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p備案號:湘b2-20100081-3互聯網出版資質證:新出網證(湘)字11號網絡文化經營許可證:文網文[2010]128號


    許相夢向夜央放空了自己的全部,隻將一切交在他的手中,許相夢已經不記得自己是從何時起,能對夜央如此信任,在麵臨危險之際,能如此毫無恐懼。


    一瞬,記憶綿長不止,夜央卻快過一切,當許相夢感受到身體停頓一刻,睜眼便看見夜央的臉龐,他的手掌攬住許相夢的腰身,幾乎就在同一刹那,夜央扶起許相夢,直身之際,二人緊緊相依,夜央的手緊緊撐著許相夢的肩臂,許相夢的雙手輕輕搭在夜央胸前。


    許相夢直視夜央的眼睛,那一刻仿佛沒那麽恐懼了,羞意也似是揮去殆盡,許相夢多希望時間靜止那一瞬,她能占有夜央,永遠與他相擁不分離。


    “許相夢,你想過夜師爺的感受嗎?或許他不願意呢?你是怎麽想的,他肯定不願意!”許相夢從想象中清醒,一把狠絕推開夜央。


    “夜師爺,對不起,我又讓你……”


    “你是我的大人呀!”


    許相夢緊緊注視夜央的雙眼,他滿目的堅定,泛起的情緒竟如此撩人心魄,隻是許相夢還不知,夜央從來隻為她有過起伏的心緒,也隻因她而在不經意間卸下沉重心思,或喜或怒,或笑或悲。


    夜央給的幻想種子,在許相夢心上栽下,生根發芽,成長為一棵繁茂大樹,正像是百骨井旁的榕樹。可在許相夢眼裏,夜央高高在上,她卻卑微渺小,夜央隱在樹葉間,如一場迷夢,悄然起始,恍然若失。


    “如果我不是知縣大人呢?夜師爺還會對我這般好嗎?許相夢,看清吧,別再做夢了!”許相夢將自己溺入自認為準確無誤的消極之中。


    日消月長,時間輪轉從來比任何人任何事物都任意妄為。


    殘月懸於空中,許相夢躺於大榕樹枝子上。不錯,許相夢在大晚上來到了百骨井,爬上了大榕樹,就在夜央之前倚靠的位置,晚風溫柔地撥開茂密樹葉,清淺月色灑在許相夢身上。


    靜夜中,許相夢獨自傾聽心內的聲音,撫平一次次泛起漣漪或掀起狂風暴雨的心思。


    “許相夢,做一個男人不好嗎?或許你想做一個女子也行,去天涯海角呀,遠離高涯縣,遠離夜師爺,找一個無人認識你的地方,從此做一個真真切切,毫無隱藏的女子,與世間所有平凡女子一樣,嫁夫生子,柴米油鹽,平淡一生。”


    許相夢如此為自己規劃了一個將來,撇棄如今擁有的一切,卸下知縣大人的頭銜,便是逃脫架在脖子上隨時可能取她性命的鋒利大刀。做一個最普通的無知女子,過上最平淡的生活,沒有各種糟心事,沒有行為行事惹怒自己的人,沒有夜央。


    不,那樣的生活從來也不是許相夢渴望擁有的,曾經不是,如今更不會是,她想要的生活,有陽光,有陰雨,有起有伏,有笑有淚,還要有夜央。


    “不管怎麽說,這個知縣大人能當是一天,如果有一天真的紙包不住火,那就敗露吧,大不了就是一死!”許相夢堅定了信念,說得一臉無懼無恐。。


    許相夢一身愜意地躺在大榕樹上,月光交錯著樹影,交雜出隱隱約約催人入眠的氛圍,許相夢漸漸覺得眼皮困乏了,越發沉重了,最後竟然在這樹上睡了一夜。


    許相夢睡著的時光很是美好,事後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竟在這大樹枝上安安穩穩地睡了一覺。


    或許許相夢屬於世上最幸運的一類人,老天爺看似每一次的捉弄,背後其實都會有意想不到的美妙結局。


    清晨醒來,許相夢隻覺得脖子像是睡歪了一般僵著疼,許相夢迷迷糊糊地摸索著床沿,卻摸到一片又一片空和粗細的枝子。


    許相夢與睡意抗爭著,最終萬分艱辛地睜開了眼。這一睜眼不僅僅驅散了所有的睡意,許相夢更是身體狠狠一顫從樹上往下滑落。


    “啊!”


    許相夢被一個枝子勾住,就那樣跟隻臘鴨一般懸在半空搖擺著,正當許相夢從恐懼裏稍稍脫出身,慶幸這根破枝子救自己免於一頓慘摔時,隻聽得“哢啦”一聲,下一瞬間,許相夢的感覺便是全身深刻的苦痛。


    “老天爺,你又一大早玩我嗎?”許相夢仰天呐喊道。


    身體摔得沒一塊肉筋骨不疼,衣裳還被劃拉了一個大口子,許相夢就如此狼狽不堪地行走在大街上,幸好大清早的人不多,許相夢這副模樣也就沒被太多人欣賞見。


    “真是倒黴見了鬼!”許相夢一臉怨氣嘟囔著。


    許相夢拖著半殘不殘的身體往縣衙迴去,從一條街轉到另一條街時,一輛馬車急疾橫衝過來,許相夢一身僵痛更是被嚇得動彈不得,直盯著那車夫拉緊韁繩控住馬車,一刹那,連馬帶車斜橫在許相夢跟前。


    “怎麽迴事?”車內女子口氣中略帶怒火。


    車簾掀開那一刻,許相夢才知車內女子是楊景佳。


    “楊大小姐!”


    “知縣大人。”


    許相夢和楊景佳在路旁的小茶攤坐了下來,望著對麵的楊景佳,許相夢心裏總覺得怪怪的,她們二人好像隻見過一麵,而且是烽火乍起的一麵,而此刻,二人相對而坐,氣氛居然如此安靜。


    “其實我一直想謝謝大人您。”楊景佳倒了一杯茶給許相夢,笑著說道。


    “感謝我?”許相夢一臉茫然。


    “沒錯,雖然隻和大人見過一麵,而且那時對您的印象不是很好,可我聽景佑說了,你幫他找到了他一直在找的姑娘,便想之前或許都是自己太自以為是了。”


    “原來是這個事,舉手之勞而已!”許相夢笑著說道,心中所想乃是:這件事倒不是我的功勞,不過也可以算是苦勞吧!


    “此次離開,還以為沒機會替我那傻弟弟感謝大人了,可居然一大早在這街上遇見,也真是巧了。”


    “你那弟弟確實傻……”許相夢驀地反應過來自己聽話的重點沒扣對,又問道:“楊小姐要離開?”


    “恩,寧德錢莊各地分莊正在發展,必須有人打理,我責無旁貸。”


    許相夢看著眼前的楊景佳,沒有那日在成家小館所見的尖銳逼人,也非縣衙那晚所見的軟弱,撇去所有不論,隻對楊景佳此人,許相夢竟對她抱有一絲崇敬,她有著平常女子沒有的強勢,她滿懷責任心,獨當一麵。


    許相夢所思所想全是真正的楊景佳,隻是還欠缺一點,那便是夜央,對於楊景佳,最快樂不過夜央,最悲痛亦不過夜央,她並非瀟灑離去,而是逃避心傷。


    “楊小姐以後還會迴來嗎?”


    “怎麽不迴,家還在親人還在,他……”楊景佳的神情由幸福變得苦澀。


    “你要離開這件事,隻有我一個外人知道呢?夜師爺他……”許相夢問到一半又問不出口。


    “我沒有跟夜師爺說,他說得很明白,但我不知道該怎麽放棄,嚐試離開,讓自己忙碌於他事,或許可行,總之,順其自然。”楊景佳雖帶著一絲笑意,卻看來如此可悲可歎。


    楊景佳乘坐的馬車飛馳離去,許相夢久久佇立,楊景佳抱憾離去,她也高興不起來。楊景佳經受了夜央那般絕情之傷,至少有勇氣離開,而自己,事情還沒看見盡頭,卻早已自亂陣腳,連決定都做的一塌糊塗。


    “許相夢,你也順其自然吧,如果不想離開,就留下好了!”


    縣衙內,夜央從金勁口中得知許相夢一大早不在房內,他心中隱憂乍起,恐怕許相夢又與之前一樣不告而別,但此次,他心中的憂懼更甚當初。


    幾人本欲出縣衙尋找許相夢,才一開了縣衙門,便看見不遠處走來的許相夢。


    “大人!”金勁和成牆迫不及待跑過去。


    金勁和成牆這如狼似虎地熱情方式,當真嚇到了許相夢,她一臉疑亂道:“你們怎麽了,吃多了撐著呀!”


    “大人,你一大早不睡懶覺跑去哪兒了,在街上溜達嗎?”金勁問。


    “大人你衣服怎麽還破了?”成牆問。


    許相夢總覺得被人如此關懷的感覺怪異非常,便用更詭異的神情說了一句:“老子碰見殺手了!”


    “什麽,殺手!那大人您沒事吧?”


    “我這不是好好的嘛,那些個笨蛋殺手,早就被我的聰明才智幹跑了!”許相夢一點不要臉地吹噓著。


    許相夢說著走近縣衙,夜央停步門前,二人越走越近,目光亦越發交近,夜央不禁思索許相夢所說的“殺手”一事是真是假。


    “大人我扶您!”


    金勁乍一下扶著許相夢的胳膊,那一攙扶卻痛翻了許相夢,使得她整個人靠在了夜央懷中。身上的僵痛之感未減,可那又如何,許相夢的注意力隻在夜央。


    許相夢被夜央逼迫著去了醫館,最後,許相夢裹著一層又一層的紗布從醫館出來,總覺得自己這模樣太招人眼目,許相夢便縮身躲在夜央身後,揪著他一點衣袖往前走。


    “夜師爺,我告你一件事情,楊大小姐走了……”


    許相夢話音剛落,夜央驟然止步,對楊景佳的離去,他像是卸去了千般重擔,卻難免殘餘愧意。許相夢不及反應便磕在他身上,身上僵痛更甚。


    “夜師爺你要死呀,不知道我全身落枕,筋骨肉全傷著了嘛,還撞我?”許相夢一臉怨疼說道。


    許相夢隻感覺到夜央的袖子抽離了自己的手,再來便是夜央轉過身正對著自己。許相夢微微抬頭才看見夜央的臉,叫她大吃一驚的是,夜央嘴角驀地揚起一彎從所未見的笑容,說道:“這世上,與殺手搏鬥,竟傷得全身落枕之人,大概隻有大人你一個吧!”


    許相夢可見卻不敢相信,夜央這是怎麽了,他是在與自己開玩笑,調侃自己嗎?這還是原來的夜央嗎?


    許相夢僵硬了脖子盯著夜央許久,像夜央如此冷漠之人,隨意泛起的一絲情緒,對許相夢而言皆是大大的驚喜,夜央此刻一句調侃,完全沒有讓許相夢聽來氣憤,而是情不自禁地心裏歡喜,歡喜這種在不經意間發生的改變,二人之間,漸漸融冰,越發親近的感覺。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紅妝知縣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月西白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月西白並收藏紅妝知縣最新章節