


    許相夢接下夜央喝了個幹淨的藥碗攥在手裏,依然忍不住逃躲著目光,說道:“夜師爺,藥也喝完了,那你休息,我先走了。”


    許相夢說罷便欲轉身出門,卻被夜央喚了住:“大人等一下。”


    許相夢遲疑著,緩緩轉迴身,卻見夜央往床那邊走去。許相夢正疑惑,便見夜央拿著一盒子瓶瓶罐罐的藥往這邊走迴。


    夜央將盒子放在桌上便坐下,示意許相夢坐在旁邊,心思有些混亂許相夢竟隔了一條夜央一條凳子坐下。


    夜央隻望了許相夢一眼,二話不說便移坐到許相夢跟前的凳子上。正當許相夢略低著頭不知夜央接下來要幹嘛時,夜央取過許相夢手上死攥著的碗放於桌上,又拿出盒中藥瓶,忽地扶住許相夢的手腕,輕輕抬起。


    此般情形對許相夢來說簡直防不勝防,夜央的手扶起她的手,將藥粉倒在許相夢燙傷的地方,夜央的手指掠過許相夢的傷口外緣,擦去多餘的藥粉。


    隻在藥粉觸到傷處時,許相夢眉頭一蹙,她注視夜央對她如此細致地嗬護,便瞬間失卻了疼痛的感覺,隻有心上越發濃鬱的幸福之感。


    “老天爺,你告訴我,夜師爺是不是也喜歡我?”許相夢心裏總覺得這樣場景顯得自己與夜央的關係有些許曖昧不清。


    夜央又抬起許相夢另一隻手,他指尖觸到她手心的粗糙,亦看見了大火中,許相夢徒手將房梁從自己身上推開留下的印記。


    夜央背上亦留下火梁刻下的烙印,這個印記仿佛成了他與許相夢之間磨滅不去的聯係。夜央不由得握緊了許相夢的手,她掌心的傷痕好似烙上他心頭的痛楚。


    許相夢自然能感受到夜央抓緊自己的力度,那種被牢牢抓住也不願掙脫的感覺侵襲了許相夢全人全心。


    “上了藥就不要再碰水了。”夜央繼續一邊上藥一邊囑咐道。


    “哦。”


    許相夢毫無知覺竟發出聽著極為柔弱的一聲迴應,夜央不禁停下手上的動作,隻是靜靜地望著她。


    許相夢的餘光瞥見夜央的注視,心上羞怯壓抑之情越發泛濫,這太過安靜的氛圍也是怪。


    “夜師爺,明日你還要出去視察嗎?不然你留在縣衙縣衙,我去,就當盡一下知縣大人的本分。”許相夢說道。


    “今日視察已全部結束,明日也不必大人去了。”


    許相夢雖然真心甘願替夜央分擔一點,可聽到夜央的迴答便更高興了,既不需要自己奔波日光之下,夜央也可以留在縣衙。


    許相夢樂意這樣的結果,卻不知夜央為此付出了多少,夜央每日定下日程奔走,不滯不停,意在替代許相夢早日完成此項任務,一方麵,許相夢不用冒著炎熱出行,同時,夜央也是不想留許相夢一人在縣衙。


    夜央清楚自己為許相夢而為的萬千心意,卻著實無法想通透自己的心至此是為何?


    夜央為許相夢推開了房門,許相夢邁步出去,迴望一眼便匆匆走離。夜央隻等到目送許相夢走出了院門,不見了她的身影,才關上房門。


    許相夢幾乎是僵硬著兩隻手迴去的房間,連開門也都是用腳踹。夜央隻說上了藥不要碰水,許相夢卻索性什麽都不碰,用腳合上門,頂著一片漆黑裏走到床邊,用腳蹭掉鞋便整個人倒床上。


    “難道是我的錯覺,不會呀,夜師爺明明就對我很好!”許相夢靜靜躺著,內心矛盾不休,“可是我在夜師爺眼裏是男子,他總不會喜歡男人吧?”


    許相夢正如此糾結著,驀地想起金勁之前曾胡說八道說過夜央不喜歡女人之事,想到此,許相夢愣愣一咧嘴,心中念道:“這不是真的吧?”


    許相夢這千思萬想,胡思亂想的功力絲毫不減,思緒一打開,便開始了天馬行空,累珠串簾的想象。


    “夠了!”許相夢一聲喝止了她自己蔓延無度的幻想。


    一整個夜裏,金勁時不時製造出跑茅廁的動靜,許相夢卻睡得深沉。


    時辰過,清晨至。


    一如既往,許相夢睡得死沉,半個腦袋歪斜搭在枕頭邊上,半滴口水掛在嘴角,手腳淩亂交錯,一身扭曲的模樣。


    “大人!”


    許相夢曾無數次被人如此唿喚吵醒,今日還是。成牆的喊聲渾厚震破許相夢的美夢,突如其來的驚嚇震得從床上彈了下去,隻聽“咣當”一聲,腦袋狠狠砸在了地上。


    “啊!”許相夢摸著撞疼的腦袋爬起。


    許相夢暈暈乎乎飄到房門前開了門,扶著門問一臉急迫的城牆,問道:“什麽事呀?”


    “大人,縣衙門口來了好多人,說是告千家百味樓飯食不幹淨,叫人吃了上吐下瀉,老板又對此事推卸責任,說他概不負責。”成牆一臉認真的模樣轉述道。


    許相夢雖是聽著成牆所說,卻並不很上心,氣候熱甚,食物或有變質,吐瀉之病的發生乃是常事。以往的許相夢,吃了一頓沒一頓,剩菜餿飯沒少吃,泄瀉算個什麽!


    “不就是拉肚子嘛,哪有這麽嚴重,讓他們迴家多喝點水不就行了!”


    許相夢說得很是隨意,成牆也並不擅長勸說,正當此時,夜央從院子外走進來,許相夢乍一下收起所有邋遢像,直直站著。


    “夜師爺。”


    “成牆你先去縣衙門口穩住百姓,大人這裏我來。”夜央十分沉靜說道。


    成牆離去,許相夢仍舊一身僵硬立在門邊,在夜央看來,就像是一個雕塑架在框內。夜央朝許相夢走來,許相夢自然知道他的目的,便搶在他前頭說道:“夜師爺我知道了,我馬上整理好上堂。”


    許相夢說罷朝朝衣櫃跑去,一通翻找,才在混亂一片的衣櫃中找出官服來。緊接著,許相夢便開始手忙腳亂地穿衣穿襪,戴歪了烏紗帽,許相夢側身一邊穿著鞋,一邊跳出了房間。


    “好了好了!”許相夢急急忙忙穿好鞋子站在夜央麵前。


    許相夢自以為一切完備,就等著和夜央去堂上了,夜央卻突然上前兩步,伸出雙手去扶正許相夢戴歪的烏紗帽。


    許相夢乍地愣了住,後又微微低下頭,盡量掩藏由心泛起的羞怯。


    “好了。”


    “那,我們去大堂吧。”許相夢的心仍舊未能緩迴,走著還雙腿打絆,踉蹌幾步。


    許相夢一副並不是嚴肅的神情坐下,她情不自禁望向師爺座上的夜央,上一次空蕩的位置,如今真真切切坐著夜央。


    “為什麽夜師爺不在時我會手足無措,可如今他於公堂之上相伴,我會更覺得心裏慌亂呢?”許相夢在心中自問道。


    開堂,聯合狀告千家百味樓之人湧上公堂,七嘴八舌便鬧騰起來。


    “大人,我們昨日吃過千家百味的飯菜,吐瀉了一宿。”


    “大人,千家百味樓的飯菜不幹淨,負責人又不負責,求大人替我們做主!”


    “大人,我家八歲小兒都拉得虛脫躺在床上起不來了!求大人做主!”


    “大人!”


    堂下左一句“大人”,右一句“求做主”可是聽得許相夢煩躁不已,她是恨不得找兩團棉花塞了自己的耳朵,更想堵住下麵嘰嘰喳喳一通講的嘴。


    “行了行了行了!”許相夢忍不住敲起驚堂木鎮壓堂下的躁動。


    堂下情緒激動的百姓勉強算是被許相夢鎮住,許相夢深深歎了一氣,說道:“你們這東一句西一句是唱的哪一出,派個能冷靜說事的代表理順了說。”


    堂下人開始商量,許相夢招唿來一旁的金勁,他臉上印下一宿無眠跑茅廁的虛脫跡象。


    “大人何事?”


    “金勁,此事恐怕你比我要清楚很多,難道你沒有什麽話要跟本官報告嗎?”許相夢笑得一臉深意。


    金勁尷尬一臉,心中的恐懼油然而生,自知是禍躲不過,再猶豫也會是被許相夢千方百計逼出實言的結果,便自覺坦白。


    “大人,我昨日用公費在千家百味樓買了一隻特價招牌燒雞。”金勁揪著心說道。


    “哦?好吃嗎?”許相夢一副饒有興致的模樣問道。


    “味道還行。”


    “可你不是說過千家百味樓的菜又貴又難吃嗎?”


    “這……”金勁一臉苦笑,難以自圓其說。


    許相夢的目的並非套出金勁偷吃一事,而是想問出些有關千家百味樓的事。到目前為止,許相夢唯一知道的便是千家百味樓是柳夏青父親柳至富所立,其他一無所知。


    “大人,金勁想提供線索以功抵過。”金勁忽地一說。


    “你說來,讓本官我聽聽你這功能否抵過。”


    “迴大人,以前的千家百味樓確實價位極高,可這段時間卻不同以往,柳老爺攜妻兒迴鄉,將酒樓交於柳夫人的侄兒吳千是打理,酒樓推出許多特價招牌菜。”


    金勁一邊說著,許相夢一臉恍然大悟念道:“難怪柳夏青這段時間都沒來煩老子,原來迴老家了,可別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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